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大厅中。
杨氏坐在主位上,下方左侧坐着白赋,右侧坐着白安。
这是在大房,尤其杨氏对白赋,一贯没什么好脸色,所以不管白赋的辈分更年长。
杨氏、白赋、白安都有矛盾,之所以今天没争吵,是因为都在等庆余堂的消息。
谁都知道,李郁今天带着商人到庆余堂去闹事,要让庆余堂交货。可是苟连福死了,庆余堂没有人能制药。即便勉强依照配方制药,但掌握不了火候,药效也达不到苟连福制药的效果。
所以,杨氏、白赋和白安才暂时休战,并没有闹腾。
眼下各自闭目养神,等着消息。
杨氏最没有耐心,等待许久,见没有消息传回,便看向坐在下方的杨弛,吩咐道:“杨弛,让人催一催,看庆余堂是什么情况?”
“是!”
杨弛得了吩咐,立刻安排下去。
白赋原本一直闭目养神,一听杨氏的话,忍不住道:“杨氏,你胳膊肘往外拐这事儿,得收敛一点。白家的事,让杨弛来搀和,你还是不是我白家的人,白家还要不要脸?”
杨氏怒目圆睁,呵斥道:“我怎么就不是白家的人,我怎么就不顾白家脸面。白赋,这个老匹夫,我没有招惹你,莫非,你要寻衅吗?”
白赋听到后,怒气上涌,吹胡子瞪眼,高声道:“那是你自己,没把自己当白家人。否则,老夫也不会这般说。你,太让人失望了。”
“关你屁事,这是我大房的事情。”
杨氏道:“这是在我大房,你少倚老卖老。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
白安咬着牙道:“嫂夫人,关于你向着杨弛一事,这事情。我认为,是不妥当的。毕竟,我们都是白家人。”
杨氏见白安也发难,更是怒了,呵斥道:“白安,你个没卵子的废物。你老子被人气死,你还这样窝囊,还不敢杀人?真是丢人。”
白安一下怒了。
他又恶狠狠瞪了白赋一眼,这些都是白赋这老匹夫干的好事情。
杨弛站在下方,他知道自己是外人,但杨弛却不放在心上,反正姑母站在他这一边就行。杨弛最嫉恨的,反倒是林丰。
因为林丰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威胁。
杨弛道:“你们闹过来闹过去,却忘记了林丰。这个人,是罪魁祸首。为什么,不对付林丰呢?”
杨氏咬着牙,愤懑道:“林丰这该死的混账,简直是该死。”
白赋道:“老夫总有一日,会杀了林丰,将他扒皮抽筋。等庆余堂今天的事情结束,老夫自会处理林丰。一个上门的赘婿,神气什么?没有我白家,他早就死了。”
白安也附和道:“林丰是该敲打,否则,他还真当我白家是贼窝子了。”
一个个转变态度。
他们对林丰,都是一样的愤怒。三个人相视一望,竟有些许的默契,暂时搁下彼此的仇恨,一副要对付林丰的样子。
“来了,有结果了。”
这时候,一个侍从急匆匆的跑进来。
侍从因为从庆余堂跑回来,很是急促。在大厅中停下,大口大口喘息着。
杨氏心下迫切,道:“结果怎么样?”
白安也道:“解决了没有,林丰不是说他能解决吗?他怎么解决的。”
白赋咬着牙道:“林丰那孽障,嘴上说得厉害。可这一次,是李郁带着人来逼迫。这一次,我白家恐怕是在劫难逃。得罪了李家,日子可怎么过啊。”
侍从稍稍缓了口气,道:“没事儿了,白家没事儿了。庆余堂制出了清心丸,药效极好。而且,李郁被抓了。”
“啊!”
杨氏、白安和白赋齐齐出声。
一个个都是惊愕。
要说先前苟伯文来闹事,曹正带着人抓走苟伯文,那说得过去。然而李郁是谁,是永宁县李家族长的宝贝疙瘩,竟是被抓了。
这怎么可能?
杨氏有些不相信,问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白安怒道:“从头开始说,不要漏了细节。”
侍从仔细道:“今天一早,李郁带着曹国义等一众商人,来庆余堂逼迫白家交货。姑爷和小姐抵达后,拿出了所有的清心丸交货。”
“当时,李郁说我们的清心丸,是以次充好,不承认庆余堂制出来的药丸。在这时候,县令王越出现,他说清心丸药效极好。”
嘶!!
杨氏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王越出现了。
县令来撑腰,怎么可能?
白安忍不住道:“这个林丰,到底怎么运作的,为什么会有县令来?”
