法空慢慢点头。
李莺确实不会死心。
不知道她下一次来,会用什么办法打动自己,让自己不得不施展神通帮忙。
一次一次的求助,她看似处于下风,处于弱势,其实她是在不停的试探自己,观察研究自己,在摸清自己。
能屈能伸,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一行人回到金刚寺外院,大门开启。
香客们开始络绎不绝的进入大雄宝殿奉香。
人们纷纷过来奉香,还是因为好奇。
好奇这位当世神僧,能够呼风唤雨的神僧到底是什么模样,出了这样一位神僧的金刚寺是什么模样。
而且在排队的时候,还能跟法空说上一句话。
法空对这些香客并不看重,他们并不是信众,只是礼貌的回应与打呼。
这种淡然态度,与其他寺院对香客的看重迥然有异,有的不舒服便不来了,有的觉得新鲜,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高僧风范。
法空回到院内之后,继续研究慕容师的记忆白珠,想尽办法要将它拉入药师佛的眉心里。
但在脑海虚空,自己能做的事实在不多,试着让药师佛像结印的手松开,去抓那白珠,想强行将它摁进眉心里。
可这珠子奇异,药师佛的手按过去,竟然直接穿过,仿佛穿过了一道影子。
它竟然是虚的。
到了这一步,竟然束手无策。
慕容师的记忆离自己只有一尺,真可谓近在咫尺,偏偏如同天堑,就像肥肉到嘴边就是吃不到一样的抓心挠肺。
研究了半天,还是不成。
索性先放下它,做别的事,说不定灵光一闪,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与林飞扬离开了外院,避开朱雀大道,从另一条大道往西走,最终来到天河小巷。
天河小巷听着名字是小巷,其实是一条宽敞的大街。
这里一看便知道住客非富即贵。
青石地板宽敞又平整,干干净净,有点儿一尘不染的意味。
每一座府邸门口都挂着两串大红灯笼。
朱漆大门,三排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浓郁的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林飞扬打量一眼跟前的这座府邸:“便住在这里?”
“嗯。”
“怪不得能掏出一万两银子呐。”林飞扬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他一闪,消失在墙根下的阴影里,下一刻就出现在墙的另一边。
这便是影遁之术,身体仿佛化实为虚,成为一道影子,与阴影融为一体,在阴影之内可随着心意而变化位置。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宛如无边的古潭,幽幽照向大门。
朱漆大门迅速变成了虚无,大门内的照壁也变成虚无,然后是大厅。
大厅内正会着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子,五短身材,正皱着眉头在翻看一本书。
他忽然放下书,拿起手边茶几上的茶盏,轻啜一口,慢慢放下茶盏,凝重的看向门外的天空。
法空的双眼继续深入,看到了他的未来。
皱了皱眉头,法空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随后,法空双眼开始变得迷茫,施展了宿命通,目光再次穿过大门,穿过照壁,看到了这中年身上。
林飞扬一闪出现在他身边,摇头道:“还真是古怪,这家的佣人只有两个。”
法空缓缓点头。
“这么大一座宅子,只有两个佣人,真够节省的。”林飞扬不解的道:“两个人维持这么大的宅子,挺吃力的。”
“敲门吧。”法空道。
林飞扬道:“敲门?还有敲门?直接进去便是!”www.
这家伙想杀徐青萝,那就是仇人,何必客气!
法空看一眼他。
“行行,敲门敲门。”林飞扬无奈答应,上前敲响了朱漆大门上的铜环。
铜环锃亮,已经磨得包了浆。
“啪啪!”两声响,屋里的五短身材中年吓了一跳,脸色微沉盯着大门方向。
一个削瘦的老者拉开了大门一条缝,探头看向法空与林飞扬,面露疑问神色。
法空合什道:“老丈,贫僧金刚寺法空,前来拜见这家宅子的主人。”
“大师是要见我家老爷?”削瘦老者一怔,随即想起法空的名号:“法空神僧?”
“正是贫僧。”法空合什。
“我家老爷前几日还说,何时去见一见法空神僧呢,没想到神僧竟然来了!”削瘦老者顿时呵呵笑道:“二位稍等,我去禀报。”
“有劳。”法空合什一礼。
削瘦老者轻轻合上门。
林飞扬露出笑容:“和尚你现在的名号确实是传开了,法空神僧,嘿嘿,确实不错!”
