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宏走后,李桑桑走进纪怀远跟前站定,犹豫再三,将手里刚得的一颗糖递到纪风遥跟前。
纪怀远坐在堂屋的长板凳上,纪风遥此时就站在他身边。
小小的少年郎身板倔强挺得笔直,盯着李桑桑手里的那颗糖,吃吃没有接。
纪怀远冲李桑桑笑了笑,伸手推推纪风遥:“风遥,姐姐给你的,接接着吧。”
“你要风遥吗?名字很好听。”李桑桑咧嘴笑了笑,拉过纪风遥的手,直接将那颗“烫手山芋”塞给纪风遥。
仿佛这样,她就能摆脱那个男人的注视一般。
给了糖,李桑桑步伐轻快的跑了。
纪风遥站在爷爷身边,盯着捧着那颗糖发呆,稚嫩的小脸满是不敢置信。
“这个地方和那里不一样。”纪怀远轻轻一笑,花白的头发下方,一张老脸皱纹愈发深邃,然而他心里仍怀有对这个世界的期待,“风遥也要放下心里的承建啊。”
纪风遥默默攥紧糖,不说话。
*
李家院子破败不堪,大门被人卸下一块门板,此刻那门板贴着堂屋右侧摆着,李平贵的尸身被人摆在上头。
家里穷,灵堂自然是没有的,又因外头四处都在斗牛鬼蛇神,香烛纸钱也没有,有的,只有李平贵的婆娘桂芳撕心裂肺的哭喊。
横死的人不吉利,又因为今天是冬至,大家避之不及,李家破败小院里没几个人在。
要不是因为先前顾三德听了消息,强制喊了几个人去小港丽捞人,只怕李平贵这会儿还泡在水里。
顾三德站在院里,正对着癞三一通劈头盖脸的训话,“你说说,你昨晚都在干什么?平贵出事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大队长咋个意思?这话说得跟人是我杀的似的。”癞三垮着一张脸愤愤不平,身子歪歪斜斜吊儿郎当的站着,脸上没多少悲伤,只有被人打断好梦的不耐烦。
顾三德被他气得够呛,正要开骂,身后传来李宏的声音,“大队长,县公安的衍副局过来了。”
顾三德和癞三齐齐转头看去。
院门口先迈进来一只黑色的马靴,再往上看是苍蓝色的裤子、黑色风衣的衣摆,以及与裤子同色的板正制服。
一个身材高挑挺拔,浑身裹着一层厚重戾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癞三在镇里混的时候,偶尔也能见到县公安局的人过来办差,见得多了,也就觉得县公安也就那样。
刚才听李宏说公安局长来了,他也没太当一回事,然而此刻对上门口男人的目光,癞三克制不住抖了一下,不由得站直了身板。
那是怎么的眼神呢?
冷厉嗜血,都不能够形容,锐利的好像能将人看穿。
笼罩在男人身上的股戾气与狠厉和癞三曾在顾朝身上见过的,完全不同。
顾朝是狠,可癞三能明显区分开来,又或者说,癞三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被称为局长的男人,手里见过血腥。
而且,很多。
一股莫名的畏惧爬上心头,迫使癞三想逃。
癞三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只是他才迈出两步,男人声音很轻却如同在耳廓炸开,“去墙角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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