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负手踱步,一直在脑海里分析再分析,捕捉自己直觉的方向。
可惜,她已经做了太多次这件事,捕捉不到真正的灵感,无法可想。
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相信常识判断,是派人过去助钓月道一臂之力,还是静观其变?
到底有什么阴谋?
天海剑派难道要一举将五道高手灭杀?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尽管天海剑派的实力惊人,应该还达不到这般惊人的地步才是。
皇帝也不可能让天海剑派膨胀到如此的规模才是。
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
既然不是天海剑派,那会是谁?
难道是大雪山宗与光明圣教?
这是很可能的。
尽管天海剑派现在与大雪山宗光明圣教隐隐为敌,甚至皇帝都下了诏令,准备攻打天海剑派的海天崖。
可三宗联手对付魔宗六道,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在内部打之前先联手收拾一顿魔宗六道,免得六道收渔翁之利。
她想到这里,脸色沉肃。
如果真是三宗联手,魔宗六道还真要倒霉。
真是这样的话,法空是不是知道?
他还能对自己说实话?
她晶莹的瓜子脸一片沉肃,笼罩了一层薄霜,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陷入沉思之中,不知时间的流逝,清醒过来时,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乌云挡住了月光。
看她在沉思,李柱与周天怀也没打扰。
小院里也没有侍女在。
她飘身把灯笼都点燃,让小院里亮如白昼,便发现法空已然站在院中央。www.
灯光之下,他紫金袈裟隐隐泛光。
法空道:“你这是思虑过度,憔悴了不少,什么事烦恼?”
“钓月道的事。”李莺摇头道。
法空来到石桌旁坐下。
李莺沏了茶端过来,两人各端一盏茶轻啜,动作几乎一模一样,韵律与节奏一般无二。
法空放下茶盏:“要我帮忙看一看?”
“能看看最好。”李莺道:“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钓月道那边我总觉得有问题,不想派人过去,可道内的压力越来越大。”
“现在形势复杂。”法空道:“我又涉入其中,恐怕未必会那么精准。”
“精不精准,说个大概也好。”
“就怕误导了你。”
“……”李莺明眸嗔瞪。
法空笑着摇头,双眼骤然变得深邃,看得李莺浑身难受,强自忍耐。
法空双瞳隐隐泛金色。
片刻后,恢复如常。
他闭上眼睛沉思。
“他们会出什么事?”李莺道。
法空叹道:“几乎全军覆灭。”
“嗯——?”
“问题出在问川剑派上。”法空道。
“问川剑派?他们的实力一般。”李莺道。
法空道:“天海剑派高手将他们引到了问川剑派之中,埋伏在问川剑派中的天海剑派高手一涌而出,你们魔宗最终只逃出了十个大宗师。”
李莺脸色一沉。
法空抬头看一眼天空。
夜空不见明月不见星辰,夜色深沉。
李莺“腾”的起身,转身便往外走,要给钓月道那边传消息。
法空摇摇头。
李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会说出自己的事,所以只会隐晦的提醒。
他双眼忽然变得深邃,看向李莺的曼妙背影,在李莺将要踏出院门的时候忽然开口:“没有必要了。”
李莺刚刚拉开院门要跨出去,停住莲足扭头看向他。
法空道:“现在已经过去几日了?”
“三天。”李莺道。
距离他们决定驰援钓月道已经五天,自己着急,是因为这个时间应该足够抵达白头山。
法空摇头道:“晚了。”
李莺皱眉:“晚了?”
“这个时候,恐怕他们已经进入了问川剑派,你发出消息已经没用了。”法空道:“明天早晨收到那边的噩耗。”
“……”李莺脸色阴沉。
法空摇摇头叹一口气。
李莺咬咬牙:“还是要提醒一声!”
“那你要想清楚,现在提醒不但无济于事,反而惹火烧身。”法空道。
他对人性看得最透彻。
李莺不提醒还好,顶多被孤立,好心去提醒,结果会让她更寒心。
他们会更痛恨李莺,比李莺冷眼旁观更痛恨几分。
“……但求问心无愧吧。”李莺明眸闪烁,咬咬牙说道。
法空露出笑容:“那也是,去吧。”
李莺转身便走。
法空知道她要去哪里,应该是要去魔宗六道的各外院,让他们通知各道。
他们都有紧急联络之法,能用最快的速度。
法空叹气是因为已然晚了。
这个时候的五道高手已然被灭,回天无力。
自己通过李莺,看得到天海剑派的动作。
看来想看透天海剑派的动作,不能盯着天海剑派看。
因为天海剑派有搅乱天机之宝物。
而应该盯着外围看。
通过弥漫出来的消息来推测天海剑派发生了什么,比直接看天海剑派更准。
天海剑派能搅乱他们身上的天机,但混淆天机的宝物毕竟不是真正的天地,覆盖范围肯定是有限的。
应该没办法覆盖所有人,越是边缘,越是无法涉及。
通过李莺,看到了天海剑派的行动,却让他觉得古怪,隐隐不太妥当。
天海剑派在这个时候,还要收拾魔宗六道,这是为什么?
