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两个杯子冒着热气,一个杯子在陆启昌的嘴边摆动着。
茶几旁,三面的沙发,李文斌端坐在正中央,一个人站了三人沙发的全部,两边的单人沙发则是周瑜和陆启昌。
“你不是要解释么?现在可以解释了。”李文斌掌握着主动。
“李sir,稍等。”
周瑜想了想,从包里把那份卷宗又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这是那个警长的资料,李sir可以先看看。”
李文斌接过快速的翻页,扫了几眼,合上丢到了茶几上,质问道:“你想说明什么?贪污?光凭这些,证据呢?”
周瑜笑笑:“李sir,现在才过去24个小时,我也想找证据,但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时间,我凭什么给你时间,周瑜,警察抓人,讲究真凭实据,你就光凭一份调查报告,扣留一名警队的高级督察?”顶点小说
“你知道不知道一名高级督察一天有多少事情要做?”
“你知不知道你关他一天,就可能让几个穷凶极恶的匪徒逍遥法外,你负责啊?”
李文斌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震的茶杯都抖了抖。
陆启昌见气氛紧张,打了个哈哈:“李sir,喝茶喝茶,慢慢说,慢慢说,我们扣留他48小时调查,也是因为他的确涉及到了枪会的杀人案里面嘛。”
李文斌扭头神色不善的看向他:“我问你了吗?他涉没涉案我不清楚?我需要你教我?”
陆启昌尴尬的笑笑,收敛了笑容闷闷的坐在那不说话了。
李文斌这才扭回头继续盯着周瑜。
周瑜想了下缓缓开口:“李sir,你是高级警司,那我请教你一个问题,换做你是我,在当时的情况下,你怎么做?”
李文斌看着周瑜没回答,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西装,表情平静。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现在放人,你道歉,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我保证他们不找你麻烦。”
“第二个,我再给你24个小时,24个小时后,如果你没有证据,我会回来找你。”
周瑜摇摇头:“24小时内,我不会放人,即使24小时后放人,我也不会道歉,抗拒执法的是他们,我只是按规矩做事。”
李文斌没有意外,而是用着一种劝说的口吻:“你该明白,就算你当时占着理,但是100人的PTU调动,殴打警察,一但你没有证据,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最多也就被东九龙的人曝光出去,骂上两天,周瑜不担心这个,只要那警长有贪污,迟早都会水落石出,不攻自破。
李文斌在拐着弯吓唬他。
周瑜现在想的是,如何能在24小时内把证据找出来。
挨两天骂也是骂,他一点骂都不想受。
一个办法,破案,定性!
还有24个小时,时间确实很紧。
不,是非常紧!
他这边想要在审讯上有突破,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是很难。
一但他这边没有收获,万一廉记24小时内也取不到这个警长贪污的证据,那就真的会被不明真相的人喷了。
这个警长贪污是肯定的,钱的来路一定不正,这一点他明白,老廉明白,李文斌也明白。
即使明天这个警长被放了出去,后面不用周瑜动手,不用老廉动手,估计李文斌自己都会动手彻查,这个警长完了那是一定的。
但是事情的发展有先后顺序,明天放人,那就说明在那一天他们无罪。
那么后天周瑜就会受到声讨,名声就臭了,等警长完了再恢复,那也是受损。
时不我待啊。
人不能意气用事,也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
周瑜皱眉思索,有什么地方可以强行突破?
一时之间想的入神,完全忘了李文斌还在场。
李文斌看了看周瑜的模样,眼神也有点奇异,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兴趣。
他又坐了下来,施施然的拿起了杯子喝了起来。
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从纠结中挣脱以后,会不会后悔刚才的选择,尽管他觉得希望不大。
陆启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嘴闭上了,不说了,也坐了下来喝茶。
他站起来都准备送客了,结果没完没了的又开始开茶话会了。
周瑜动了,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又拿起了桌上警长的资料看了起来。
2000尺的住宅......
买入价1000万......
首付100万......
光是每个月的贷款都要还将近四万,哪来的钱?
每个月的贷款都是存入,没有转账信息。
一个警长就算把工资全填进去,不吃不喝都远远不够。
银行卡上也就一万多块,基本上就是个月光族。
周瑜在脑中捋全部的信息开始动手。
他拿起电话打了出去:“雄哥,申请搜查令,查一下他家,可能有现金藏匿。”
“好,我马上去办。”
“查仔细点,墙,地板,天花板这些地方都过一遍,还有院子。”
“收到。”
挂了电话,周瑜又打给张国标:“张sir,你们开始动手了么?”
