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至初冬,又给天地上了几分凄清寒冷,就连叶子,也掉的更厉害了。
吐出一口热气,缓缓地在空中摇曳攀升,最后又消散于无形。
温度的冷衬托出出人心的热,人间,又何尝不是处处温暖?
继泾山一事发生之后的三日时间里,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皆与缥缈峰掌门云鹤脱不开干系。
坊间传言他一剑劈开了苍穹,诛杀千年血魔于深山,并将四周山野尽数夷为平地。
纵然这些言语里面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追本溯源来讲,却是没有什么出入的。
缥缈峰掌门,为爱徒一念出山,一剑截天,一剑弑魔。
从此,“白衣剑仙”之名,再次轰动整个南楚江湖,整个天下,以及整个修武界!
可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震惊几家惶恐。
例如苏州城这家有名的慕容家族,可谓是“受宠若惊”。
三日前,上到家主,下至族内弟子,甚至就算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下人们,都没有想过声震南楚的缥缈峰掌门,会在慕容家族族内住上几日。
这决计不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简直是“骇人听闻”!
一代武学泰斗,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来看,怎么着都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可如今这位大人物就这么站在自己的眼前,恐怕任谁,都会止不住的颤抖吧?
不过颤抖归颤抖,该接待还是要贴心接待的。
不开玩笑地说,如今整个家族都受到太湖缥缈峰的庇护。
若是没了这棵参天大树,慕容家族即便不会立刻分崩离析,那也是距之不远。
失了缥缈峰的慕容家,便宛如那柔弱的浮萍一般,随水漂流,任谁都会过来毫不犹豫地踩上几脚,唾上几口。
毕竟这些年来,慕容家族为了自身的发展,可是不少与苏州城中的一些名门望族结怨。
于是乎,这三日以来,事无巨细,整个家族上下对云鹤与江陵这爷俩,不可为说是当成两座大佛来供着,生怕他二人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又是怎样。
然而江陵,可以说是相当满意且舒服。
不为别的,这些天与自家师父在苏州城中的结伴游玩,才让他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惬意。
以往,除了修炼尽是修炼,玩乐的日子却也只有在药峰之中与白怜幽那妮子相处时,才能享受一时的放松。
但是,三日后的今日,云鹤要走了......
“师父,当真要离开吗,就不能再多逗留几日?”
江陵拉住云鹤的衣袖,满脸的不舍。
“莫要胡闹,此次下山耽搁的时日已久,若是再不回去,宗里还指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子。
在苏州城里陪你的日子也够久了,眼看便要过冬,峰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为师去处理。”
说着,他伸出苍老粗糙的手掌,轻轻地覆在了江陵的脑袋上,神情尽是宠溺之色。
“切勿掉以轻心,此次你的任务还并没有完成。待过几日慕容家族将离阳石尽数开采打磨完之后,你还要与你先前带来的那些弟子一同将灵石运送回宗门里。”
话及此处,他将少年的脑袋往旁边一扭,后者恰好看到了庭院外的那个窈窕艳丽的动人少女,此刻,她正垂着螓首,掐着手指,十分扭捏地站在那里。
瞧其模样,似乎在这里等候多时。
就当江陵面色略显尴尬之时,恰巧耳畔响起了老者饶有深意的话语。
“她对你不错,这三日以来,上上下下各个方面,族内族外那可是有目共睹,对为师也相当恭敬。
如此佳人,臭小子你可切勿辜负了人家的一番难能可贵的心意!”
江陵并未开口,只是略显拘谨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当云鹤打算甩袖离去之时,却再次被自家的徒儿一把拉住。
“师父,我破了烟雨杀阵,又亲手在泾山断送了章程的性命,他的老子不会立刻对缥缈峰兵戎相向吧?”
闻言之,老者淡然一笑,脸色异常平静,仿佛摆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傻徒弟,你以为为师当日在泾山的那一剑是白出的吗?
而今放眼整个天下,无人不知老夫这一剑之威,就算是当世至强者来了,也只能暂避锋芒。你真的以为章若风那老小子,当真会拼着宗门覆灭的风险,自不量力地前来取死吗?”
江陵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我们缥缈峰与烟雨楼之间,不会起战事了对吗?”
“短时间并不会,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二人皆不约而同地叹息了一声。
“好了,这次为师可真的要走了。
早点回到宗门,别让为师惦记!”
