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剑光交相辉映,以云鹤为中心,彼此之间交错成漩涡。
气浪翻滚,一时间地下的长明灯尽数被剑气给杀灭的一盏不留。
随着他一声今下,浩荡宛如惊雷一般层出不穷,且声势烜赫的剑影便直奔血魔而去。
站在地面上的血魔,瞧见这一幕,显然是有些慌了,不知所措表情还是头一次显露在他的脸上。
刹那间,他仰天长啸,一股更为浓重的血腥之气再度弥漫开来。
身在远处的江陵,一时间被血雾遮蔽的根本无法看清那方战斗场面究竟如何。
只凭云鹤所施展出来的无穷无尽的剑影,他亦只能够很模糊的辨别出二人如今所在的方位。
在血色雾气的深处,血魔的身体突然变得煞红起来,不着片缕的身躯上,血管顿时鼓胀并破裂开来。
明明是在往外呲血,可偏偏他压根没有半点痛意,仿佛这身体根本就不属于他自己一般。
只见血魔双臂一展,浑身上下所溢出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一堵血墙,并将自己尽数罩在了里面。。
这堵血墙看似软榻无形,实则松弛有度。
恰如此时,数以万计的剑光轰然砸到上面,也仅仅只是破开了大滩大滩的血液,攻势却并未波及到血魔分毫。
可偏偏这位“活化石”也并不好过,要知道,维持着这堵血墙本就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半空中那道白影在不断对自己施压。
在场几人皆知,此番攻守,关键便是在于时间。
对于没有内力,只凭强悍肉身的血魔来说,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随着剑影激起的风浪漩涡越来越久,越来越强,身在战场之外的江陵终于看清了此间全貌。
从始至终,云鹤便一直在压着血魔打,不管什么时候,皆是如此。
甚至于此时此刻,血魔都无法从云鹤手中占到半点便宜。
“如今失去了丹田内力的血魔,实力恐怕还不足巅峰时期的十之五六。
倘若师父他老人家此刻是与真正的‘血魔’较量,只怕亦是无法从其手中轻易讨到好处吧。”
言及此处,他的视线再投向战场那边时,眼里已是多了些惊愕之色。
云鹤,终于按耐不住了!
“鲸饮吞海,剑气横秋!”
随着极具磁性的一声低喝之音在墓室之中响起,漫天剑影骤然急速朝着空中汇去。
观那磅礴浩荡的气势,似乎要将整个穹顶都给撕碎一般。
然事实也却是如此,倾天的剑光宛如流星掠空,彼此之间交错的同时,竟是真的欲把头上的山际给彻底挪平。
随着越来越多的剑光涌现,上层的墙壁已然被磨的只剩光秃秃的石头,紧接着下一刻,一道白光突然照射下来。
江陵顿感视野一阵恍惚,眯着眼睛看着斜上方耀眼的白色,他也能够清楚地看到大块大块的石头正不断地朝着墓室砸了下来。
“不会吧,真把这山给破开了?!”
仅仅如此还是不够,云鹤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不过也是,他的目的是为了斩杀血魔,而至于为何将陵墓给捅出了一个大窟窿,估计可能是因为这小小的弹丸之地不够他大展拳脚吧。
“冥顽不灵,老夫便彻彻底底地送你一程!”
下一刻,无数道剑光直插苍穹,宛如神迹,光芒竟是冲破了泾山,直达云霄。
与此同时,身在泾山外围的慕容家族一行人也被身后扯天盖地的响动给惊扰了。
他们回头仰望的那一刹那,每个人皆面露惊恐。
他们何曾看见过如此规模的阵势,若非人为,只怕说是仙人下凡,他们亦是深信不疑。
反倒是慕容毅,仰观天际,脸上的神色相较他人却异常平静。
然言语之中亦是尽显钦佩。
“不愧是缥缈峰掌门,整个天下最具代表性的几位武学泰斗之一。
如此逆天的实力,我辈即便是穷其一生,也是望尘莫及。到了最后,只怕连‘望其项背’,都成了一种奢侈!”
此言一出,慕容家族众人脸上的震惊之色不由得更甚了。
也是,整个苏州城中,有能力缔造出此等震撼场面的,也只有缥缈峰掌门云鹤一人!
......
