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欢欢她们一行,原本雄伟神异的卡车,在安洛府一通挂载之下,直接变成一队难民车队。
车顶上放着仪器坐着官吏,一路上有顺路的民众看见也跑来求带。
吕欢欢心软,只要有拦路的民众,在问清方位后,都让其上车随行。
众人边走边停,车队愈加庞杂,方成矩见状无奈摇头,继续降低车速。
也幸亏至灾情伊始,各部官府在赈灾抚民时,多以工代赈,反复修缮了各地道路,不然他们这超载了一倍有余的车队,车辆动力顶得住,路面承载也扛不住。
众人还没行多远,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方成矩透过车窗见百里外光幕遮天,几十道光柱从天空直射而下,如今他们这里都还能听到那沉闷如雷鸣一般的震响。
“那是何地?动静怎么如此剧烈?”
车内负责此行物资转运的官吏闻言道:
“哪里是豫州水库之所,前段时间水库施工挖掘出了恶灵满天,原本我们府城也接到通知要紧急撤离。
听说后面有仙师出手,真正那里除魔破法。”
方成矩点了点头,继续带着车队,龟速前行。
车队出了府城,在复行五十里,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们前行的道路,密密麻麻集满千百号面黄肌瘦的民众,众人跪着路前,堵住了车队前行的道路。
放眼望去,一旁还有一座座用破布麻衣构连搭建的温棚,两侧田野有无数民众掘渠排涝。
看到动静,很多劳作的民众也跑了过来。
方成矩驾驶室内的官吏见状眉头一皱,拿起一旁兵刃,爬下了驾驶室。
“众吏集合,驱赶难民!”
“大人行行好吧!给我们些吃食吧!”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
带队的官吏仿佛没有听到难民的哀嚎。
等随行的官吏集结完毕,众人开始强硬的将人驱赶,有些跪地不起的,他直接用刀柄将人拍飞了出去。
“住手!!”
车队中间,吕欢欢见状跑了下来。
“他们就求些吃食罢了,何故出此重手!”
带队官吏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吕欢欢眉头一皱。
随着吕欢欢的动作,原本被渐渐驱散的民众,又都跑了过来。
“我们此行是为两百里外那几处偏远赈灾点运送补给,没有时间在此浪费!”
吕欢欢摇头质问道:
“救灾在那都是救,何故顾此失彼。”
吕欢欢的话,让带队之人哑然失笑,他指着不远处的温棚道:
“此地离府城仅五十里,各部物资后勤早以发放。
人心似狱,如此灾情之年,难道都还想如丰年一般,衣食近全乎?”
吕欢欢哑然,她看着身后面黄肌瘦,有些妇孺更是抱着奄奄一息的孩童拼命求活,质问道:
“既然发放了物资赈灾,为何他们还如此困顿?”
官吏没有回话,他看着远处温棚赈灾点内的执政带队跑来,招手道:
“你来给这个京城来的大小姐说说,为何已经实施赈灾之策,民众依旧求食?”
那人愣了愣,看了看府城长官,又看了吕欢欢,拱手道:
“以令,每位灾民,每天发放白蛋一两,条条三钱。
食用时,直接水煮化之,今日吃食都以发放完毕!”
“一两三钱?”
吕欢欢不敢置信道:
“怎会如此短缺?”
那人回道:
“此地离豫州水库之所紧百里,密宝生产的吃食出来赈民之外,还要额外向水库工地供应,我们演算过,密宝生产的吃食营霍丰足,这么多足够一人一日所需!”
那边方成矩也下车走了过来。
“吕小姐,回车内把,此地内政,还需听从府城安排。”
吕欢欢看着身旁抱着那孩童拼命叩首的妇人,于心难忍。
“方大哥,你能救救他么?”
方成矩叹了口气:
“我精研儒学,哪里会这岐黄术。”
吕欢欢无奈,只得听从方成矩的安排,重新回到了车上。
等官吏将人群在次驱离,她们一行,才得以继续前行。
一众前行半日,终于赶到了他们首个目的地。
那是一座座安置在山脚下的温棚,与他们一路遇见的有众人劳作的温棚不同,这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每个温棚前,有人不停搅动着大锅,不知道在煮些什么。
方成矩远远看着那温棚前锅内煮的吃食,眉头一皱,拿其车载通讯器,向几人传话。
“所有人不要下车,等待府卫安排。”
车队随行的府卫开始卸载器械,也有人前去温棚去找此地主政。
吕欢欢想下车查看,但是掰车门掰了半天了也打不开。
“方大哥,你把车门锁起来干嘛?”
方成矩淡淡道:
“让府卫安排就好,我们帮他们转运货物就已经帮了大忙了。”
府卫协力,不一会就将那合成仪与发酵罐都耸立了起来。
温棚内,也有民众相互搀扶着走出,上前帮忙。
吕欢欢召来一人问道:
“如今冰雪消融,你们怎么不赶紧开垦田地,都在棚子里躺着干嘛?”
那搬卸煤石的民夫闻言,抬头默默看眼吕欢欢道:
“三日未食,除了躺着还能干嘛!”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搬起一块人头大小的煤石,晃悠着向温棚走去。
等货物卸下,蛋白质合成仪也在炭火的驱动下,开始嗡鸣,有府卫上前,将那温棚前的锅灶都倒进发酵罐。
期间温棚内有众人爬出阻拦,但是在府卫的强硬下,饿的只有半条命的难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等合成仪开始生产蛋白条后,众人开始撤离,在赶往下一个赈灾点。
路上吕欢欢还在不解的问道:
“人家锅灶内吃食都煮好了,为什么还要倒进发酵罐,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吕欢欢驾驶室内,那个坐在一旁的府卫闻言道:
“朝廷虽然解除了禁令,但是郡守说,君子尚离庖厨,见其生不忍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睹物而神伤。
所以让我们遇见违禁之事,都倒炉内重新转化,不见其物,不伤其神。”
吕欢欢闻言笑道:
“你们郡守还真是迂腐,吃个肉而已,还扯儒家君意。
这等灾情之年,还讲什么君子不尚杀生。”
“你们郡守也是儒家弟子么?”
“不是!”
府卫摇头道:
“听说郡守是法家学士。”
吕欢欢闻言愣了。
“不是儒子?”
“不对!”
吕欢欢眼睛一瞪,猛然扭头瞪着一旁府卫问道:
“他们煮的是什么肉!”
府卫被吕欢欢的动作下了一跳。
他看着吕欢欢巧丽的面容和宽广的臂膀,小心的咽下一口口水,向一旁移动了一下。
刚要说话,脑海中,有一道神念传来。
“止语!”
那府卫嘴巴一抿
看着瞪大着眼睛的吕欢欢,小声道:
“猪肉…”
“切!”
吕欢欢无趣的扭过头,小心驾驶着卡车,纳闷道:
“我就跟你闲聊而已,你这么惧怕作甚?
被我正气凛然的人格折服了?”
那府卫再次小心向一旁挪了挪,咧嘴道:
“在下是被壮士的体格折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