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种感觉并非错觉。
此时的永空寺,确实与法空合为一体,彻底的合一。
永空寺的气势与法空也合二为一,彼此一体,佛像的恢弘与慈悲也与法空合一。
现在他再看法空,便如看那巨大的金身佛像无异,只会涌起莫名的敬畏感。
法空收敛了气势,微笑合什。
曹景淳舒一口气合什道:“大师,我又来啦。”
法空微笑:“王爷请进来说话。”
两人来到大雄宝殿,曹景淳恭敬的奉了三柱香,然后出了大雄宝殿,来到法空的住持院子。
“大师,上一次失礼了。”
法空摇头道:“国师出关确实是大事,怎能耽搁,只是贫僧很好奇,国师真有那么重要?”
“国师嘛……”曹景淳缓缓道:“大永如此祥和,便是依赖于国师之镇慑。”
法空眉头挑了挑。
曹景淳道:“如果没有国师镇慑,其余五大宗岂能如此老实?早就把手伸得老长,将整个大永瓜分殆尽。”
法空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国师便是大永第一高手?”
“是。”曹景淳颔首。
法空道:“国师也是有神通之人?”
“是。”曹景淳缓缓点头。
法空眉头一挑,讶然道:“国师真有神通在身?”
“是。”曹景淳道:“如果国师没有神通,岂能镇压群雄,令大永长治久安?”
“那国师有何神通?”法空笑道:“莫不是我这般神通?”
“不知。”曹景淳摇头。
法空笑看他。
曹景淳道:“大师,我不是为了保密,是确实不知道国师有何神通。”
“难道王爷从没领教过国师的神通?”
“国师不会轻易展示神通,是成佛之障碍,每多施展一次,便损一次福缘。”www.
“这话也没错。”
“大师你对神通向不吝惜……”
“可能我并没有成佛之心吧。”法空道:“尘缘未尽,所以在红尘之中打滚。”
“大师客气了。”曹景淳摇头笑道:“看来大师所修,与国师的路数是不同的。”
三千大道,各有其妙。
各有各的修行之法,有的修行之法是截然相反的,这在佛门之中很常见。
有的修行,需要远离尘俗;有的修行则需要在红尘之中;多数修行要六根清净,而偏偏有的人混在青楼之中而成就佛果。
所谓方便法门,便是如此。
法空道:“我修的是舍道,损之又损近乎于道,舍了自己寿元以换来神通,利益众生而得功德。”
“原来如此!”曹景淳恍然大悟。
法空道:“国师既然出关,大永便无忧矣,王爷来此是为了……?”
“上一次大师说,一共会有八路抵达,最终成功了四路,刺杀了四位皇子,我没来得及问清楚,到底是哪八部,哪四路成功,哪四位皇子遇害?”曹景淳肃然道:“不知可有办法制止他们?”
法空笑道:“王爷,国师既然出关,交给国师便是,何必担忧?”
这显然是国师不想施展神通,便让自己施展神通。
曹景淳摇头道:“国师事务繁忙,哪能理会这种事,还是要我来操心的。”
法空笑道:“上一次也跟王爷说过,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一旦泄露便不再是天机。”
曹景淳心一沉,左右看一眼,笑道:“大师精研佛法,皇宫秘库里有一批佛经,不知大师可感兴趣。”
他心中暗叹。
法空道:“王爷误会了,天眼通并不能做为依据的,如同这一次,我告诉了王爷有哪八路,然后王爷你针对性的安排,其实就是改变了未来。”
曹景淳努力思索法空所说,消化他真正的意思。
法空道:“我用天眼通再看,未来便不再是原本的未来,可能八路还是那八路,可结果就难料了,说不定变得更糟糕,……然后再针对性的改变,结果又改变,如此循环往复,恐怕要十几次才能调整好。”
曹景淳理解了法空的意思。
法空道:“而即使如此,除非我再什么也不做,否则,未来可能还是不一样的。”
曹景淳若有所思看向他。
法空点点头:“没错,除非我直接死去,看到的未来才会是真正的未来。”
曹景淳苦笑道:“没想到这般麻烦。”
“所以说,神通并不可恃,关键还是自身的实力。”法空摇头:“王爷,我并不是神,也是会犯错的,天地运转原本便是复杂而庞杂,又是如人体一样精密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知道改动原本的运转,会导致什么样的反噬,所以佛家讲究因果,不能妄动因果。”
曹景淳道:“大师所言极是,可是站在我的立场,难道眼睁睁看着皇子们被刺身亡?终究要做些什么的。”
“……罢了。”法空叹一口气:“那便试试吧,估计这一次我也成了大云眼中钉肉中刺。”
“大师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再没有第三个知道。”
“国师呢?”
