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眼观照着下面的李莺。
看着李莺从衰弱到衰弱,气息急促到微弱。
李莺原本还有一丝希望,觉得法空神通广大,自己真有危险,法空肯定能知道,能及时的救自己。
可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虚弱,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是没见到法空。
她渐渐升起绝望。
是法空的神通没感应到自己有危险呢,还是法空知道了,却不想救自己?
法空的心思莫测。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相处便是以利益为先,彼此交换自己需要的,自己需要功劳,法空需要宝物。
随着交往的次数增加,两人越来越熟,彼此有了交情,也共同经过患难。
这个时候,交情就不一样了。
已经变成了朋友。
但法空给自己的感觉总是莫测的。
好像随时会做出莫测之事,出乎意料。
忽然因为大雪山的缘故不救自己性命,这种绝情的事他未必做不出来。
她越想越绝望,叹一口气。
难道自己这一生就要如此结束?
有了天魔经天魔秘经,还有顶尖的剑法,自己是注定的魔尊,注定要一统魔宗六道,重现魔宗昔日的辉煌。
偏偏栽在了大云境内,死在这么一个寂寂无闻,荒郊野外,甚至没人知道。
父亲感应到自己身亡的时候,赶过来恐怕找不到自己的尸首了。
尸首说不定已经被野狼或者别的野兽吃掉。www.
死无葬身之处,当真是凄惨。
她随即又自嘲的笑笑。
世间像自己这般,踌躇满志,却半路夭折的奇才恐怕也不少,自己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会因为自己死去而伤的,恐怕也只有父亲与唐姨两人了,法空恐怕不会伤心,只会一笑而过。
自己来这世间,到底留下了什么?
自己来这世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己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想怎么过着,是想要什么,为了不枉来这世间,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
一问再问,直到眼前阵阵发黑,还是没有放弃这些问题,一直在深思苦苦追寻自己的生命终究意义所在。
她发现自己眼前微亮,好像是紫金光影。
她忙努力瞪大眼睛,隐隐约约看到是法空的身影。
虽然现在已经模糊难辨,看不清楚东西了,可看到这紫金色影子,看到这身形,便能断定是法空。
她露出笑容。
可法空静静看着她,没有动作,只任凭她呼吸继续微弱,一直微弱下去。
她疑惑随即绝望,发现法空竟然是来看自己死去的,并没有救自己的意思。
她顿时恼怒,同时绝望得想大笑,心里充满了对友情的失望,还有对法空的痛恨,以及看透一切的释然。
她不由的再次质问自己。
自己这一生,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呢?
是魔宗六道的荣光,还是父亲的夙愿,还是天下无敌,还是自己的解脱,无忧亦无惧?
她抛开了法空,在内心里寻找。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她眼前,仿佛时间逆转,从头到尾迅速的回想了一遍自己这一生的经历。
最终永恒的寂静与黑暗终于来临,她面露微笑,忽然释然,就让这世间的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怎么来,便怎么走。
黑暗与寂静涌来,她彻底被吞噬,眼前黑暗,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法空静静看着李莺。
李莺一袭黑衫倚着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松树。
雪白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红唇已经变得微微泛青,仿佛敷了粉一般。
她素来熠熠如星的眼眸恍恍惚惚,脸上神情奇异,似笑似哭似嘲讽。
法空知道她看到了自己。
她想说话却说不出话,已经太过虚弱,没有力气做任何一个动作,做出一个复杂表情已经难得。
法空静静看着她的呼吸渐渐断绝,直至彻底断气。
……
李莺慢慢睁开眼。
她先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仍旧呆在那棵松树下,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松脂香气。
她低头看看身体。
黑衫犹在,小腹的伤口也在。
只是伤口处已经没了有力量外泄感,好像已经封上了流泄的通道,隐隐作疼而已。
身体的虚弱感彻底消失,反而精神充沛,身体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力量。
她稍一运功,顿时罡气汹涌澎湃。
一运功,五官顿时恢复了敏锐,感觉到树林里有人,发现法空正抱着一堆树枝出来。
“醒了?”法空将枯枝放下,将一些枯叶聚起,点起了一团火,吹两口气,令这堆火迅速扩大成为一堆篝火。
她这才发现天色已暗,暮色上涌。
“你……”她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干涩,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你怎会……?”
“好奇我怎会救你?”
“你原本要看着我死,后来忽然改变主意,心生慈悲了?”李莺似笑非笑:“终于还是救我了?”
法空笑道:“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会忽然起了恶念,动手杀你?”
