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全罗道,耽罗府。
其三,根据主公您给出的战情通报,下官发现了一个战机,一个稍纵即逝的战机!这个战机要是把握好了,不仅能够减轻讨伐军对咱们的正面压力,而且还有可能用最小的代价,将这些高丽精锐军队统统留在全罗道的土地上!
对,就是各个击破!下官记得先前主公说整个讨伐军四千余人好像并不是一起来到珍岛郡备倭大营的对吧,他们应该是分成三个批次来得全罗道!而这,就给了咱们以分而化之,并各个击破的机会!首先,咱们可以调集重兵将讨伐军楔入咱们耽罗的钉子,济州观察使金庆远,以及他的党羽,训练都监军别将李汝立先行拔除;
接下来,再集结咱们所有的水军力量,在北水洋上打讨伐军船队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三月末才出发,只要咱们动作够快,便有很大几率在黑山至珍岛之间的海域将其截住;最后,当咱们将这两股高丽讨伐军成功解决掉之后,剩余的江华留守兼舟师大将张绅所部的船队就会变得无足轻重,咱们只需派遣一部分战船将其驱逐或是消灭即可……”
得了自家主公的钧令,严四与常建生二人当下不敢怠慢,立即就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整理了一番,然后开始组织语言,并将其竹筒倒豆般的说了出来!其中尤以尖酸先生常建生的建议最为言之有物,不仅条理清晰,而且还将解决方法全部附带着讲了出来!因此,康林在听完他俩的话述后,只是略略思索了片刻,就带头鼓起了掌,
“说得不错,严参军与常知县说得不错!那么按照咱们赤阳谁建议,谁执行的规矩,某现在就以赤阳大首领的身份任命你二人为对高丽作战大本营(下面简称大本营)正副幕僚长,分别负责组建临时预备兵部队,情报搜集,设立兵站,以及动员所有新移民青壮!另外,战争期间,所有事务都必须要为军事行动让路,所有官员都必须要听从大本营统一调遣安排,不得有任何的拖沓懈怠,违者立即军法从事!严参军,会议散了之后,且把咱赤阳的七禁令五十四斩抄录下来,分发给每个与会的官员,将领,省得大家触犯了军法还不自知……”
“遵命,主公!属下这就命令参谋司的书吏们抄录七禁令五十四斩,并分发给每位参加会议的同僚,务必使每个人都能尽快知悉前者的具体内容!”
“好,做得不错,严参军,此事就交给你们负责了!诸位,时间有限,会议咱们今日就先开到这儿吧,大家且回去做好战前的一切准备,该囤积粮食的囤积粮食,该动员青壮的动员青壮,然后再静待大本营派员过来领走粮食与青壮!呃,对了,哨以上的军官先不要急着走,大家留下来参谋参谋,争取再把作战计划完善一下……”
见开会的文武官员就要鱼贯走出镇守府议事堂,康林不禁伸手拦住了郑南生,陆冬生以及所有哨以上的军官,而在他的身后,罗大,罗二两个心腹牙兵正在缓缓展开一幅康林从系统那里购来的全罗道地图!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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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们要就着这幅地图将所有的作战计划掰开揉碎,然后再交代给那些在一线负责指挥的军官!要知道,赤阳哨一级,以及哨一级以下的基层军官,大多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前农民,前海寇,现在虽然在夜训班里认识了几个大字,但对上级下达的军令还有诸多的不懂!是以,就需要康林将他们留下来开开小灶,将那些并不高深的作战计划用他们能听得懂的话语重新叙述一遍!
“别将大人,前面就是济州岛了,咱们是不是等到天黑之后,再偷偷找个荒港上岸,联络那位济州观察使金庆远大人?”
“嗯,李千总,你说得很对!此处毕竟已是那些髡贼倭奴的势力范围,万事还是小心一些比较为好!这样,大队人马停在这边稍作修整,你先派几个机灵点的水军乘坐小船上岸,一方面侦察打探情况,一方面看看能不能与那位济州观察使大人取得联系!说到底,咱们对这座大岛并不熟悉,若是能够得到后者的帮忙,相信会给咱们减轻不少困难……”
“好的,别将大人,卑下这就选一队精锐乘坐小船上岸,执行您下达的任务!”
康林召开作战会议后第十天,训练都监军别将李汝立协助全罗兵使申景裕修好备倭大营雏形后,就迫不及待带着手下的大部分兵马乘坐全罗道右水营五艘板屋船,以及十余艘辅助船来到了济州府东南方的海域,那里荒凉偏僻,开发程度几近于无,且距离赤阳在岛上的统治核心济州城足有三十里地,正是悄悄上岸的好地方!