破顶的墓室之中,江陵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自觉如同活在梦里。
这个时候,无数把寒光剑影已经汇聚成了一把沾染了神圣光辉的巨剑,直插穹顶。
可以说方圆百里,皆能目睹此际震天撼地的千古神迹。
巨剑之浩大伟岸,足以与天同齐。
日光照耀下,剑身竟是将山泽湖泊的一切给遮掩的丝毫不见青天。
一时间,墓室之中的这个清秀少年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之后,江陵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追求武道之路。
这十年下来,他自觉练武枯燥无味,而且他修行的目的,亦或是初心,从来都是为了向高坐在庙堂之上的那个君主复仇。
可仅仅如此,在修炼之路上,他是远远不够格的。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报此血海深仇,推翻李太渊的江山,届时,自己又该如何?
人一旦失去了自己奋斗的目标,那便与那终日混吃等死的行尸走肉无益。
不够,还是不够!他需要一个除去复仇之外,能够让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的理由!
而找到这个理由,或许会让他穷尽一生。
......
血魔抬起脖颈,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令他浑身上下所披露出来凌冽杀气变得更加强盛。
若是他有意识,又岂会甘心居于人后?
更何况是数千年后的一个小辈!
于是,他彻底怒了,仰天狂暴地咆哮着。
下一刻,整座山野之间满是摄人心魄的鬼厉之音。
江陵拼命死死地捂住耳朵,同样身处在墓室之中,如此近距离的“聆听”着血魔的吼叫,简直是一场灾难!
轰!!!
主墓室的前后两堵墙突然倒塌,江陵回首定睛一看,却发现满眼皆是血红。
一头又一头的血尸源源不断地朝这边涌来,它们皆手足残缺。
吊着半条胳膊的,或者没了半条腿的,甚至还有手脚全无,仅凭胸脯在地上摩擦前进的,随处可见。
一时间,江陵脚下淌满了鲜血。
瞧见这副状况,他除了有些惊恐的不知所措的同时,更多的是源于内心最深处的厌恶。
这些个血尸,个个面露凶相,近乎是骷髅的相貌根本看不出脸型,这样看起来,就跟一群披着人皮的骨头没什么两样。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群根本称不上是“人”的血尸,移动的速度却是出奇的快,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然爬到了江陵的跟前。
无奈,他只好抽出紫荆,与这些“人骨”战在一处。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这些个血尸给层层包围,没成想它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
因为顺着墓室顶端的那个大窟窿望去,便能够看到血尸正通过残缺的墙壁不停地往外爬。
看那架势,似乎是有意在朝着墓室之外半空上的云鹤进攻。
但江陵目前却没有闲暇的心思去管自家师父的状况,仅仅身前这几只血尸,便足以令他分身乏术,甚至连自己都未必能够脱险。
少年将《缥缈剑经》施展到了极致,各种招数层出不穷,不同的剑招相互接续,手中的软剑竟是被他硬生生地给舞出了花儿来。
然而渐渐地,江陵便发现,事情远没有他应付的这般简单。
砍完一剑再劈一剑,刺出一剑倒挂又挂一剑,各种各样的剑招应接不暇,可偏偏就是无法尽数逼退眼前的这几只丑陋的血尸。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可能是没有意识以及痛觉,所以这些血尸像是不要命似的扑将过来。
然而对此,江陵却是无可奈何。
倘若不一击将其废掉,只怕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它们彻底消停下来。
就在江陵意识稍有停顿之间,身旁一只血尸猛地朝他扑将过来,张着血口便要咬下。
少年瞳孔一缩,下意识施展出了《一苇渡江》,身形宛如鬼魅,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踏马的,当真是难缠,烦人的很!”
江陵歪着脖子咒骂了一声,正当其持剑打算朝着这对血肉骨头硬拼之时,突然感觉身子一轻。
低头惊愕一看,自己已然离开了地面,正朝着空中飞去。
当他彻底从墓室之中脱离出来之后,抬起头来一看,却发现是云鹤操控着内力托起了自己。
待来到后者身旁,江陵的腰一下子被老者的左臂给圈住。
突如其来的一阵莫名的安全感,令他顿时心神安定。
他仰头望向上空,却发现那光辉巨剑依旧停留在头顶上,云鹤祭出的透明寒剑更是源源不断地朝那巨剑涌入,继而融合。
“师父,如今血尸都被血魔给召唤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云鹤眼眸一凝,淡漠言道:
“无妨,血尸一遇阳光,便会被彻底灼烧成灰。
但此刻,我最在意的是......”
话音未落,他便将视线投到了下方的墓室里面。
果然,从墓室中扑出来的血尸无疑皆被阳光给晒成了黑灰,最终被风一吹,消散在空中。
就在江陵瞧见此幕松了一口气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令他面露惊恐。
血红的雾气从墓室之中溢出,血魔一跃数十丈,跳到了山头上。
再跃,又是数十丈,气势汹汹,令直逼江陵与云鹤二人而来!
“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