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三百六十名宫妃弄走之前,内心欲望感控器恐怕就要暂时搁置了。
整个京城的地下都挖遍了,玉鹤瓶依旧毫无踪迹。
三十六州情报网日日传递玉鹤瓶消息,答案皆是无。
银子却要花光了。
国库?目前不能插手!稍安勿躁。
御书房?暂时进不去了。
奏折?看不成了。
皇帝每天强装敬业的样子真是好笑!
……
等待内心欲望感控器自行恢复是不可能了,皇后吉庆决定还是先把这现实中不该出现的三百六十名夸张数量的宫妃队伍清理了再说!
还有银子!
否则费心建立的情报网一旦失联,寻到玉鹤瓶秘密更是遥遥无期了!
……
“哎呦喂,这可怎么办才好,皇上今早下了朝,带着顾慕云去御湖泛舟去了。”
“顾慕云?”
“哎呀,就是刚进宫的顾宫人啊。听说啊,就要封为顾嫔了呢。”
“哎呀,那可是吴郡世家之一的顾家嫡小姐,细算起来,论出身要比皇后娘娘高贵上几分呢。”
“就是,皇后自从在冷宫被皇帝求着出来,还是第一次被皇帝冷落,不仅罢了上朝,连昔日受苦批阅奏折的资格都没了,御书房也不让进了,可见是又失宠了。”
“休胡说,小心被人听了去,不过,兰妃娘娘要是知道了,定是要伤心呢。”
……
皇后吉庆捡起一朵雨打的芙蓉,拿在鼻尖嗅了嗅,轻蔑一笑:“瞧天隆皇帝那点儿欲望,如今一只小船一个美人就能解了你的烦闷?殊不知,大风一吹,这小船可就翻了呢。怎么不要你的大船了呢?没出息!你的京城都被掘地三尺挖成地铁了,区区一个御书房,本宫都翻遍了,都没有本宫要的玉鹤瓶,稀罕窝在御书房给你批奏折!早就不想呆了!”
不过,这些女人可真是碍眼呢。
搔首弄姿的,一点儿追求都没有!
……
“宁川,去把大理寺卿邢严府上温柔贤淑的五小姐请来,就说本宫和她商量一下靳登科的婚事。”
皇后数了数手头的银票——暂时还能维持情报网运行一年以上。
兰妃掉在水里被她偷捞上来的那笔巨银票单。
京城里私开的多家跨行业铺子包括万花楼的进项。
褚士雄章台税项的回扣。
赢的赌资。
采买后宫物资的回扣。
万花楼花魁退回来的打赏。
九公主的陪嫁。
现代小吃在天隆朝推广加盟的进项。
大二朝的战争赔款抽成。
各类游宴相亲赏花会的入场费。
选秀贵女的贿赂。
……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目前——后顾无忧。
……
五小姐薄唇一翘,彩蝶云袖轻抚绣毯,恭恭敬敬地拜了个礼:“臣女邢景鸿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今日倒是知礼。平身吧。”
“臣女听闻赐婚,心中自是欢喜。”
“当日,你为什么毫无预兆,点选靳大人做你的夫君?本宫想听听你的理由。”皇后一声叹息,轻轻放下手中的玳瑁盏。
五小姐一愣。
“皇后娘娘,今日叫臣女来,不是因为赐婚?”
“本宫无能为力,说服不了靳大人,靳大人乃朝堂栋梁,他自是不同意,这赐婚还需慎重。”皇后的眼里闪过惋惜。
五小姐心中的欢喜随着透过窗棂的斑驳日光一点点消失……
……
“皇后娘娘,臣女明白,那些才女们,背地里都嘲笑着臣女的莽撞,空有一幅美皮囊,臣女脸皮厚,不在乎!可臣女自小仰慕的那个人,也嘲笑……所以,臣女当日选定了靳登科,确实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一时之气……”
“哦?本宫倒是想听听。”
“皇后娘娘,听不如看,不如宫中何日有赏花会或者诗会,召齐众人,自会理解臣女的私心。”
……
午时。
沉香木榻四周挂着鲛绡龙纹宝罗帐。
朱色海棠炉内香雾层染,琐窗外,暖风微醺。
皇后靠着抱香枕,稍盖着凤身香衾。
“吉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办什么才艺会,叽叽喳喳的都是女人,朕不去了。”
天隆皇帝抖着龙袍上的水,隔着屏风和皇后说着话儿。
宫女们忙着拿换洗龙袍沏茶,张才给皇帝摘着玉冠。
“阿嚏——”
“皇上,看您今日龙体欠安,过阵子再说吧。”
“吉庆,那个顾宫人怎么就不会划船呢?划着划着船就翻了,真扫兴。阿嚏——”
皇帝更衣完毕,紧赶着歪倒在榻,喝了口热茶:
“舒坦!还是寝宫舒坦!”