他们的精力不是应该集中于对付大雪山宗与光明圣教高手吗?
分出两部分精力,同时对付大雪山光明圣教及魔宗六道,天海剑派有这般狂妄?
还是因为有大云武林高手为助?
他皱眉沉思,轻啜一口茶茗。
身为残天道的少主,李莺这里的茶也别有妙味。
——
法空喝完这盏茶的时候,李莺返回。
“受冷眼了吧?”法空看李莺精致美丽的脸庞笼罩着寒霜,放下茶盏道。
李莺挟着幽香与冷冽坐到他对面,喘了一口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笼罩着寒霜的玉脸绯红。
法空看出她被气得不轻,摇头道:“你问心无愧足矣,何必再奢求太多。”
李莺叹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看他。
她知道法空所说不假。
自己这一去,不但不会收获他们的感激,反而会收获他们的痛恨无比。
他们如果真能及时收到消息还好,如果收到消息晚了,将会迁怒于自己身上,怨自己送信太晚。
会怀疑自己是故意如此,会怀疑自己为了魔尊之位,故意削弱五道的实力,从而令残天道一道独尊。
法空道:“这世道便是如此,人性便是如此,并不是好心便能得到好报的。”
李莺沉默下来,起身又沏了两盏茶。
法空接过来又轻呷一口:“好好珍惜现在吧,现在你处境难,将来的处境会更难,今天是未来最好的一天。”
李莺白他一眼:“别吓唬我。”
法空摇头:“魔尊之路啊……,烦恼之路,沉重之路,血腥之路,自讨苦吃。”
“我确实是自讨苦吃。”李莺道:“可如果不吃这个苦,魔宗恐怕就完了。”
“你这便是自寻烦恼。”法空道:“魔宗完不完又有什么关系,这天下离了谁都一样的,说不定魔宗完了,魔宗弟子们的日子会更好过。”
李莺撇撇红唇。
她不赞同这个观点。
法空摇头笑笑。
李莺哼道:“如果说金刚寺灭寺,你会不会救?”
“这是不同的。”法空笑道:“我不做大雪山宗的宗主,金刚寺也不会亡。”
“如果不做大雪山宗的宗主,金刚寺会亡呢?”
“……也只能勉为其难了。”法空摇头。
这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自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金刚寺灭亡,同样,李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魔宗六道灭亡。
“不过,你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一个判断。”法空摇头道:“魔宗不一统,魔宗六道便灭亡,这本身并不正确。”
“魔宗六道分裂得会越来越严重。”李莺道。
法空道:“所以说,这件事并不需要急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上次已经跟你说过,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待你的威望足够,到时候魔宗六道真不成了,自然就会凝聚于你身边,奉你为魔尊。”
“那个时候,魔宗衰弱,我恐怕也回天无力。”
“可你现在勉强也是没用,反而弄巧成拙,徒劳辛苦。”
“……是,总之,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只能尽力而为,将来即使死了,见到列祖列宗,也能问心无愧。”
“罢了。”法空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李莺认知清晰,信念坚定,一旦认准了的事,旁人是说服不了她的,即使自己也说服不了她。
就像许志坚一样,都是相似的性情。
自己身为朋友,能做的不是替他们做决定,是在关键时候拉一把便足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两人又说了一番闲话,交流一下南监察司大批高手离京,神京现在空虚,正是容易被利用的时候。
神武府正派高手过来,暗中帮忙。
敲门声响起,周天怀在外面沉声道:“少主。”
“进来吧。”
周天怀推门进来,对法空合什一礼,脚下没停,径直来到李莺跟前:“我接到消息,钓月道与其余四道的高手在问川剑派被埋伏,只逃出十个大宗师。”
法空眉头挑了挑。
他先前见到的是早晨时分,李莺接到了消息,现在却是提前了,显然是自己提醒李莺,李莺去各道外院传消息,从而令她提前得到了消息。
这便是自己的影响。
所以说,还是要少掺合为妙。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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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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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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