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钓月道的……”李莺轻轻叹一口气。
“……是。”周天怀无奈回答。
李柱低下头。
他一直觉得不可能,钓月道再怎么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没想到,钓月道终究还是打破了底线。
钓月道这帮家伙,男的俊女的美,心却是黑的,也是蠢的,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莺瞥他一眼。
李柱感受到了这一瞥,忙道:“少主,他们也太愚蠢了吧?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们以为没人会发觉呗。”周天怀摇头:“此事如果不是法空大师出手,确实是天衣无缝。”
李柱摇摇头:“世上的事哪有天衣无缝的啊,真的是太蠢了啊,蠢不可及!”
周天怀看向一脸阴郁的李莺:“少主,这件事是不是给捂下来?”
他隐隐了解少主的胸襟与野望。
少主绝不希望整个魔宗六道内耗太甚,希望六道的实力越来越强。
“对对,捂住不说。”李柱忙点头:“真要说出来,两道肯定要干起来!”
李莺星眸闪动,轻轻摇头。m.
“少主,真要上报?”李柱急道:“上报了,澄海道绝不会罢休,一定会杀人的,王青山可是天才中的天才,对澄海道太重要了。”
他能理解澄海道如何愤怒。
如果是被大永刺杀的,那没什么可说的,慢慢图谋报复大永那边便是。
可如果知道是钓月道勾结大永刺杀的,那愤怒会升十倍,一定会不顾一切报仇。
李莺抬头看向金刚寺外院的方向。
“少主你是担心法空大师?”周天怀马上明白了她的心思,皱眉道:“我们不说,法空大师也会说出去?”
“你觉得他会不会说?”
“不会吧……”李柱道:“他只是过来帮一个忙,帮忙看看,然后就完成了。”
李莺道:“他会不会跟宁司丞说?”
“这个……”李柱迟疑。
李莺梳理着自己的思路:“既然是大永所为,那这件事便应该交由绿衣外司来负责,没有我们内司什么事了。”
李柱张了张嘴,却反驳不得。
“少主所言正是,”周天怀点点头,沿着这条思路继续分析:“如果绿衣外司负责,一定会调查钓月道弟子私通大永,然后攀扯到钓月道,……钓月道这次不出点血是不可能了,别以为把人杀了灭口就万事大吉。”
李莺淡淡道:“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大雪山宗,法空他是金刚寺弟子,不要忘了这一点。”
“唉——!”李柱一拍巴掌,摇头叹息:“看我们魔宗六道倒霉,大雪山宗肯定不会放过机会的,……更要命的是钓月道!”
钓月道与金刚寺的仇是够深的,现在抓到了钓月道的把柄与破绽,金刚寺弟子怎么可能放过?
李柱后悔:“少主,要是我们提前跟他说好,要他保密,那就……好啦。”
周天怀忙给他使眼色,示意别说这个。
可惜李柱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李莺莹白瓜子脸越发难看。
她要是知道这个情况,知道钓月道这么愚蠢,当然会跟法空约好要保密。
她冷冷道:“既然捂不住,那我们主动上报,主动查吧。”
要是交给宁真真查,调查的过程,宁真真难免会撩拨钓月道,钓月道万一控制不住,愤而杀宁真真,那事情真的闹大了。
所以还是自己在中间控制一下,调和一下,尽量减少钓月道的损失。
恰在此时,人影一闪。
三人身体一紧,警惕的瞪向忽然出现在跟前的林飞扬。
林飞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李莺:“李少主,请阅后即毁,不可外传。”
李莺蹙眉接过信,抽出素笺抖开,目光扫过素笺上面的寥寥几个字,若有所思。
她略倾斜,让李柱与周天怀看到上面的字,然后轻轻一抖,“砰”的化为粉末,轻轻飘落地上。
“告辞!”林飞扬抱拳,一闪消失。
李柱如熊般的身子飞起,跃到小亭上方,双眼如电扫向四周,却没发现林飞扬的身影。
他脸色凝重:这林飞扬太快了!
他落下来,不解的道:“这法空也忒费事了,为何不直接说清楚,还特意派个人送信过来?”
周天怀摇头,也是不解。
“真是……”李莺发出一声轻笑,摇摇头:“他是看那虚空胎息经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自然不会派林飞扬过来。”
“这法空,也忒多疑了!”李柱撇撇嘴不屑的道:“还高僧呐!”
李莺道:“他被称为高僧,不是胸襟开阔,不是德高望重,是因为神通与佛咒,就跟我们身负武功一样,武功的高低能决定一个人是不是多疑?”
“少主说的是。”周天怀点头:“法空大师可不像那种光明坦荡,可以欺之以方的,不是善茬儿。”
真要是那般光明磊落的大侠,或者德高望重之高僧,也不会要求以虚空胎息经以为施展神通的代价了,会无偿的帮忙。
“紫阳阁……”周天怀摇头:“还是头一次听到,少主可曾听闻。”
“没有。”李莺道:“这是一个了不得的消息,……上报吧。”
到了这一步,想捂也不可能,否则将来追究起来,责任太大,更重要的是,紫阳阁到底在魔宗内部有多少内谍?