江陵认真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片刻之后,老人便踩着仙虹逍遥离去,只留下江陵以及不远处的慕容蝉衣还站在原地,目送其离开。
等到云鹤的身影消失在天空之后,江陵这才迈开步子朝着眼前的那位姑娘走去。
慕容蝉衣正呆呆地望着天边出神,殊不知,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却令她的心中顿时一紧。
骤然回头,身形“恰巧”一个不稳向侧边栽倒,俏脸“恰巧”一下子撞到了紧实的胸口上,然后“恰巧”栽进了江陵温暖的怀抱里。
而江陵也顺势一揽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其稍显冰凉的娇小身子塞近怀中。
即便隔着层层厚实的布料,但他二人依旧能感受到彼此躁动不安的心跳。
终究还是女孩子家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急忙从眼前清秀少年温热的怀中脱离出来。
随后,便见她摸了摸自己的琼鼻,随后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颈窝处,不肯抬头正视江陵的眼睛。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脸上的羞红早已蔓延到了耳后根,并进一步泛滥开来,甚至从她光滑白净的脖颈处都能瞧出阵阵粉红。
“咳咳......”
少年轻咳几声,秀气的脸蛋上满是少不经事的那种青涩。
没过多久,只见他略显尴尬地后摸着后脑勺,支支吾吾地开口道:
“你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少女先是一愣,身子一僵,后知后觉间才从嗓子眼里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并没有......”
这种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江陵耳朵里听起来,便宛如一条十分柔滑的丝稠划过心头......
舒心,更十分美好。
“我听闻苏州城中有一家颇具盛名的酒楼,名叫‘花满楼’。据说那里的花朵四时同存,不存在什么季节之别,听起来倒也十分新奇。
不如我们一同前去那酒楼之中,赏花、饮酒,可好?”
慕容蝉衣依旧十分羞涩,但是嘴角却在这一刻悄然翘起,之后便是十分乖顺地点了点头。
江陵看着眼前这位靓丽出尘的娇美女子,一时间不由得歪着脖子,下意识便开口道:
“你知道吗?”
闻声,慕容蝉衣骤然抬起娇首,眨巴着硕大的眼眸,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略带疑惑。
“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我几年前在山门里抓到的那只兔子。
唉,只可惜它当时被我给吃了,不然真想将它抱过来,与你放在一起细细端详一番。”
只一瞬间,慕容蝉衣感觉自己胸口“咯噔”一声,紧接着内心便有无穷无尽的怒意蹭蹭地往外冒。
就像是火山在刹那间爆发,连同她的滔天怒火,一同被席卷至九霄云外。
“江......陵......”
“等等,你语气有些不对!”
“女孩子家要矜持,你冷静......”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喂!打人不打脸啊!!!”
“哦豁!!!吐了......”
......
苏州城中心地带,顺着护城河往里走,便能看到一处古色古香的楼阁。
河水漫过了阁楼底座,但水上漂浮的落叶荷花,却也为其增添了些诗情画意。
阁楼被矮墙给圈了起来,留置出了一处甚大的空地。
其中有不少珍稀花草植株,更有专门培育花草的人在专门的区域负责种植修剪。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但大多数皆是为了观赏此处繁花,至于饮酒品酒,倒是成了次要。
夜里,花满楼。
“这位帅气的公子哥,来我们‘花满楼’,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可是有上好的美酒佳酿......
呦,这位姑娘长的好生俊俏,是跟这位公子一起来的吧?二位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江陵与慕容蝉衣一同来到花满楼门前,还没进去呢,酒楼里的管事便十分乖觉地出来献殷勤。
此时的江陵,一身素洁白衫,长发被一根白玉发簪给高高地盘起。
一条马尾高高翘起的同时,露出了一张倾倒众生的英俊脸蛋,看上去清新又自然。
腰间随意挂一枚玉石,并别上了紫荆软剑,看上去跟普通腰带并没有任何区别。
除此之外,他还持着一把白面折扇,扇子开合收拢间,故作风雅的意味清晰可辨。
而慕容蝉衣的服饰倒是很正常。
一身白色的碎花连衣裙,衬托出其俏皮可爱的风格的同时,更为其增添了些许清丽脱尘的气质。
不施粉黛的秀颜上,没有显露出半点颓唐之气,反倒更加精致。
二个俊男靓女就这么站在一处,的确是挺博人眼球的,也难怪管事的从大老远刚望见他们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接待。
对于酒楼管事的这副溢美之词,江陵并没有有何不适,反倒是从袖袍里掏出了两锭银子,随手丢给了他。
“赶快给我们找一个上好的赏花之处,别忘了赶快将酒食上上来。”
见此一幕,管事的瞬间欣喜若狂,赶忙弯下腰伸出手朝里面引道:
“两位贵客,里面请!!!”
言毕,江陵一把将身旁的慕容蝉衣揽入怀中,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折扇一开,径直地朝里面走去。
如此,他一副纨绔子弟的形象昭然若揭。
待他们进了酒楼之后,管事的还在盯着二人的背影,脸上尽是憨笑可掬之色。
“这位公子,出手可真是阔绰!”
话罢,他急忙赶上去,到柜台那里为他们安排厢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