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龙总区。
会议室。
今天毒品调查科的联合会议。
联合的是情报组和行动组。
主持会议的是郭学华。
这没什么，周瑜进入后吃惊的是他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潘学礼。
而本该是郭学华下属的叶兆良反而不在会场。
“人都到齐了，会议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新到的行动组高级督察潘学礼，潘sir。”
郭学华笑着介绍，潘学礼也站了起来，单手扶衣点头就算认识了。
“他有着丰富的反黑和打击有组织罪案的经验，来了我们NB，那就是如虎添翼，相信对于扫毒的工作多有助益。”
几位督察和煦的笑笑，点头，周瑜和潘学礼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尽管不能算是很愉快，不过面子上大家都过得去。
“而原本行动组的叶兆良叶sir另有任用，现在是去了O记，大家以后要是在打击毒贩的时候碰到三合会方面的问题，可以去找他，相信他很乐意帮忙的。”
人事变动说完，会议进入正题。
郭学华打开了投影仪，大家的目光也跟了过去。
画面上是三个老外的照片，戴着墨镜，提着行李箱，照片上，拍摄地点是在机场。
“前阵子根据国际刑警的情报，会有几个南美的毒贩进入香江境内，我们接到通知后，及时开启了监控，目前这几个南美的毒贩行踪已经被我们掌握。”
“他们在下了飞机后，直接去了南丫岛，在南丫岛逗留了四天，中途游玩消费的表现都很正常，唯独有一点，他们吃饭都是在一个叫做赵三裘的南丫岛本地毒贩开的酒楼里。”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几个南美的毒枭来香江的目的，就是来完成和赵三裘的毒品交易。”
周瑜仔细的听着，面上不露痕迹。
他才刚把陈家碧派过去没几天，陈家碧现在做的也就是些表现上的功夫。
比如搜集搜集赵三裘和三个主要头马的资料。
酒店的运营情况等等。
具体事关贩毒的流程一点踪迹都没看到。
“赵三裘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听说过，南丫岛的土著，以前我们不是没有调查过，针插不进油泼不进，南丫岛已经快成了他的独立王国了。”
“现在我们既然掌握了他们即将交易的情报，那就把握这次机会，一举拔出这根毒瘤。”
郭学华一拍桌子，神情激愤，痛恨之色十足。
这不得不让周瑜感慨，有些人的表演能力是真的强。
郭学华又说了一些赵三裘怎么怎么猖獗，我们将怎么怎么打击的话，随后话题一转。
“关于此事，我们开会的时候大sir决定，这起案子由情报组出一组人手，行动组出一组人手，协力侦破，而其他组有关于赵三裘的相关资料和报告一并上交。”
警队开这种会议基本还算安静，没有人敢胡乱交头接耳，基本也就是点点头表个态。
郭学华笑着看向潘学礼：“学礼，你目前刚来行动组，手上比较空，也不要去管别的案子了，行动组这边的名额就交给你，全力侦破此案，怎么样？”
潘学礼笑笑：“我都可以。”
郭学华又看向周瑜：“阿瑜，情报组这边胡sir推荐的是你，你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很好，希望你们两人能通力合作，我可听说你们已经有过一次合作经验了，又是破了仓又是干掉了一个通缉犯，相信你们这次的合作应该相处的会挺愉快。”
“yes，sir。”
郭学华的这话让潘学礼和周瑜对视了一眼，互相微笑着点点头。
郭学华露出满意的神色，看向潘学礼。
“对了，学礼，你是高级督察，又有这么丰富的办案经验，阿瑜他毕竟只是个见习督察，在经验上肯定没你丰富，遇到事情的时候，你要多多帮忙啊。”
潘学礼谦虚的一笑：“当然，不过周sir那么能干，应该不太需要我的帮助，我刚来，还需要多和他请教。”
郭学华和煦的笑了笑：“谦虚是好事，但这次的行动，是联合办案，期间如果出现矛盾分歧的时候，你身为高级督察，要发挥好你的作用。”
“谢谢郭sir，我明白。”潘学礼真是人如其名，表现彬彬有礼而且谦逊。
......