法空的名声这么响亮,他觉得自己也有身份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己也差不多啦。
法空笑了笑。
片刻后,削瘦老者回来,大门缓缓打开,门内照壁前已经站着五短身材的中年。
他合什微笑:“朱山河见过法空大师。”
法空合什:“朱施主,有礼了。”
“大师快快里面请。”
“叨扰。”法空随着他往里走,绕过照壁,穿过前庭来到了正厅。
此时他先前翻看的卷宗已经消失不见。
削瘦老者很快奉上茶。
“不知大师来此,有何指教?”朱山河轻啜一口茶茗,微笑看着法空:“前几日还想着去金刚寺奉香,捐献一些香火钱,才知道,金刚寺是不收香火钱的。”
法空微笑道:“不知朱施主为何要找人杀徐恩知徐大人一家子呢?”
他懒得跟朱山河寒暄,自己的时间虽多,可不必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嗯——?”朱山河一怔,讶然道:“大师此话怎讲?莫不是弄错了吧?……杀人?不可能!”
法空双眼深邃如古井,静静看着他。
朱山河神色自如,平静的道:“大师一定是弄错了,朱某虽不是什么良善之家,毕竟还是要做生意,难免会有些亏心,但绝对做不出杀人之事。”
“这样……”法空叹一口气道:“那你是奉命行事,不知是奉谁的命?”
“大师……”朱山河面露苦笑:“这确实是误会了,绝对没有的事。”
法空点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贫僧就告辞了。”
林飞扬跟着起身。
他上下打量着朱山河,哼一声。
朱山河一脸冤枉与委屈神色,让人觉得他没说谎。
林飞扬当然相信法空,所以觉得他这幅表情太虚伪,撇撇嘴道:“看来是撒谎成性,以假乱真,不过你是骗不过法空大师的。”
“唉——!”朱山河叹气摇头。
法空道:“走吧。”
“是。”林飞扬跟着走出了大厅,来到院中央时,发现削瘦老者正在给南墙根下的花丛浇水。
他笑呵呵看一眼法空。
法空对他合什一礼,脚步没停。
“大师……”朱山河来到大厅外,站在台阶上唤道:“大师!”
法空却没有停步。
朱山河忙道:“大师身为神僧,行事总是有章法的吧?不知可有证据表明我杀过人?我确实是极冤枉的!”
法空笑了笑,脚步不停的出了大门,沿着大街往西走。
林飞扬道:“我们这就走啦?”
“可以了,……没想到绿衣外司已经盯上他了。”法空摇头道:“竟然还涉及到绿衣外司。”
这确实出乎意料。
林飞扬惊奇的道:“难道还是密谍?有意思了!”
他原本还觉得没什么意思。
法空查案,一眼就能看透,不必费脑子,不必运用自己的智慧,未免太过无趣了。
查案子最有趣的就是那种层层揭开密雾的过程,揭开一层还有一层。
法空倒好,一眼看透,不管多少层密雾直接吹散,毫无探索的乐趣可言。
现在听说这朱山河涉及到了绿衣外司,顿时兴致提了起来。
两人一边沿着大街往西走,一说着话,一道身形从墙角转出,合什一礼:“见过大师。”
法空合什微笑。
此人身形挺拔,相貌俊逸,正是绿衣外司西丞的黄玉枫,宁真真的属下。
当初法空的佛珠救了他的性命。
黄玉枫恭敬道:“大师是找那朱山河的吧?”
法空颌首:“有些事问他,没坏你们的事吧?”
黄玉枫笑着摇头:“我们最近在查他,只是他身后有背景,不能随随便便抓人,只能仔细搜集罪证。”
如果是别人,他是一个字不会提,但法空对西丞来说不是外人,更像是自己人。
“不能随便抓?”法空摇头道:“搜集罪证的话,早就惊动他了吧?小心他畏罪自杀。”
黄玉枫脸色微变:“自杀?”
法空点点头:“看他神色不太对,很可能已经有了自杀的念头,还有,小心那个看门之人。”
“多谢大师提醒!”黄玉枫脸色微沉,合什道:“我要跟司丞禀报一场,改日再拜会大师。”
“让宁师妹去一趟寺里。”法空合什还礼。
“是。”黄玉枫匆匆而去。
林飞扬惊奇的道:“难道那朱……朱山河真要自杀啦?是发现自己被发现了,所以要自杀吧?”
法空摇头:“很麻烦。”
他如果不是遇到黄玉枫,看到别的绿衣外司,也不会多嘴。
宁真真的西丞,顺嘴就提了一句。
林飞扬道:“那我们要做什么?刚才问出来他到底是不是幕后主使了吧?”
法空点头:“嗯,我们去西垣寺看看。”
他已经从朱山河心思里捕捉到了幕后主使之人,却是西垣寺的山云和尚。
他通过宿命通,在朱山河的经历中经常看到这山云和尚。
山云和尚与他有时候在西垣寺里见面,有时候在他家里,有时候在城外。
怎么看都看得出两个鬼鬼祟祟,必有问题。
这个山云和尚到底为何要杀徐恩知?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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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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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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