“嗯?周sir很急么,不过我们准备明天再查,今天离下班也就一个半小时了,靶场下班比我们还早,去了怕是也查不了多久。”
张国标接到周瑜的电话还是有点意外,这分开也没多久啊。
周瑜轻笑了声:“张sir,我是通知你一声,如果你们下手太慢,我这可能就保不住人,被人截胡了你可别怪我不守信用。”
“两天,我两天之内给你答复,人必须留住。”张国标听明白了意思,开口承诺。
“一天。”
“两天,周sir,这已经是最快了,你可能不清楚,查账是个非常慢的活,库存清点,账目核对,没那么快的。”
“张sir,不是我催你,24小时后,这个人就不归我管了,我可以等,无非一个贪污犯,但是时间不等我,我明白的说,他的上司可就在这里坐着听我讲电话呢。”
周瑜看了眼李文斌的反应,李文斌的表情有点古怪。
“......我尽力。”
嘟嘟嘟...
张国标被逼急了,直接挂了电话。
周瑜看了看手机,笑笑。
人啊,就是要有点动力,下什么班,一个半小时都不知道珍惜,晚上通宵加个班,这两天不就变一天了。
他在这赶时间,老廉哪能闲的等下班,都卷起来。
“你通知了廉记?”李文斌饶有兴趣的问。
“警廉合作嘛,难道李sir认为不妥当?”周瑜笑着问。
“在规则线里玩,当然可以,希望你的廉记能帮到你,记住,你只有24小时。”
周瑜是显然不会放人了,李文斌起身走了。
看着他走,周瑜拒绝了陆启昌的谈话需求,自顾自的想着破局的方法,边想边回了办公室。
两条腿走路,三条腿走路,办法想的越多越好。
廉记24小时内有没有突破也没个准信,还是得多想想办法。
3个小时后,沈雄的消息传来,在他家只发现了少量的现金,一万都没有。
眨眼,就到了第二天中午,廉记那边也还没有动静。
时间越来越紧,距离48小时,就剩下5个小时。
高希璇来找他吃饭,主要是担心他一晚上没回家。
“要不休息会?”
周瑜闭眼躺在沙发上,高希璇帮他按着太阳穴。
“没什么。”周瑜笑着反手拍了拍她的小手。
“嗯。”高希璇也不再劝,周瑜拼起来什么样,谁都知道,劝什么,支持就好。
“对了,彭奕行打电话来,说是他们俩想请你吃饭,谢谢你救了他女朋友。”
“嗯,你定就好。”周瑜随口答应,紧接着便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
彭奕行!
“mua~,自己呆着哈。”
......
审讯室。
周瑜一个人。
靶场警长也是一个人。
警长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周瑜,他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对贪污没被发现的希望也就抱着大概万分之一的希望。
所以,有什么可交代的呢?
交代不会给眼前这个人交代。
周瑜看了看他。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反正迟早要死,那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许找不到你的把柄,对吧?
侥幸心理都是这样的,求生也是人性的本能,这很正常,所以我不打算问你这个。
我想问你的是......你打算保苗志舜么?”
周瑜微笑,双手托着下巴,很温和的问话,似乎是在探讨。
警长盯着他的脸琢磨不清楚这话的意思,干脆不回答。
周瑜等了一会,自顾自的说。
“求生是人性的本能,舍身也是人性的光辉,我想坦诚的和你谈一谈,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坚持不说,你大概会在5小时后被释放,接着,你大概会在29个小时后被廉记带走。”
“哼,那又怎么样,带不带走是我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警长嗤笑。
周瑜摆了摆手:“不要心急的下结论,我下面跟你说一下我的安排,你可以听一听再做选择,反正左右不亏。”
“等廉记把你贪污的证据被固定后,我会通知内部调查科对你的朋友高级督察苗志舜进行调查,调查在枪会的事件中,是否存在蓄意包庇的行为,是否存在煽动警力的行为。”
“你不够证据的。”
“本来是不够,但是我得谢谢你,你帮我完成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什么?”
“彭奕行还记得吧?你把他靶子换掉的那个人。”
“什么换靶子,我不知道。”
“否认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现场那么多懂枪的行家,一个A区两发能不能击倒靶子的常识他们不明白么?还是你觉得没有工作人员会指认你,你换的可是最后一个靶子。”
“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和彭奕行有仇不行么?我就不想他拿第一,关苗志舜什么事?”
“行,但是谁信?你们的关系那么好,你动动手脚,苗志舜拿第一,怎么看都是他私下里叫你弄的....本来没什么,偏偏又发生了我想带你走,他叫人抗拒执法的事,你说巧合碰在一起,这是不是很难解释?”
“你没有证据。”
周瑜的手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不需要证据,这件事只要找个报纸传出去,你觉得市民信谁,你觉得东九龙的人会不会怀疑,你们那帮人会不会被打成一派,苗志舜会不会成为煽动暴力抗法的主要人物?包庇罪,他会不会背了这锅连警察都当不成,你就为了多享受一天的自由,害的你朋友这样子,你良心痛不痛?”
“你就是个混蛋。”
“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招,这不是很合理么?”
“行,我说。”
“光说可不够,煽动抗拒执法的是你吧?”
“我没有!”
“哦,如果不是你,那就只能是他了。”
“......是我。”
“谢谢配合。”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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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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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