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漾还是头一回跟着凤司西去逛超市买菜,看他低头认真挑选货架上的食材,眉目深邃,神情认真,就有些无法将他与那个可以毫不留情摧毁世界的反派联系起来。
结账的时候,收银阿姨笑眯眯看着他们说:“新婚夫妻吧?小年轻就是甜蜜,买个菜都要跟着!”
凤司西:“……”
颜漾乐不可支,一边偷瞄某人的表情,一边特别不要脸地说:“阿姨您眼睛真尖!”
收银阿姨得意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吃过的盐都比你们走过的路多,当然能看出来!”
“小伙子,老婆这么漂亮,可得好好宠着啊!”
热情的收银阿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一点,颜漾自己也觉得好笑,但并不想去澄清,她就爱看凤司西这有些无语,又颇为窘迫的模样。
哪怕他冷着脸,根本看不出来具体情绪,颜漾都可以确定,他并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
好不容易摆脱了喋喋不休的收银阿姨,凤司西的脚步比往日还要更快,拎着超市购物袋的高大身影走在前头,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颜漾在后面捏着嗓子叫他,音色又软又甜:“老公啊,你都不等等我吗?”
“……”
凤司西恼怒转过头来:“颜漾,适可而止!”
“这关我什么事呀,刚刚那阿姨说我们是夫妻的时候你怎么不澄清?我以为你默认了就是想告诉她,你和我真的是一对呢。”
他发怒的时候,脸上弥补的冰霜很是瘆人,可惜面对的人是颜漾,所以不仅毫不畏惧,甚至还有心思冲着凤司西眨眼。
那双眼睛极亮。
之后凤司西就彻底不理颜漾了,回到她家,他更是直接面无表情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吃的,把菜板剁得砰砰作响,那架势仿佛剁的不是菜,而是人的骨头。
颜漾在客厅里嗑着瓜子,默默偷笑。
这顿美味的加餐吃完以后,颜漾。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依旧不吝啬对凤司西的夸奖:“完全堪比顶尖大厨的厨艺,吃惯了你做的食物以后,我还怎么吃别人做的菜?”
瞧着她因为享受而眯着眼睛,像只小猫一样的餍足表情,凤司西眼里骤然寒光凛冽,将莫名其妙出现在唇边那一句“你还想吃谁做的饭”咽进肚子里,默不作声去收拾碗筷。
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个阶段他什么都不用做,更不用给颜漾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
但总有一些超出他自控范围的局面出现,而颜漾,这个来路不明、目的不纯的女人,似乎太过明白如何挑衅他的理智,触犯他设定好的界限标准。
却又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这是个极其令人不安的信号,尤其对凤司西来讲。
可当他此时察觉到异常,已经陷入不能后退的境地里。
仿佛身陷囹圄。
而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抛弃掉所有杂念,继续耐心等待着颜漾露出马脚的时刻。
无论颜漾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都相信自己必然会叫她暴露。
但今天这件事情……
一想到颜漾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包括冒着风险为他洗清罪名的种种行为,他的那些冷硬念头好像又没有办法那般坚定了。
尤其是网络上依旧在热火朝天的这些讨论,许多人都在期待着凤司西沉冤昭雪的那一刻,他从未体会过被人如此相信的状态。
甚至于许久未曾联络过,甚至早在知道凤司西坐牢后,就将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的一些旧相识,也又想方设法加上了他的好友,对他发来祝贺,恭喜他很快就可以摆脱冤屈,重新恢复名誉。
看着这些热烈谄媚的话语,凤司西心里依旧一片冰冷,甚至觉得尤为可笑。
颜漾这么做的原因,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坐牢背后深藏的冤屈,替他洗清一切罪孽,让阳光重新照进他的世界?
可是这样的温暖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同样,藏着不可告人的,未知的秘密?
凤司西瞳光锋利,一页一页翻着网上的评价。
“这个小哥哥真的好帅啊!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坏蛋啦!”
“而且好无辜,看到有人说他见义勇为反被诬陷的经历,真的好心疼……希望法律可以尽快还他一个公道!”
“强烈要求罪魁祸首重判!还要补偿他曾经遭到的冤枉!这种情况已经可以申请国家赔偿了吧?他真的没做错什么!”
“分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却要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这种经历换做谁都会觉得很崩溃吧?”
“如今这个时代,连好人都已经没有办法得到应有的保护了吗??以后还让人如何见义勇为?”
“他的罪名如果没办法洗清,就是让好人寒心!”
“只是代入他的过往想想都觉得自己快疯掉了……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就没有一个人想过听他的真话吗?”
真话?
他自然想过要说真话,却从未有人听,因为关于他的那些过去档案一调出,皆对他不利。
就连法官都先入为主,认为他这样的人冥顽不灵,就是个天生的罪犯。
又有何人在乎过他到底有没有做错?
内心无数的疯狂情绪翻涌,他的神经理智在不断拉扯,两端是截然相反的选择。
眼中也猩红一片。
直到——
“司西,晚上你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做吧?陪我出去逛逛街好不好?”
清亮嗓音,还有她弯着眼角时娇媚灿烂至极的笑容,都将凤司西心中拉扯阻断。
他平静转身:“去哪里。”
“就附近的商场,我买点东西,你也知道,我一个小女生,真的不安全……”
又是这故意撒娇的一套。
可下一秒,凤司西就冷着脸起了身:“抓紧时间。”
颜漾早有预料。
翘了翘嘴角,没多说什么,和凤司西一起出门,散步至家附近的某个商场。
只是先去了三楼的男装部。
凤司西站在扶梯口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颜漾坦荡回答:“你还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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