“我绝不会跟国师说!”
法空不置可否的笑笑。
他并不相信这话。
比起国师,自己在曹景淳心目中的地位差远了,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无偿的帮忙。
有时候,人情债才是最珍贵的。
跟李莺的时候,可以事事都是交易,跟曹景淳却不能如此,反而要积蓄人情。
所有人都会认为,最顶端的大人物是一切以大局为重,理智压倒情感,不会感情用事。
其实恰恰相反。
最顶端的大人物是习惯于以大局为重、利益为先,可利益与大局对他的束缚也是最微弱的。
他们反而更容易感情用事。
法空一摆手。
“吱——”他屋子的大门打开,飘出厚厚一叠素笺与毛笔墨砚,仿佛有无形的手托着它们放到石桌上。
曹景淳主动研墨。
法空很快开始提笔做画,一叠素笺很快被他画完,一幅幅肖像被画出来。
他将其分成了八摞,拍拍左边的四摞:“这四队是得手的。”
又拍拍右边的四摞:“这些是没得手的。”
曹景淳已经看过了所有人,皱眉摇头:“我需要好好查一下他们的底细。”
法空颔首。
曹景淳拿起八摞素笺:“大师放心,此事绝不会外传,我会秘密找人调查。”
“王爷要快一些了。”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
曹景淳强忍难受,任由他观瞧。
法空双眼恢复如常,摇头道:“你在调查的过程中,消息泄露出去了,他们更换了人手。”
曹景淳皱眉。
法空道:“你们紫阳阁里有大云的秘谍。”
曹景淳冷冷道:“我回去先揪出大云秘谍!”
法空再次双眼深邃,颔首道:“是你们雨部的黄至和。”
曹景淳脸色微变。
法空双眼仍旧深邃,淡淡道:“还有一个荆学军,……荆学军是你府上的。”
曹景淳缓缓点头,脸色阴沉欲滴。
法空恢复双眼,冲他笑笑。
曹景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大师。”
他心中凛然。
天眼通神威如此!
永空寺这一步是做对了!
法空道:“还要看下去吗?”
“我会将他们两个先揪出来!”曹景淳缓缓道:“大师,大恩不言谢。”
法空双眼深邃,再次看向他。
曹景淳强忍不适,想知道未来还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然改变。
法空道:“收拾荆学军,会导致一个针对王爷后院的刺杀,王妃会受伤,原因是一个丫环,也是大云人。”
“哪个丫环?”
“春妮。”法空道:“王妃重伤,而神水已然被她所提前换成了毒水,导致王妃进一步加重伤势,最终毙命。”
曹景淳脸色得更厉害。
法空继续说道:“王爷你发疯了一般报复,抽掉了太多的高手,导致护卫空缺,从而令七皇子身亡,你引咎郁郁辞去护卫总管之职。”
曹景淳脸色阴沉,死死瞪着他。
法空道:“结果护卫总管换上了国师的人!”
曹景淳脱口道:“不可能!”
法空神情变得怜悯,摇摇头叹道:“王爷看来你还没发现这一点儿。”
曹景淳脸色阴晴不定。
法空刚才的话,让他如闻惊雷。
护卫总管换成了国师的人,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消息太过惊人,太过丰富。
法空已然看出来,更别说曹景淳。
法空道:“人心易变,王爷,还是要早做打算的,晚一步恐怕是……”
他摇摇头。
曹景淳深吸一口气,已然恢复了平静,笑了笑:“我如果提前有防备,先把他们拿掉,还会如此吗?”
法空双眼再次变得深邃。
曹景淳认真的看着他,顾不得难受。
法空慢慢恢复平常,点点头:“这一次改成了强攻,王妃受到刺杀后,府里护卫尽出追击,然后趁空虚之际,他们举行了一次强攻,攻破了淳王府,鸡犬不留。”
说到这里,法空暗自咋舌。
大云报复之酷烈当真惊人之极。
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已然超出正常人的想象,谁能想象得出,大云竟然大规模强攻淳王府。
强攻逸王府与明王府,这并不出奇,可淳王府……号称龙潭虎穴,高手如云,竟然也敢强攻。
“看来他们的打击目标变成了我。”曹景淳道。
法空道:“原本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王爷你,这便是提前知道天机的结果。”
“原来如此。”曹景淳缓缓点头。
怪不得法空大师不想泄露天机,确实是麻烦无穷。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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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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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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