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离斩首不剩几日了,俩人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了县衙,重新勘验了现场和凶器。
经过血液痕迹比对,此地决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又在凶器上提取了指纹,有一枚不属于差役也不是嫌犯的。
凶器上浸满了血迹,他们在拾取的时候是用布包着的,而且接触的人也没几个,也许这才是真正行凶之人。
只是跟县衙领导汇报后立即就被驳回了,并且他们都没听说过什么指纹,也不将这一新发现列为证据。
要想推迟斩首,除非请一道圣旨,要么有六部尚书那么大的官亲自下令,否则绝无可能。
眼看着那青年还有三日就要问斩了,上书六部根本来不及,他们立刻来找秦逸,这个本州最大的官来给他犯案。
俩人叽里呱啦事无巨细的给秦逸一顿讲,从黄昏讲到了天黑。
秦逸也仔细的看了他们偷拿来的卷宗,和证人的证词,觉得确实有逻辑不通之处。
这个案子看似天衣无缝,但细究之下就会发现漏洞。
首先这个贫穷的男子,如果是单方面纠缠该女子,那么他是如何把女子骗走的呢?
大户千金身旁有侍女护卫,又马上要成婚了,家人必定对她严加看管。
这个男子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女子掳走?
合理的推断也该是,女子故意支走了侍女随从,自愿跟他走的。
从女子失踪到找到尸体,再到确定犯人身份,一气呵成就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顺利的像被人安排好了似的。
还有这个男的都已经携带了贵重的首饰,又在临近吐蕃的边境,杀了人不是跑的越远越好吗?
为何在剑州停留了三日之久,就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他。
可是这些细节都不被人考虑,因为死者家里有权有势,犯案的人只是一个孤身无依的书生,所以就没人去费力调查这些疑点。
两个人差役说完案情也在不停的自责,都觉得自己很可能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
秦逸看他们如此的有正义感,便没好意思打断他们,只是憋了三个多小时实在是憋不住了,开口问道:
“我能上个茅厕吗?”
“能能,大人我们一起去。”
兄弟二人跟左右护法似的,跟着秦逸去了茅房,三人一起放水那声势十分浩大,敢情都憋了半天谁也没好意思说。
终于一身轻松的来到洗手池前,江铮问道:
“大人您能不能给卑职一道手令,容我先回去推迟了斩首。”
秦逸洗着手,决定再考验一下江铮。他想看看江铮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想翻案,是为着无辜者含冤奋力一搏,还是让自己不内疚。
这两种想法虽然目的一致,可却是云泥之别。
他擦净双手看着江铮严肃的说:
“这件案子虽然存疑,但并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你越级上奏,推迟了刑部的判决。你要是误判了,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这身官服,也就穿到头了。”
江铮没有一丝的犹豫,立刻抱拳说道:
“大人,只要能推迟斩首,卑职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如果真是我误判,我愿意承担这个后果。”
江明立刻跳到哥哥的身旁,扯着他的衣服说道:
“兄长不可啊,我们好不容易得到来进修的名额,秦大人教你的一身本事还没有用武之地,你就说出这种话。
你不是要成为大唐第二的神探吗?你的理想抱负,你都不要了?”
江铮推开弟弟的手说:
“秦大人教我们,是为了那个共同的理想,是世间再无冤案。
跟这个理想比我的那点理想算什么?如果忘记了这个初心,那学什么也是无用。”
江铮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郑重的请求道:“求大人恩准!”
秦逸立刻把他扶起来,笑道:
“可别在这跪了,咱找个好地儿说话吧。”
回到了秦逸的书房,他写了一封信和令牌一起交给江铮,嘱咐道:
“拿了我的手令也别蛮干,你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以后可没好果子吃。
你先回吧,我还有些问题跟你弟弟商讨一下,明早我把学校的事安排好了,再带着他一同去。”
“谢大人!”
江铮终于拿到了手令,开心的像一个一百五十斤的孩子,立刻就踏上了返程的路。
江明目送哥哥离去,转身却瞧见秦逸脸上带着笑,那笑容里包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喜悦和欣慰。
心中有些不解,他们兄弟不过就上了一周的课,也没跟秦大人有什么深交啊。
便问道:“大人,您在笑什么?”
“你哥哥让我想起一位故人,他也姓江,也是一位出色的探长。”
说罢,秦逸拿着手中的证词问道:
“这个侍女的证词很关键啊,你对她有了解吗?”
“这个侍女是范府中的家生子,从小便跟在这位娘子身边……”
二人就这样聊到了午夜,秦逸把案情吃透了才去休息。
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将学习资料交给牛飞,让他等上课的时间分发给大家。
没办法啊,他这个课无能能代上,只得人学生们自行学习。
想来这个案子也用不了几天就能结束,他便只带着江明走了,让马跳去自己家跟公主报个信。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掏出心爱的越野车,这时候也不能心疼油钱了,还是早一点赶到的好。
唐朝律法严明,判死刑的案子都要发到长安,经刑部严格审核。
过程繁琐路途漫长,再发回益州怎么也得经过两三个月,此案判的如此之快,可不是找同僚简单施压就能办到的。
秦逸觉得江铮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不好在他面前妄加评论自己的上司,才没有道破,而是急匆匆的就赶了回去。他还想问问这个县令平日的做派,却都插不上嘴。
因为江明坐上了车,立刻变身十万个为什么。
“大人,您这个车没有马如何能跑起来?大人,这个车怎么自己冒凉风?大人,此车怎的如此平稳?大人,您把留声机藏哪了?”
本来昨天就没休息好,秦逸被他问的脑壳痛,没好气的说:
“大人大人的,跟念咒一样,从现在开始不准说话!”
江明只得把嘴吧紧紧的闭起来,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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