白赋也无比震惊,说道:“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侍从面颊抽了抽。
一个个的开口打断,又来催促。
这话侍从是不敢说的,便继续道:“当时王县令来撑腰,李郁也是不惧,直接说王越是给姑爷撑腰,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王县令又说,他的妻子几天前患了重病,永宁县的医师治不好,吃了庆余堂的清心丸才救回来。病人的病得到恢复,这就证明清心丸的药效无疑。”
“王县令又说,苟伯文指认,李郁指使苟伯文对付白家,意图谋夺白家的财产,更意图杀人,所以把李郁抓走。”
侍从说到这里后,稍稍一顿,继续道:“还有更厉害的消息,是王县令抓人后,还说姑爷是他认的兄弟,让姑爷今天晚上,带着小姐去县衙赴宴。”
哗!!
杨氏、白赋和白安震惊出声。
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是露出不可思议和震撼。
林丰是王越的兄弟。
太令人震惊。
林丰是个没有来路的人,怎么可能是王越的兄弟,让人难以置信。偏偏这些事情,的确是发生了,不可能弄虚作假。
杨氏摆了摆手,侍从退下,这个时候杨氏的脸上神情,也是一变再变。忽然间,杨氏更是有些坐立难安。
她对林丰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了林丰。如今,林丰成了王越的兄弟,那等于是白家的太上皇,不一样了。
县令的兄弟,这一身份,她一介妇道人家,惹不起啊。
白安、白赋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无奈,更清楚在如今不能再去招惹林丰。
杨弛站在下方,苦着脸。
他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如果林丰只是个上门姑爷,倒也罢了。如今林丰多了县令当靠山,而且王越让林丰去赴宴,双方关系不一般。
谁还敢得罪林丰?
没有人敢得罪。
“姑爷回来了,姑爷回来了。”
就在此时,又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
白安一听,蹭的站起身,笑道:“贤侄回来,还是迎接一番才是。”
白赋那厚脸皮的神情一变再变,也起身道:“对,对,我白家的功臣回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
杨氏看到这一幕,有些犹豫,但最终也还是化作了无奈,站起身,迈着小碎步跟着一起出了大厅,前往迎接林丰去了。
所有人,都改变了态度。
当林丰抵达白家大门口时,白赋、白安和杨氏联袂抵达。
白安笑道:“贤侄啊,庆余堂的消息,我们已经知道了。今天庆余堂躲过一劫,多亏了你力挽狂澜。”
白赋仿佛丝毫不记得昔日的矛盾,捋须一副赞许神情,道:“老夫早就看出来,你林丰是我白家的救星。不错,真是不错。”
杨氏面颊抽了抽,暗骂白赋不要脸,她却是神色有些尴尬,夸赞道:“贤婿啊,你和瑶儿,岳母是支持的。以前是岳母不对,以后不会再犯了。”
杨弛也躬身道:“见过兄长。”
林丰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起来,白家上下的人,真是消息灵通啊。
更是会变脸。
这几天,他陆续听到消息,说杨氏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说白赋放话要收拾他,说白安要把他逐出白家,总之都是针对他的。
如今,全都变了。
林丰笑吟吟看着杨氏,问道:“岳母,不嫌弃我了吗?”
杨氏道:“贤婿啊,说的是哪里话,你和瑶儿都已经成婚,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都是一家人,相互理解才是。”
林丰道:“我倒是没见你怎么理解玉瑶,反倒是,处处强迫玉瑶理解你。”
杨氏面色一僵。
她心中不舒服,却没有办法。
林丰又看向白赋,笑隐隐道:“叔祖,您老人家对我,恨之入骨。我听人说,您要喝我的血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啊。”
白赋老脸一尴尬,连忙道:“哪有的事儿,哪有的事儿,老夫绝对没有。”
林丰道:“但愿没有吧。”
白赋心下也是不舒服,但还是道:“一定没有的,都是有人胡编乱造。”
他的内心,暗道世道不公。
他白赋折腾一辈子,没有什么成就,也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没想到林丰这个上门的赘婿,竟是成了县令的兄弟,一下就高不可攀。
林丰看向白安,淡淡道:“叔父,你为人还是比较正派的,就是瞧不起我。不过,你瞧不瞧得上我,我不在意。只是我提醒你,多长点脑子,别被人忽悠了不知道。人啊,终究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别被人迷惑。”
白安讪讪一笑。
他是长辈。
被林丰如此的一番训斥,颇有些尴尬。
林丰扫了一眼杨弛,他甚至都没搭理杨弛,因为杨弛区区外姓,全靠杨氏,不足挂齿。
他环顾众人,道:“诸位,我把话撂在这里。大家各行其道,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我们过我们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一切都好。”
“可是,要想算计玉瑶,再掘家族的根,就先过我这一关。以往的事情,我不追究。可是如果后续再有什么,苟伯文、李郁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是,是,是!”
白赋、白安和杨氏都是连忙回答。
一个个松了口气。
林丰不再搭理这些人,实在是无趣,所以径直离开。他稳住了白家的这些人,就足够了。要进一步整饬白家,也需要白玉瑶来出面。
后续,再慢慢来。
林丰径直回了院子,思考着准备礼物给王越的事情。
登门赴宴,自是要有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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