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驿站休息了一晚,外面也是整整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一大早提刑司的一行人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雨还在下着,外面的道路也变得愈发泥泞。
虽然阴雨连绵让人浑身上下都潮湿不舒服,但是毕竟关系到一众孩儿和女子的人命,不能耽搁,他们还是必须要启程赶路,袁牧命所有人都穿上油衣戴好斗笠,上马继续前行。
老驿丞也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外面,前一天听说他们是来过问佘州各处的怪病怪事的,老驿丞也是感激万分,原本他以为州里面都没有人理会,怕是就没什么指望了。
即便是没有什么亲眷牵挂,可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谁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要拿活人祭天,还是一些无辜孩童,而做到无动于衷呢!
就这样,他们顶着大雨又走了半日,总算到达了最近闹得凶的翊岭县。
袁牧他们出发的时候就都没有着官服,穿得都是各自的便服,只要不亮出腰牌,并不能够判断出他们的身份来,因而进城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太多多注意。
慕流云自打到了翊岭县附近,就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又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一直到他们进了城,走在县城的街上,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要觉得熟悉!这萧条的模样,跟之前他们去玉邕县的时候有什么分别?!
按说他们从早上在驿站出发,走了半日到到翊岭县,到达这里的时候雨也歇了,正应该是能够看到县城里面最热闹的景象,可是在城外他们就没有发现许多进出县城的人,等到了城里发现街边的店铺几乎没有几个开门的,更别说是什么集市了,街头一派冷清萧瑟。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倒是都在,就是看起来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见到有客上门还挺惊讶,一看不光有人上门投宿,还是这么多人,就更惊讶了。
不过和之
前玉邕县的那种退避三舍不同,这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可是热情极了,一听说要住店,立马围前围后的张罗起来,又要带他们上楼去先看客房,随便挑随便选,又吩咐后厨赶紧煮些驱寒的姜茶来给客官们驱寒,生怕他们改了主意,决定不住在这里,改去住别家。
一番张罗之后,袁牧他们便在这家客栈里安顿下来,本来他们也没想要离开再浪费功夫找别家,现在看店家如此热情周到,便更加盛情难却,不好改主意了。
这边刚把随身的衣物在房间里放好,换了干爽的衣服下楼去,那边小伙计已经麻利的给他们煮好了姜茶,袁牧和慕流云坐下来喝茶,袁甲带着几个衙差到后厨去帮忙一起准备吃的。
本身出门在外吃什么喝什么就都需要比在家里的时候多几分小心,更何况这佘州地界最近不太平,翊岭县又摆明了有问题,他们自然不可能在吃食这一块完全假他人之手。
这也是袁牧在军中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对于陌生地方和陌生人,永远保持几分戒备。
等着吃饭的功夫,慕流云坐在桌边喝姜茶,实际上她并不是很喜欢姜茶的味道,打小就不那么喜欢,只不过淋了半天的雨,就算之前穿着油衣,戴着斗笠,并没有被淋湿,那也是浑身上下都潮湿一片,并且油衣挡得住雨水却挡不住雨水带来的凉意。
若是盛夏时节,这样淋着倒是说不定也能多几分清凉,此时还并没有炎热到那种地步,淋了半天就不是清凉了,慕流云连手指头尖儿都已经是冷冰冰的。
这种时候喝上几口原本不喜欢的姜茶,甘甜和辛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也的确瞬间就让浑身的寒意散了大半,肚子里面暖烘烘的,还挺舒服。
小伙计的岁数看着跟小五儿差不多,也都还是没有完全长大的半大孩子,两只眼睛叽里咕噜,也透着那么一股子猴里猴气的机灵
劲儿。
不同于年纪大一些的掌柜的那种谨慎拘束的态度,小伙计年纪小但是胆子大,对慕流云他们充满了好奇,也一点没打算掩饰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几位客官这是打哪里来,到哪里去啊?怎么会跑到我们翊岭县来了呢?”他问。
慕流云知道袁牧并不擅长和这种猴儿崽子一样的毛头小子套话,便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调侃道:“瞧你这话说的!你们这翊岭县又不是龙潭虎穴,上面又没有加个罩子扣起来,我们怎么就不能跑到这边来啊?
我和这位兄台是同乡,江州人士,此番是准备到京城里面去,找个书院读一年,正好明年春天的时候参加京里的会试。我们俩有的是工夫,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索性便不走近道,打算一路游玩一路走,进京路上顺便也领略一下各处民风,岂不妙哉!”
“妙哉!那是真妙哉!”小伙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量打量慕流云,“我这个人没有读过什么书,不过您二位这游山玩水的心思倒是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连我们佘州地界都跑来路过一下!就是……那心思都在游山玩水上头了,还能读得了书,考得了会试么?
我们村的秀才那可是起早贪黑的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那才好不容易考上的,你们还有心思到处玩儿,我看八成也不是什么坐得住板凳的读书的料!”
“你这厮!不可胡言乱语!”掌柜的在一旁听了,急得连忙呵斥那小伙计,生怕他说话口无遮拦的,万一惹怒了这几个投宿的客官,人家一拍桌子退房走了,那他岂不是白忙活,“几位可别听这泼皮胡言乱语,他自己大字都不识一个,能懂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警告地瞪小伙计,小伙子嘿嘿一笑,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这人就是喜欢胡说八道,嘴里头吐不出象牙来,您几位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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