散了会周瑜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懒得发表什么意见。
尽管郭学华的话在里面埋了雷。
就是那句意见相左，听潘学礼指挥。
明面上那句话是对潘学礼说的，甚者都没有明说，可何尝又不是在告诫他。
知道也没办法，在会上他总不可能直接顶撞郭学华，来争夺主导权，那就是直接打他脸了。
不管怎么说，有没有潘学礼这案子该办还是得办。
人的眼光不能被这几个人局限住。
倒是叶兆良，有点意思，他居然跑到O记去了。
正常调动么？
周瑜觉得不像，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倪家内忧外患，堪称风雨交加。
如果有叶兆良的助力，那在接下来的博弈中，他们就能占据不少的优势。
算盘倒是好算盘。
他拿出电话打给了黄志诚，寒暄了一番，询问了下叶兆良的情况，顺带着提了提何强，有意无意的说到了现在尖沙咀的局势。
黄志诚这点警惕心还是有的，这都是被周瑜培养出来的。
不需要多说什么，有个何强的升职在，他也知道何强上面有人。
他都已经被内鬼搞怕了，现在身边来了个这么个货色，他也头痛。
他头痛周瑜就管不着了，叶兆良走了，行动组一定被他埋了人，所以行动组还是靠不住的。
哪怕行动组干净，上面也还有个郭学华呢，区别不大。
下午，潘学礼就主动来了他的办公室。
“周sir。”潘学礼敲了敲门，看见周瑜抬头，一笑才走了进来。
“原来是潘sir大驾光临，来来来随便坐，潘sir喝点什么。”
周瑜充分发挥主人家的热情好客，从办公桌上出来，把潘学礼引导了沙发上。
“不用麻烦了，就这么几步路。”
“那哪行，潘sir第一次来我办公室，连杯茶都没的喝，传出去我还有脸见人吗，要不就绿茶吧，提神解乏。”
“好啊。”
潘学礼不再推辞，周瑜也笑着给他冲了一杯，自从升了督察，有些礼节性的物品肯定是要备的。
茶是必须的，大红袍，龙井都备上了，买的都是不错的货色，毕竟喝的次数也不会多。
茶这东西，单价高，但要是喝的不多，也就还好。
即使是上万一斤的价格，各买个几两，也就还好，几千块吧，单供客人喝，能喝很久了。
往后他还准备再弄个咖啡机，嗯，这点上，向巩sir看齐，重口难调，那就全备上。
泡了杯龙井上去，坐了下来。
“潘sir，新上任怎么样，换了组员不太习惯吧。”
“呵呵，也还好，反正部门之间也就这点事，不管是O记还是NB，始终不变的就是对付古惑仔嘛。”
“也对，毕竟潘sir经验丰富，不像我还是个见习督察，一上来手忙脚乱。”周瑜笑着抿了一口。
“周sir，对于这次的案子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潘学礼直言了当进入正题。
周瑜又抿了一口，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才开口。
“郭sir不是在会上说了么，我们两组合作，所以如果你问我有什么看法......我的看法就是，干脆不要合作，直接合并，统一指挥，统一调度，集中所有力量，加快进程，快速推进。”
潘学礼脸上的错愕神情一闪而过，他想到了周瑜会跟他唱反调，他想到了周瑜会说分组查案，就是没想到周瑜会说合并。
合并......