“顾宫人是吴郡世家嫡小姐,怎么会划船呢?臣妾听说她的琴艺可是一绝。”
皇后捡拾了皇帝的袜子,手指尖捏着递给了宫女,“拿下去。”
说罢,又在小宫女跪呈着的铜鱼云纹龙盘里洗了洗手,拿了帕子净了。
“狗屁琴艺,朕听得都快睡着了,还不如皇后唱的《D-F-C-JD》呢。”
……
顾宫人的失宠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
冷宫。
靳老夫人看着日头渐渐西沉,叹道:“除了脚臭,没有一处像他皇爷爷!吴郡顾家嫡女若是在宫中有一席之地,顾家宗主必然将江东三十一县隐藏财力拱手奉上,天隆朝鳏寡孤独之民贫弱便立刻解决。一解我天隆朝内忧啊!”
“靳老夫人,朝中大臣何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可惜,皇上就是皇上,宠谁,爱谁,咱们可管不着。”薛宫人捡了个糖渍的梅子,许是酸倒了牙,哎呦着喝了口茶。
“皇后那个狐狸精,没有她稳控六宫前朝,还真不行!那个兰妃,我看着更是个两面三刀的蠢货!”靳老夫人连忙倒了些不凉不热的温茶来给薛宫人漱口。
……
六宫新苑。
原是先皇建的园子,有宫殿房屋数百间。
因许久未有人住,茂林修竹肆意生长,兽蚁虫蛇遍地都是,收拾了几日才算完毕。
如今宫人们来得多,便都先安置此处。
因众女住得近,几日以来又未见到园子以外的人,便互相熟络着,结交引伴。
“听说了么,顾宫人今早被钦点去游御湖,午时便和皇上一起落了水。笑死。”李宫人拉住陆宫人道。
“哎呦,怎么那么笨啊。”陆宫人唇角微微一扬。
“赶明儿你得了宠,可不要学顾宫人。”李宫人假意嗔嘲着。
“那是,我要得了宠,就当皇后,让皇上天天求着我,哄着我。”陆宫人眼中傲然如月。
“你是皇后,那我就勉为其难,做个贵妃!”
众女各自玩在所得舒宜处,称起姐妹来。
或三三两两,或五六成群,抱成一团,人人都想在天隆皇帝那里夺一点儿宠,嫉妒的酸味杂陈在六宫新苑的花花草草之中。
一些宫女太监们听了,也只当没听见,面无表情地做自己该做的事。
众女不知,这话头里的每一个因果,就是从那面无表情的奴才耳里融汇到大太监宁川的耳里……浑然不觉,无迹可查……
……
六宫新苑沁芳园。
此处为六宫最低处,各处流水皆从此处流向宫墙外。
雕花小桥四五座,有玉石的,有木板的,有竹桥的,各自入画。
除了病榻上的顾宫人,三百五十九位宫人皆聚齐了。
众人站在一处,交头接耳:
“毒日头底下,叫咱们站着做什么?”
“是不是皇上要召见咱们?”
宁川一甩拂尘,恭谨行礼:“有人耐不住性子,想在宫里蹦跶几下,替代皇后的位子,奴才前来给各位宫人提醒一句,就要入秋了,小心——冻死喽。”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太监,你谁呀,什么意思呀?骂我们是蚂蚱不成?”
“就是,我们是宫人,你一个腌臜奴才叫什么叫,皇后娘娘一向温柔,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陆宫人目光含剑。
“哟,这不是陆宫人么,奴才宁川听说您是吴郡陆家的嫡女,尊贵得很呢。”宁川眉眼带笑地翘着兰花指,腰身微微弓着。
“哦,你就是大太监宁川?怪不得口气这么大,原来是皇后身边那条忠犬啊!”陆宫人声音响亮,众人“嗤嗤”笑起来。
“对,你们陆家掌管着四海之一的西海的航运,听说富可敌国,自然是奴才这条老狗不敢招惹的,不过——”
宁川拂了拂一丝不苟的宽袖,露出手来,细声细气地道:“服侍皇后是奴才这条老狗的使命,别人的话,奴才可以不听,皇后的话,奴才不敢不照做!”说罢,“啪”地一声
陆宫人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狗奴才,你敢打我?”
却又接连挨了几下——“啪!”“啪!”“啪!”“啪!”
陆宫人咬着牙,捂着半边脸,散落的青丝斜挂着一支金簪,晃晃悠悠地,嘴角却已是溢出一抹鲜红。
沁芳园一只乌鸦,扑棱棱坠上树梢,在寂静的园内平添了一股寒意。
……
“来人,拖出去,告诉陆家,休要起了替代皇后的心思。”大太监宁川面无表情地躬身行礼,“陆姑娘,回家罢,您说了什么,回去好好想想,老奴不送了。”
陆宫人正要挣扎,两臂却被两个宫妇死死夹住,再要呼喊,嘴里已被塞上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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