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范轻松攻陷钦州,将一万多降军贬为奴隶,督建岭南西道的城防、道路。
蛮人彻底对王师范服气了,曲颢掀起的叛乱才两个多月,便被王师范按下去了。
王师范辟蛮部为协军,封七名协军都将,为了加强仪式感,还为其铸造银印,发放官袍、文书、旗号……
一套套的弄下来,蛮酋皆喜,对大唐死心塌地,按照王师范的要求,把子嗣家眷迁入邕州。
当然,这些只是第一步。
之后,王师范以军中宣教使、老兵入协军中,助其训练士卒,发放皮甲兵器,还供应粮草。
王师范时常穿绯袍携长剑,领几十亲兵巡视各蛮营。
蛮族离心,归根结底是北面来的官员一个个贪婪无度昏聩无能。
而高骈入岭南,诸蛮皆俯首听令,甘为爪牙。
本来谭全播在邕州也不错,可惜年岁大了,经常卧病,精力不济,多次向长安乞骸骨,李晔正忙于围攻汴梁,也就暂时放下了。
大唐的精力也投入在中原。
没有彻底处理岭南西道的遗留问题,导致留谭全播一去,全境皆乱。
现在王师范来了,肯定不会重蹈覆辙。
训练十几天后,王师范将老卒、宣教使提为中低层将领,下令七部蛮兵进攻大山中的蛮族。
十万大山中燃起了战火。
人性本来就是擅于内斗,最知道弱点的永远是同类。
处理好蛮人事宜之后,钦州大军也整训的差不多了,各州的粮草军械也送来。
岭南可能是大唐最不缺粮的地方,作为华夏第二大河流,从云贵高原缓缓流下,滋养了整个岭南,最后汇聚成一个三角洲,自从王师范建立辅军之后,大力屯垦,一年三熟有些难度,两熟轻轻松松,粮食完全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王师范修复港口,重开海上贸易。
以华夏的文明,只要打开门,商贾蜂拥而至。
盛唐之时,广州就是海上商路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港口外泊船只一年有四千多艘,当年黄巢杀入广州时,曾屠杀外商十二万人。
王师范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盛唐规模,但只要开了门户,海上金银便如潮水一般涌来。
一句话总结,现在的王师范手上有粮、有钱、有兵。
“收复安南,正当其时!”王师范坚决道。
此举得到了庞巨昭、李承鼐的支持。
毕竟现在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不多了,安南就是一个窗口。
李承鼐坐了几年的冷板凳,比王师范还饥渴。
刀子不磨就要生锈。
庞巨昭早就提醒长安尽快征伐曲氏。
几人一拍即合,留庞巨昭守邕州,派使者通传云南李祎,夹击交州。
两万唐军出钦州,向西南而进。
曲颢弄出的一场“十万大军”北伐,折损了好些人马,灰溜溜的逃回安南,大失人望。
安南土人对大唐就有种若紧若离的复杂心理。
北方强盛,他们自然不敢动心思,一旦北方虚弱,他们就蠢蠢欲动。
交趾从大秦时代,就是华夏领土,又经历两汉、东吴、隋唐的经营,当地豪强跟唐人已经没什么区别。
当年侬智高也参加过几届大宋的科举,可惜没考上。
此地还有大量唐人,若不是南诏屠杀,土人豪强也不会有机会。
王师范的大军南下,唤醒了他们久违的记忆。
一些豪强认为北军兵力少,自发组织起来反抗。
弄出四万的“大军”,挥舞着竹矛就来送人头了。
王师范甚至不需要任何阵势、战法,一路平推就尸横遍野。
限制唐军只有安南的地形、气候。
鲜血总能让一些人清醒过来,刀子多了,“朋友”也就多了,土豪们也渐渐认清了形势,抛弃了他们扶植的曲家,转而与唐军合作。
王师范不放心他们在背后,万一前方不利,他们又会露出獠牙。
于是驱赶豪强部众为先锋,攻打州县。
这些人杀起自己人毫不手软,老弱皆斩之,掳掠青壮,脏活累活全干了。
当年他们勾结南诏人,对唐人大开杀戒,今日也遭到了报应。
幸存的唐人,早在王师范进入安南时,已经积极响应,充为向导,一些人干脆加入唐军。
王师范像滚雪球一样膨胀起来,出岭南西道时两万多人,现在也弄出了“十万大军”。
交州之东风声鹤唳,万民震恐,沿途城池,不敢抵抗,纷纷逃散。
曲颢焦头烂额,不敢出城接战,只能坚壁清野,将百姓物资收入交州城内,企图顽抗。
但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先是丁部领投降,后有阮、范、陈、吴、黎投降。
这些土豪其实早已唐化,这不过私心作祟,为了自己的割据利益,一直想斩断与大唐的联系。
除了内部,西面传来了更加恶劣的消息。
大唐五皇子遂王引蛮汉联军三万出通州,沿当年南诏攻安南的故道而进,顺红河而下。
大唐皇子的名号显然比王师范更有号召力,沿途所谓的雄城关隘,宣光、富寿、都尉纷纷投降,拜服在皇子的脚下。
其后,李祎分兵攻打九真,扫荡南面,断交州之南。
曲颢的所有希望都在西面与南面。
现在所有后路被断绝。
几乎只剩一座孤城。
到了此时,曲颢才知道自己与大唐的差距,根本不需要动用北方大军,只伸出一个小指头就把他按死了。
大军临城,到处都是带路党,交州城内人心也跟着浮动起来。
此城原本就是名将高骈修葺的,高骈首任静海军节度使时,体恤土人,宽仁厚义,极得土人拥戴,时称“高王”,受到后续诸朝的一致推崇。
也就是说,交州是大唐最有人心基础的地方。
尽管曲颢下了严令,仍止不住城内人心的浮动。
城上守军一见城下全是本族人,更无战心。
曲颢打仗不行,眼力非常好,极会见风使舵,一看风向不对,赶紧开城,非常鸡贼的向李祎投降。
岭南动乱加上平定安南,一共也才半年时间。
唐军堪称摧枯拉朽,归根结底,大唐的威严还在。
曲颢等土豪实在上不了台面,也就能趁岭南动乱时捞一把。
惹来王师范、李祎的两面夹击,最终扛不住。
此役之后,李祎迅速退回云南,将曲颢留给王师范,没有半点留恋,也不干扰王师范,连功劳都不抢。
令王师范心中大为赞赏。
王师范大刀阔斧,迁曲、丁、阮、等所有大姓豪强入长安,不从者讨之。
交趾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王师范不比高骈,仁义为怀,而是大刀阔斧,常言:“从者领吾赏,不从者领吾剑。”
刀子永远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
分崩离析的豪强,也顶不住唐军的攻打。
而王师范的迁徙并未碰触底层百姓的利益,动豪强,一方面是忌其日后作乱,一方面也是学李晔,打土豪分田地。
红河平原的良田,大部分掌握在他们手上。
不弄他们,大军岂不是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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