那指挥权归谁？郭sir在会上可已经点明了，难道这周瑜听不明白？
潘学礼笑了下，终于拿起茶杯喝了第一口：“好茶，不过我对茶叶没什么研究，只能喝出它的香了。”
周瑜微笑着也抿了一口：“茶嘛，本来就是喝的，研不研究的也不重要，能有点滋味就好。”
“周sir，关于你的提议我觉得对行动的角度来说非常的合适，只是我刚来扫毒组，一下子从管一组到两组，这样子压力可就有些大了。”潘学礼说完观察着周瑜的反应。
“潘sir太谦虚了，没什么事的，两组都不是新人，做事都有流程，又是办同一件事，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周瑜说的很真诚，说的潘学礼都迷糊了......真就这样让给他了？
“啊，对了，有一件事需要和潘sir商量下。”
周瑜一拍脑袋，笑着从桌上拿出了那份和陈家碧签的文件。
上面的数字已经填了，百分之5。
他给潘学礼递了过去。
“潘sir，其实赵三裘那边我们已经在动手查了，时间不长，所获取的信息不算多，还在摸规律的阶段，这个线人很重要，用的好，能帮我们省掉很多事。”
这可真的是惊喜了，潘学礼接过去一看，果然是埋在赵三裘的身边，这对于现在一头雾水的案子来说，那是泼天的进展了。
“周sir，我在O记就听说了你的能力非凡，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想不到你的布局这么早。”
潘学礼拿了好处，都开始恭维起了周瑜，对于当初李炳隆死亡的事产生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这事哪有NB的开门红重要。
可周瑜说的是商量，商量什么来着？
潘学礼疑惑的问了出来：“周sir，你刚才说有事商量？”
周瑜点了点头：“对，不知道潘sir有没有看见上面的线人分成比例。”
潘学礼这才感到疑惑：“线人费的分成比例不是要等案件结束以后才定的么，现在怎么就写上了。”
“潘sir，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赵三裘的卷宗，这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人物，南丫岛不大，赵三裘压根就不缺人，想要埋到他身边去，只能靠绝对的熟人。”
“百分之5就是这个线人的底线，当然，如果潘sir对此有什么异议，我可以让人撤出来。”
周瑜说完又拿起了茶杯，还没等他喝上，潘学礼就接上。
“那倒不用，周sir一心为了破案，现在有这样的线人在，总是对案件有利的，再说，百分之5也是规矩里面的嘛。”
意料之中，潘学礼现在就不可能让线人撤下来，要不是规矩是百分之5，周瑜都敢填百分之10。
再多......百分之20就太夸张了，老廉就该来调查他了。
“嗯，潘sir同意就好，我从第一次遇见潘sir就知道，你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潘学礼笑着说道：“其实第一次是我心急了些，要不然何须劳烦上面的大sir。”
周瑜摆摆手：“唉，这些事就不说了，都是过去事，接下来还是多关注关注南丫岛的事，赵三裘猖狂太久了啊。”
......
沙发上，周瑜还在喝茶。
送走了潘学礼，宾客尽欢，潘学礼超预期达成了他的目的，周瑜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次的事情很难说郭学华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从潘学礼和叶兆良的互调开始，到郭学华在会上对潘学礼的热络，再到指挥权的归属。
既然是互调，那潘学礼极有可能不是郭学华阵营的人，而郭学华会上的热络也能佐证这一点。
也许上次的事情郭学华知道了，知道了潘学礼和周瑜之间会有隔阂或者矛盾。
也许也只是简单的释放善意，为了拉拢潘学礼。
不管如何，周瑜都想试一试，把潘学礼拉过来，现在内部的敌人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再增加潘学礼这么一个敌人。
郭学华在叶兆良走后，似乎是想给自己培养一个敌人，来分散自己的精力，那就不能顺了他的意。
无非就是一个指挥权罢了，只要能保住陈家碧的分成，其实结果没什么区别。
真要起了争执，陈家碧最后的分成可能就真的不好说了，陈家碧好歹也算是他的人，该帮的时候就得帮。
潘学礼此人，从上次的行动中就能看出来，这个人除了行为举止谦谦有礼之外，目的性极强。
说的难听点叫做急功近利，说的更难听点就是自私了。
只顾他的任务，不顾别人。
但这样的人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行动力极强。
只要目的一致，这样的人作为帮手完全没有问题。
现在周瑜是情报组，潘学礼是行动组，同属于毒品调查科，又在跟同一个案子，这就是目的一致。
给自己多一个队友，怎么也比多一个敌人划算。
不能把潘学礼推向郭学华阵营。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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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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