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王爷看慕流云吃得津津有味,稍微放心一点,再看她一身女装,薄施粉黛,吃起东西来津津有味,毫不扭捏的样子,越发觉得顺眼起来。
昨个晚上还觉得什么喝媳妇敬茶,子孙绕膝这些都是不可奢望的东西,想着以后要如何去替自家这小子遮掩一下,免得他一个人需要扛太多负担,结果今儿个一早上,儿子带回来的“安陵君”就变成了敢验尸会查案的奇女子!
老王爷一下子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惊喜更多还是惊吓更多。
“你这小子!”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别带着那么强烈的怒意,免得又把慕流云吓得停了筷子,“之前我说之前你院子里半个女子都没有过,你跟我扯什么独自一人,孑然一身,清清静静,也好过勉强自己与心意不通的人长相厮守!”
“这的确是我的肺腑之言,没有半分掺假。”袁牧点点头。
“那又是什么真心实意,珍而重之,没有轻浮狎玩的心思,这也都是你说的,你也没提过半个字说你带回家里来的这是一个女子啊!”袁老王爷越想越觉得袁牧根本就是存心在误导自己,“我还提醒你前路艰辛,天长日久恐怕瞒不住,还需有个事先的准备,心里有个数儿,你不也都答应下来了么?!这你又怎么说?”顶点小说
“我想要娶流云为妻,自然没有轻浮狎玩的心思。”袁牧一脸无辜,“流云她爹的身份现在还未能查明,当年失踪之事也格外离奇,她自己女扮男装过了这么多年,又是提刑司的推官,将来若想让她恢复女子身份,还不影响她继续做自己天赋所在的事情,这虽称不上前路艰辛,却也需要谨慎斟酌,寻找契机。
我思量着父亲所言极是,再加上父亲一贯目光如炬,只当是流云的装扮没能逃过您的眼睛,便诚心诚意地接纳了父亲的种种提醒。
却不曾想,父亲竟是误会了我有那种癖好,更不曾想在父亲误解了我之后,竟然还没有反对……那现
在父亲这般吹胡子瞪眼,又是家法又是逆子的……
难不成对您而言,宁可流云是个男子,而不希望她是女儿家?”
“胡说!流云是个女子,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谁想要个大男人做儿媳妇!”袁老王爷被儿子的倒打一耙气得吹胡子瞪眼,明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却又没话可说。
“既然如此,那不就是皆大欢喜?”袁牧笑了,伸手拿过老王爷面前的小碗,替他也盛了一些馎饦放在面前,“父亲请用饭!”
慕流云见状,连忙也拿起茶壶,帮老王爷倒了一杯茶:“王爷您喝茶!”
袁怀看看儿子盛的馎饦,再看看慕流云倒的茶,方才心里头那一股子被袁牧误导蒙骗了的火气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嗯!好!”他眉开眼笑地点点头,“你们也吃!多吃一点!”
早饭的后半段,气氛就和谐多了,袁老王爷心情舒畅,胃口也格外好,一不小心吃得比平日都要多了一些,于是吃过了早饭便不问袁牧他们是否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直接安排两个人陪他在花园里面走走,消化消化食。
原本不知道慕流云女扮男装的身世,加上看出她与自己儿子的关系似乎非同寻常,老王爷心里多少也还是觉着有些别扭的,所以后来一直躲着他们,这会儿心结打开了,对慕流云也愈发感到好奇起来,杂七杂八问了不少问题。
“真是不容易啊!”在听慕流云大概说过了她家里面的情况,以及从小到大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袁老王爷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娘将你教导得很不错!
都说虎父无犬子,你凭借着你爹留下来的手札,能够掌握到那么多的本事,说明你爹也绝对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只是这些年,别人家的小女儿都是安安闲闲,绣绣花,弹弹琴,在父母身边撒撒娇,你却要背负那么多的负担,上山下河,泡在殓尸房里……不容易啊!”
慕流云见
老王爷这么说,也有些动容:“王爷,过去听袁大人说您高瞻远瞩,有百龙之智,海纳百川,有明月入怀之心胸,今日亲眼所见,大人此前果然所言非虚!
验尸这件事本就被世人所不喜,许多人觉得晦气,承蒙王爷不弃……”
袁老王爷不大在意地摆摆手:“理他们那些庸人怎么看作甚!若是这么说的话,衙门里头的知府县令,每天都在断官司,难不成就不晦气了?为何世人还要对那官印趋之若鹜!
人呐,不可能取悦得了其他所有人!你若强势,会惹人忌惮,你若与世无争,又有人会笑你窝囊!若是管他们那张嘴说什么,岂不是要活活累死自己?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只要不是大逆不道,尽管做自己该做的事,旁人的话好听便听一听,难听的就当是犬吠,不必理会!反正总会又慧眼识珠的人的!”
说完,他回头看了看跟在旁边的袁牧:“哼!早先啊,别人都说我这儿子的性子没有半点像我的,我原本也觉得是这样,不过现在看来,儿子随爹,他这眼光啊,还是像我,高!寻常的平庸之流根本入不了眼!
我这逆子有没有同你讲过他娘的事情?他娘当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奇女子,温婉聪慧,有一身设计机巧的好本事!你若是爱听,我同你说说?”
慕流云之前就听袁牧提起过他娘当年的事情,心里也一直觉得这位故去的王妃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现在听到老王爷主动提出要给自己讲一讲老王妃当年的事,自然是乐意之至。
老王爷很高兴,直接在花园里的亭子中坐了下来,吩咐人去准备了瓜果香茗,同慕流云讲起了自己故去发妻的一些往事。
老王爷讲得投入,眉飞色舞,慕流云听得认真,兴致勃勃。
袁牧反而被晾在了一旁,只有时不时帮着父亲搭句话的份。
他有些无奈,不过看着慕流云逐渐放松下来的状态,又勾了勾嘴角,抬手帮他们两个添了一些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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