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潜在一旁始终察言观色,见此情景,就知道崇祯的态度软化了。
他迅速抓住良机,进言道:“皇爷,如今朝廷无力再战。巢应诏全军覆没,即便山东左逆不来攻打京师,只去天津,亦危害甚远,不可不察也。”
崇祯痛苦的闭上眼,真的很想逃避这些现实。
奈何他是帝王,无路可退。
“叫诸位阁老过来吧。”
卢象升和高起潜心底一喜,知道他是被说服了。
崇祯摇摇晃晃的准备回去,突然又回头,目光十分复杂的看着那只让他绝望的火枪。
“此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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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枪为啥不一样?”
莽古尔泰的咆哮声宛如惊雷一般,彰显了他的愤怒。
库页岛上,经过连日争战,这支特殊的满汉联军已经攻占整个北方。
如今的他们,正在攻略波罗河西岸,也就是波罗河卫所在地。
波罗河卫虽然为明朝所设女真卫所之一,然而实际上这里的人和女真人的区别非常大。
吴将、张可大等人一边行军打仗,一边注意总结,早已发现这里的人无论是服饰、语言还是生活习惯,都跟女真人大大不同。
“过往朝廷对这里缺少必要的了解,许多设定都十分的粗糙,反而无形中夸大了女真人的力量。倘若能够在其中细细甄别,自然可以对症下药。”
吴将的话,得到了张可大的认可。
“根据你们所述,恐怕那些所谓的野人女真也不能算作女真人。这个回去之后一定要禀报上去,为今后攻略辽东提供参考。”
莽古尔泰的咆哮他们也听到了。
这些日子一起打仗,莽古尔泰等人早已发现,赠送给他们的火铳和张可大带来的士兵们所用的,有着极大的区别。
无论是射程还是杀伤力,亦或者是装填速度,他们用的火铳都不能跟新军的火帽枪相提并论。
莽古尔泰心有不甘,终于爆发。
可对他的愤怒,吴将十分平淡。
“这等好枪,乃我山东新军自用,自然不会配给你们。再说了,在这蛮夷之地清剿土著,送给你们的火铳早已够用了。”
这么直白的话反而让莽古尔泰憋住了。
张春在一旁听得,不仅意外。发觉这些山东来的叛贼行事作风,完全不符天朝上国的宽容大度。
可偏偏这些蛮夷非常服气这种做法,让他也不仅开始反思,过往朝廷的错误之处。
波罗河卫是库页岛上规模比较大的部落,总共有四百多人。但是如今全都被围困在一座小山岗上的寨子里,眼看着联军步步逼近。
当联军过来时,他们曾经反抗过。
可是他们用的石刀骨箭,在火枪面前如同婴儿一般。
迫于无奈如今只好困守村寨,但很显然他们也清楚根本守不了多久。
波罗河卫的人种,真正算起来,其实应该是费雅喀人。
他们世代居住在库页岛上,从未与外界交流。
联军在他们的心目中,比魔鬼恶神还要恐怖。
眼见着联军的阵型开始前压,灭亡在即,波罗河卫的首领不得不站得出来,独自走出寨子。
他走到远离城寨的地方,距离联军也只有百来步便跪倒,在他双掌中似乎捧着什么,不停磕头。
张可大看见,连忙喝止了下面人开枪的动作。
“看这模样,这些人似乎要投降了。”
莽古尔泰却很不爽,骂骂咧咧地道:“这个都是蛮子,不好好杀一杀,是不会听话的。”
梁发不满的看着他,训斥道:“今后咱们要在这里立足,能够依靠的就是这些土著。只有将他们的力量整合起来,未来才有希望对抗黄台吉的追兵。你只知杀戮,制造仇恨,这些人一旦离心离德,投靠黄台吉的话,你可就死定了。”
不能打仗,不能杀人这让莽古尔泰十分不爽。
“哼,偏偏你们这些南蛮子心眼多,打仗却是不行。”
冷僧机却跟他的想法不一样。
“贝勒爷,梁先生所言未尝没有道理。今时的黄台吉也不再杀戮,曲意和善,着实夺了人心,才导致您远走他乡。我看咱们不如也学着好好经营,才能和黄台吉分庭抗礼。”
不能和莽古尔泰提及黄台吉,只要一提起蒙古尔泰就变成顺毛驴,很是听话。
搞定了他,张可大、张春和吴将三人走上前去,来到了波罗河卫首领的面前。
那首领看不出年纪,披着一件破旧的毛皮,大半个身子都赤裸在外,脸上全是深深的褐色皱纹。
可他手里捧着的东西,却让张可大三人侧目不已。
那是一颗东珠。
一颗足足有鸡蛋大小的东珠。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张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深知其价值连城,不可估量。
看来波罗河卫为了保命,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了。
张可大探手将珍珠拿了过来,注意到那首领眼巴巴的神情里满是祈求,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后面喊道:“拿一百件棉衣来。”www.
很快有士兵扛着棉衣送到了他的身边。
张可大拿起一件,因为语言不通,只好用手比划。
他先是指了指东珠,然后又指了指那堆棉衣,再将手中的衣服披在了波罗河卫首领的身上。
那首领一开始颇为疑惑,又有一些胆怯。
等到棉衣披在身上,舒适而暖和的感觉立时让他沉醉了。
他这一生当中也没有见识过这种舒服的东西。
对比着张可大等人,他也知道这是用来穿的。
这下他明白了。
张可大收下了他的东珠,然后用这些衣服作为交换。
首领献出东珠的本意,是为了活命。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人太恐怖了。
可这个交易产生,事情就变质了。
首领手舞足蹈的,指指那些衣服,又指指自己,显然是在问都是给他的吗?
张可大微笑点头。
首领大喜,回头朝着寨子里“啊、啊”的叫了半天。
不一会儿,寨子里又跑出来十多个青壮。听了那首领的吩咐,纷纷拿起衣服就往身上穿。
和首领一样,暖和舒适的棉衣让些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再看联军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突然有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身上的皮口袋里摸了摸,竟然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子来。
他指了指金子,又指了指衣服,看意思似乎是想要多换几件。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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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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