“难道不是?”李莺道。
法空摇头失笑:“真让人寒心。”
李莺轻笑一声,摇头道:“你明明来了,还眼睁睁看我死去,我难道就不寒心?”
法空道:“你想死可没这么容易。”
李莺心情雀跃,死而复生的感觉太过美好。
世界一下变得格外的美丽,一切都是美妙的,声音悦耳,空气清新,甚至平时觉得刺鼻的松脂味,现在都那般的美好。
法空道:“你现在试试,能不能进入大宗师境界。”
“大宗师?”
“明心见性,真正死过一次之后,凭你的悟性,应该差不多悟了吧?”
李莺蹙眉:“你是故意为了让我绝望,让我彻底丧失希望,死去一次?”
“你总算没笨到家。”法空坐到篝火旁,将两块红薯放到火旁边的石头上。
李莺若有所思。
她念头微动,周身的气势迅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浩瀚气势从她身体里扩散开去,越来越浓烈。
篝火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李莺忽然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冲天而起,响遏行云,把归林的倦鸟们惊得纷纷飞起。
“大宗师……”李莺黑衫滚滚而动,乌黑秀发随风飘舞,整个人的气势滔滔如巨浪。
法空微笑看着她:“恭喜了。”
李莺黑衫慢慢平伏,乌黑秀发也归回肩膀,熠熠明眸凝视着法空。
法空道:“谢就不必谢了,往后对三大宗弟子手下留情,也就不负我今天的功劳了。”
“法空,你一直担心我成气候,一统魔宗六道,从而威胁到你们三大宗吧?”
“确实有这个担心。”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救我?……其实心里也挣扎犹豫,既想提前把危险扼杀,又狠不下心杀我,是不是?”
“没那么纠结,”法空笑道:“是你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我要杀你,是以你之心度我之心。”
李莺笑着轻哼一声。
显然并不相信。
法空道:“我是觉得,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们魔宗六道终究还是要一统的,与其是其他人做魔尊,不如你做魔尊。”
“我们如果为敌,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因为我知道你对我们魔宗的威胁太大。”
“我知道你恩怨分明,你终究还是要手下留情的。”法空笑道:“不把我这些恩情还完,不能杀我。”
李莺笑着摇头。
法空是把自己的脾性摸透了。
想想也是,让自己这么一个了解的人做魔尊,确实比一个不了解的人做魔尊更有利。
尤其是对他们金刚寺有利。
法空笑道:“想想看吧,救了你多少次,还有助你进大宗师,你欠我的太多,可是还不完的,……对了,你被哪一个高手所重伤?”
凭李莺的悟性,这一趟大云之行足够踏入大宗师了。
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把时间提前了一点点,还留下了一份巨大人情,足够影响未来。
“……别提了。”李莺没脸提起。
法空笑了。
李莺道:“我原本觉得自己应该回去,或者避一避风头,现在就不一样了。”
“恰恰相反,你现在是该回去了。”法空道:“你已然是大宗师,大宗师是要遵守大宗师的规矩。”
李莺修长入鬓的细眉顿时蹙起,面露不悦。
她这一口窝囊气还没能发泄出来呢,便要转身回去,那就太过郁闷了。
“大宗师的规则你还是要遵守的。”法空道:“如果你不是大宗师反而不要紧。”
“违了大宗师规则,所有大宗师将群起而攻之,他们若敢过来,我倒要试试。”李莺轻哼。
她不是大宗师的时候,杀大宗师如宰鸡,现在成了大宗师,已然不把大宗师放眼里。
法空道:“来来,试试我新近学得的剑法。”
他看李莺有点儿飘了,需要煞一煞她的威风。
袖中飞出一抹清光,轻飘飘刺向她。
李莺身子绕松树一转,从松树的另一侧冲向法空,长剑化为一道电光射向法空。
法空轻盈一刺。
“嗤!”李莺在空中疾退,落到那棵老松树前。
她迟疑不定的看着法空,又低头看看自己左肩,左肩处已经出现一个洞。
剑尖已经刺破,如果不是法空手下留情,这一剑就会刺穿过去。
法空微笑:“这一剑如何?”
“这是……”
法空微笑:“是我奇遇得来的剑法,……你成为大宗师后,剑法没什么精进啊。”
“需要打磨一段时间。”李莺蹙眉道:“这一剑……很怪!”
她觉得太诡异太古怪了。
如果再来一次,还是没办法避开。
法空道:“这世间的剑法高手还有很多,如云京有一位独孤夏晴,剑法与我不相上下。”
“独孤夏晴,听说过。”李莺道:“独孤剑舞,天下无双嘛。”
她原本打算去见识一下独孤夏晴的剑法的。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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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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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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