钓月道有,残天道呢?
一直盯着别人,却不知道自己也被人盯上,这也忒可笑了。
——
法空收回天眼通与天耳通,摇头笑笑。
目光再次投向了自己手上的银色帛册。
月光之下,银帛册闪闪生辉。
虚空胎息经五个大字仿佛要射出来。
这一本却是全卷,上半卷自己已经见过,内容一般无二。
理论上说,下半卷应该也没错。
但也不能完全相信。
毕竟李莺是魔宗之人,不能不防,所以他盯着李莺,看李莺所言所行。
她如果真要捂住,那只能捅给宁真真,让宁真真把事情捅出去。
比起坤山圣教,紫阳阁没那么可怕。
紫阳阁的人虽隐蔽,可不像坤山圣教那么狂热,动不动就玉石俱焚。
李莺却料到了自己的应对,主动爆出去,要将事情掌握在她自己的控制之能,符合她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
这虚空胎息经的下半卷果然如自己所料,是精神力运用之法。
一共三大篇:幻术篇,御术篇,天地篇。
幻术是以精神迷惑五官,为最基础的精神运用之法。
御术是以精神御物,需要精神足够坚凝纯粹。
天地篇则是以精神勾动天地之力,精神不但足够坚纯,还要足够浩瀚。
单单幻术已经分成九层,至于御术,几乎不能练成,此篇已经有叮嘱不可勉强硬练,轻则头疼欲裂,重则没命。
天地篇则是理论上的用法,至今无人练成。
法空看着这下卷,忽然振奋精神,如果能练成御术篇,以精神力量说不定能把慕容师的记忆之珠扯进眉心。
记忆之珠似实非实,似虚非虚,药师佛的手没办法触摸到,精神力量未必触摸不到。
如果精神力量还不行,那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等到自己踏入一品之后才能吸纳。
他又翻过一遍银帛,慢慢收回袖中,直接放回时轮塔里。
没急着修炼,负手到莲花池上踱步。
他们已经吃过饭,整个外院灯火通明。
后面山上格外宁静,鸟雀全都趴到巢里睡觉。
他双眼看向东城门方向。
东城门的灾民大营已经彻底拆掉了。
可惜了自己的信仰之力。
信王的动作迅速,灾民们说解散便解散,派兵一路押送回去,免得半路出意外。
不仅仅派兵,辎重也要跟着,免得那些百姓回去之后没粮吃,重新跑到京师。
劳师动众,耗费极重。
据说这已经惹得一片弹劾之声,奏章如雪花一般的飘进禁宫里,都被皇帝留中。
所有弹劾都说他此举为邀名,看似救百姓其实是害百姓,只会滋生百姓的惰性。
往后一旦有灾有难,百姓们就会动不动就会跑到神京,到时候救不胜救,朝廷怎么自处?
这些纷纷扰扰,法空看过便不理会。
世事艰难,想做一件事没那么容易,总会有无数的绊马索,就看信王能不能闯过去了。
他举步出了外院,慢慢在朱雀大道上溜达。
朱雀大道两旁高悬灯笼。
宛如白昼。
法空行走在人群之中,没有一个一个行人的恭敬行礼,他也不需要回礼。
灯光之下,足以看清楚他脸庞,可却没有人行礼。
却是他试着以一层精神力附于脸上。
就像一层雾笼罩了自己的脸,人们的目光会一掠而过,下意识的忽略他脸庞。
虚空胎息经的下卷没证实真假,他没有轻易练。
但通过下卷的启发,他通过自己的理解,尝试用了一个最浅的手段,达到了这般效果。
这般粗浅之法是极耗精神力量的。
可他现在精神力量浑厚,在脸上维持一层精神力的消耗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漫步行于人群之中,他体会着久违的烟火气息,觉得心灵格外的宁静祥和。
在宁静的小湖边,幽居于山谷里,固然是一种美好。
而行走于红尘之间,身处于繁华之中,超然独立,也是一种美好生活。
动极思静,静极思动,生活还是要多换着花样来,不能枯守一种。
林飞扬忽然闪现在他身边,与他同行,看看周围惊奇的道:“怎么回事?他们都不认得你?”
法空笑笑,没有解释的意思。
林飞扬嘿嘿笑道:“李少主那边跟宁姑娘说了,也跟上司汇报了,恐怕要有一场大热闹瞧了。”
他最喜欢瞧热闹。
法空点头。
剩下的事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到底能挖出紫阳阁多少人,就要凭宁真真的本事,相信这件事难不倒宁真真。
对付紫阳阁总好过对付坤山圣教。
还好,朝天宗并不是坤山圣教的,反而与坤山圣教颇不对付,觉得坤山圣教疯了,想离这群疯子远一点儿。
两人转了一圈,花了一个时辰。
回到外院的时候,发现大门外竟然站着一群护卫,却是信王府的护卫。
法空心眼一瞧,便看到许妙如与楚煜正在放心池边等候。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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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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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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