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穆从文刊阁出来后,也是默默的出了口气。
今日这番交流,宋穆本来也算做好了打算,却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等弯弯绕绕。
果然有些东西不能再如之前那般想当然了。
当然所幸如今这事情还是有所眉目,自己若是能够把握住,将来或许也能给文朝带来不同景象。
至于这里面的题材,的确是要好好筛选一番了。
不然真如严大人所说成了催命符,自己便是罪人了。
这般想着,宋穆再看着手中的那本《百姓诸事》。
今日自己说出这件事情,其中却是无任何的私心,只是脑海之中有太多的平凡的面孔闪动。
英雄当不应当仅仅是那等凶威赫赫,诗文盖世的文人。
每一个身具血性的百姓平民,都是文朝不可或缺的力量。
泱泱神州,亿万之民,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于这玄世流传。
宋穆当下下定决心,也是快步往着翰林院而去,准备也借着自己的工作之余搜寻一些史料,为这文章做些储备。
而在皇城暖阁之中,今日这里却是有几分愁云惨淡。
一众大臣刚刚进行了激烈的争辩,此刻都是端坐着垂目,不敢说话。
坐在主位上的李翱刚刚怒喝了一声,震得群臣不敢言语,当下李翱在这暖阁之中走动着,最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面前的每个大臣,脸上的忧愁之色一时间扫荡不去。
“诸位爱卿,可想好了?”
一众官员听得,此刻都是面面相觑,几个尚书更是面有苦色。
此番三疆战事突起,而且攻势极为猛烈,三疆边军都已经陷入苦战,只是还未有告急之消息传来。
但是那妖魔那等浩大声势,如此看来却不是虚张声势,似乎真的要给如今的文朝迎头一击。
李翱这几日为了这件事情,也是有些焦头烂额,与群臣议论了许多次,却如何都得不出一个具体的结论。
甚至刚刚这场中还出现了一个惊异的提议,一个御史台的官员建议交出那篇文章,而后再徐徐图之。
李翱顿时大怒,直接命人将其拖了出去,连降数级。
这场中众人见状自然也明白了陛下现在的想法。
交出文章是绝不可能的了,只是如今的战事,是要打到何等地步了。顶点小说
兵部和户部尚书便是一番愁眉苦脸了。
这等战事所耗钱粮和兵员实在过多,若是真的全面迎敌,文朝恐怕也扛不住多久。
此番众人都不愿意说话,李翱实在是不耐,而后干脆开口说道。
“那这
事情朕便敲板了,东疆稍缓一步,调集大儒文人突袭西北妖国,以雷霆之势图存。”
一众官员顿时抬头,此刻目光却是立刻从李翱的身上,汇聚到了冯相和谭相的身上,两个人都是正襟危坐,此番不做言语。
这个结论,正是他们刚刚争辩之中,谭相提出来的方法。
至于冯相,他的方式大抵相同,只是稍稍温和,只是令数位大儒压境,逼迫对方谈判,如此看来,陛下却是更加倾向于谭相的提议了。
众人心中一堆盘算,而当李翱正准备嘱咐传令之时,那冯相却是出来,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陛下,此番过后,陛下却是要做好打算了。”
“如此那西北妖国战事必然再起,之后走向何方尚且不明,或许未来就是一片混沌,还有那东疆……”
“冯相不必说了,此事朕已经有所决定了,此战必然少不得,只要西北妖国老实了,朕自有办法平息这番事态。”
听得这话,众人的脸上都是露出几分好奇,冯相更是上前一步,开口询问道。
“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办法?”m.
李翱当下只是看向冯相,然后微微思虑,才与众人说道。
“此法待到突袭西北妖国之后,若是卓有成效,朕自会与诸位爱卿说明。”
众人当下诧然,却听得李翱再次说道。
“只是如今这妖魔卷土重来,对于宋状元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诸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李翱突然换了这么一个话题,众人当下都是迟疑,但是想来这次的事情,妖魔可是拿着殿试那篇文章做了这番由头,这般自然也会对宋穆多有注视。
陛下此般对宋穆关注,不免让众人多有几分猜测。
猜测宋穆所写的文章,究竟是何等的内容,搅动这天下翻腾,圣恩垂怜?
当下一众官员交换了一番意见,那谭相出言说了一句。
“如今必定是敬告宋状元不可出长安,除此之外,便是明暗相保,让妖魔没有可乘之机。”
李翱微微点了点头,只不过神色平静,显然这般事情其早有所规划。
众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新的东西,而当下李翱也是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今日便到这里吧,不过与朕记住,今日过后,便以东疆为先,它们敢如何乱来,必然让它们付出同等的代价。”
听得这话的众人此刻都是面色一顿,此番连忙拱手,匆匆的从这里退出。
李翱见得众人离开了,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琉璃窗外情
形,此刻目光之中不免有几分忧虑。
“居安思危啊,如此事情,朕竟还觉得有几分慌乱了。”
这般说着,那暖阁外却是有宦官禀报。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李翱此刻微微抬目,脸上的神情一敛,拿出一本折子展开,也对外开口说道。
“让他进来吧。”
这般说着,便有一道穿着紫袍的人影迈步进了这暖阁之中,其比之李翱要矮了一些,面容却有七八分相像,只是面容稍有稚嫩,看起来年纪不大。
这便是如今的东宫太子李栋,崇文十六年生,如今不过十三岁。
“李栋参见父皇。”
李栋此番朝着李翱叩首,李翱依旧坐在主位上批改着折子,只是抬头问了一句。
“栋儿,今日不是有秦太傅的经义讲习?你突然来这里作甚?”
李栋恭敬的站在一旁,当下微微抬头看着李翱,轻声说了一句。
“回父皇,今日老师的确与儿臣讲了经义学问,而且讲的是前些年各地院试的卷子。”
“老师尤其推崇其中一份卷子,那是当初老师出的一份卷子,上面的正是如今的宋状元所做的文章。”
“其上所书‘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儿臣读来感觉十分惊艳,却是如何都揣摩不到那等意境。”
“因而特来这里求见父皇,希望过些日子,能让我与宋状元见上一面,议论其中之事。”
李翱听到李栋这般说,此刻挑了挑眉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皇子,见得对方这般鲜有好学,倒也是欣然的点了点头。
“如此甚善,你大可与宋状元去信一封,择日邀其入东宫一叙。”
这般说着,李翱却又是笑着与李东说道。
“不过切记,只是议论此文章,可切莫说些其他的。”
李栋顿时咧了咧嘴,连忙点头,拱手告退。
李翱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身形,此刻目光却是有些深远。
自己这儿子来之不易,自己也是视若珍宝,品性虽然稍有几分怯懦,但也端正恭谦。
唯独这学习之事力有不逮,虽说不过十三岁,还未入科举考场,功名之事也还未求取。
只是这皇家望气术竟无法从其身上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于如今其对望气术也是一窍不通。
文朝皇室可不比前朝,并非子嗣存世便可立足,这满朝文武,各个伟力在身,做太子的,必然也要有一番超然境界,才能压得住群臣。
若是李栋能与这宋穆学到些东西,想来到时候自己就是多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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