是以,甫一抵达那里,训练都监军别将李汝立便下令船上的水夫们停船修整,并向岸上派去了小股人马哨探情况!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自打他们十余艘船只出了备倭大营水寨之后,就一直有两条赤阳水军前哨的鸟船远远缀在他们身后,既不靠近也不远离,此时此刻见到他们落锚停船,立即就有一艘鸟船高高扬起了风帆,调转方向朝着龙头岩水营方向快速驶去,只留另一艘鸟船跟在后面继续静静盯着他们!
老实说,这也亏得全罗道右水营的十余艘板屋船,辅助船都是划桨船,行驶速度不快,而跟在后面的赤阳战船上又拥有康林康大首领开宝箱开出的高倍镜望远镜,否则在这茫茫大海上,后者还真是有点不太好监视前者!
说到底,全罗道水军与船上的训练都监军也不是傻子,赤阳两艘鸟船要是太过靠近,他们即便手上没有海战利器望远镜,也应该能从后者身上看出点不对劲来!毕竟,军船与民船的差别实在太大,那些满脸凶狠的水手,以及明目张胆的火炮,只要一亮相就能瞬间让人猜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于是,赤阳两艘鸟船只是静静在他们后面缀着,并不主动接近那些高丽水师船只!
“大人,李别将的人马已经到了,他们此刻正在距离咱们这儿三十里的地方修整,咱们是不是赶紧想个办法逃离此处,然后再与他们汇合?”
两个时辰后,耽罗旧城,怀远驿偏院里面,新任济州观察使金庆远此刻正端坐在
一张矮榻上与人对弈,而在他们的身边,正有两个面目姣好,体态苗条的仆童躬身肃立,随时准备上前捧香伺茶!前者是安东金氏的嫡系子孙,其伯父金鎏更是权倾朝野的领议政兼八道体察使,因此身上不可避免沾染了不少大家子弟的坏毛病,尤其在享受方面,这厮丝毫也不逊色那些天朝的纨绔子弟!
他除了蓄养了大量舞娘家妓来供自己,以及自己的朋友赏玩享用之外,还花费高价从人牙手中购买了不少眉清目秀,聪明伶俐的小男孩来充当自己的小厮侍童!故而,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蓦然在门外响起,一名很有眼力见儿的仆童,立即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器物,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出言让来人放小声音,以免影响自家老爷下棋的心情!
然而,此番不同往常,来人闻言之后,非但没有半点的收敛,相反还双手一用力,狠狠将大门推了开来!于是,下一刻木头制成的房门就带着惯性重重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一声刺耳难听的响声!而这响动,不仅将两个在旁伺候的侍童小厮吓得脸色发白,与此同时也把矮榻上正在冥思苦想如何破局下子的金庆远金大观察使惊得张大了嘴巴!
前文说过,这厮作为高门大阀出来的封建官员,除了行事享受极尽奢华外,平素里御下也是极其严格,长随小厮,丫鬟婆子,甚至就连属吏牙兵,任何人只要忤逆了他的命令,都有可能会受到他的重惩!眼下他正在与好友对弈手谈,已明确下令所有人不得喧哗吵闹,捧香小厮拦不住来人发出巨大的声响,扰了他的雅兴,惊了他看重的朋友,真要怪罪下来,不仅做事不利的小厮要遭殃,甚至就连那个鲁莽的家伙也要连带着吃挂落!嗯,除非他带来的消息,能让这位朱袍大员感兴趣,否则被扰了雅兴的金庆远金大观察使发起火来,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司香,退下,不得无礼!来者是朴中军,还不赶紧给本官更衣!子平,你远来辛苦,且先随司茶下去暂歇片刻,待到某处理完手头的俗务,再来与兄好好手谈一番!司茶,记得替某好好照顾好子平先生,若是等会儿某发现他有任何的不满,仔细你身上的那张皮……”
出乎众人的意料,被人打扰了雅兴的观察使大人非但没有怪罪办事不利的司香,呆呆发愣的司茶,鲁莽推开大门的朴中军,相反他竟然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黑色棋子,站起身来让前者立即替自己更衣!他平时是讲究规矩,不喜人打扰自己的生活,但现在举事在即,又如何能有什么闲情雅致来管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以,感觉自己在鬼门关面前转悠了一圈的司香,司茶两个侍童小厮立即领命开始忙碌起来!司香还好一些,只需替自家主人更衣,而司茶吗,恐怕就要费点气力来好好服侍一下子目露喜色的子平先生了!毕竟,那厮自打进了金庆远的静室,一双贼眼就没离开过司香,司茶的身子,眼下得了主人家的应允,那接下来,恐怕一场龙争虎斗就要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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