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还是听信了徐长胜的建议。
他回到西苑,就把几名丫头找了出来。
如花对他还有着深深的敌意。
不过来福也不在意,以前他是杂役,和这些被买来的人没啥区别。
所以在意她们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
但是,现在他们不一样了。
他徐来福,将来可是要修仙的,他有着美好的未来。
而这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就是个侍女。
“咳咳!”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这才说道:“你们听好了,义父说了,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随意选择是去是留,另外离开的人也不用缴纳赎金,楚府会出面帮你们在官府办理身份文书,让你们能够登记在册,成为普通的百姓。”
闻言,如花眼前一亮,问道:“当真?”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是不说,我也要把你撵出去,一个心不诚的人,留下来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被来福拐弯抹角的骂了一顿,如花丝毫不生气。
她拔腿跑进屋内,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
“我离开!”
见她背着大包小包的出现在门口,来福皱起眉头。
如花心头一紧,急忙说道:“你不会要反悔吧?”
“反不反悔先不说,你这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可都是府里的,放你离开本就是莫大的恩赐,现在也不让你还银子,但是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其余东西,是不是该留下来?”
听到来福的话,如花愣住了。
她抓紧身上的包裹,紧张道:“这是小姐赏的。”
“小姐赏的?”
来福被她气笑了,问道:“你见过小姐?”
如花脸一红,倔强道:“那也是小姐赏的,楚府都是小姐的。”
“说的没错。”
来福点了点头,自顾说道:“楚府的确是小姐的,你们也是小姐的,所以连命都不是你们的,你身上的这些衣物首饰,哪一样是你的?”
他脸色一沉,冲几个人大声说道:“想走可以,除了身上穿的,所有的衣服首饰全部留下来。”
“谁敢多拿一根针,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让你们一辈子没有身份!”
身份是很重要的,若是没有身份,这辈子就只能做最下贱的事情。
而有了身份,她们就可以离开居庸关,从此不用担心被衙门盘查,出了事也有衙门帮她们撑腰。
如花凤目含泪,不舍得把包裹放在地上,脱下手腕的镯子,摘下耳环,拔下发簪。
确认身上再无一件手势,她这才冷声说道:“都换你!”
来福斜着眼,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指着她的衣裳说道:“这上面是银丝吧,脱了!”
“你……”
如花贝齿轻咬,双目喷火,愤怒的看着来福。
来福无视她的愤怒,淡淡的说道:“整个关内,不是我来福说大话,没有比楚府更好的地方了,既然你们放着福不享,非要出去闯一闯,那就干脆点,把你们的志气拿出来。”
“别怪我没有事先和你们说,出了这个门,你们的死活,和楚府再无任何干系!”
“出了楚府,日后谁若是敢打着楚府的名声再外面招摇撞骗,别怪我告到衙门,让他们拿人!”
少女们噤若寒暄。
如花咬牙说道:“离开这里,自当不会提及楚府半字!”
“最好如此!”
见如花离去,他看向剩下的几人问道:“还有没有要走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次不走,日后说不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几个人彼此对视着,片刻后,其中一人走出来,她身上没有任何的手势。
穿的衣服也是简单朴素的罗裙。
与如花不同,她上前两步,对着门口跪下来,俯首叩拜。
“多谢小姐!”
来福微微颔首,见没有人表态了,他说道:“既然决定留在楚府,那就踏踏实实的,干好自己本分的事情。”
说完,他冲跪在地上的少女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衙门。”
办理身份需要银子的。
一个人五十两。
来之前来福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不会过来,怎么也要拉上徐长胜。
负责登记的差役把如花二女的身份都登记好,这才拿出官印在上面盖下朱红色的印章。
如此,二人便有了真正的身份。
“拿去吧!”
差役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给贱民入户是孔嗣同颁布的新政,不过这年头,大户人家除非是真正的大善人,不然谁会花五十两银子去给一个仆人入户。
所以各个地方的衙门虽然都有这样的部门,可自从新政颁布以后,这就是个闲差。
要么是那些攒够了赎身银的,又有主家愿意担保,才会来办理。
来福诧异的看着两份身份文书。
忍不住问道:“不要钱?”
差役愣了一下,随口问道:“你们不是楚府来的?”
“是,城隍街的楚府,整个关内就这一个!”
差役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走吧走吧。”
见真的不要钱,来福心头松了口气。
拱手说道:“多谢差爷。”
将文书交给二人,来福径直离开。
衙门门口。
如花看了眼红玉,略显为难的说道:“玉儿,我要去京都,你和我一同前去吗?”
红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就不和花姐姐一起了,京都路远,一路艰险,花姐姐保重!”
如花眼底闪过如释重负,笑道:“你也是,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希望来日能在京都见到妹妹。”
看着如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红玉收回目光。
她还要回西市。
如花漫步在街上,两旁的小贩不停的叫卖着,各种诱人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不过她坚信自己肯定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姑娘!”
听到有人喊自己,如花转过头,只见路边一个卖干果的大娘冲她招了招手。
“你喊我?”
“对,姑娘,我看你好一会儿,你是一个人吧?”
大娘笑的很亲切,如花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女的确是一个人。”
“哦?看姑娘言谈举止,不像是关里人。”
“实不相瞒,小女乃是京都来的,家父曾在京都也算是一方商贾,得罪了朝廷,被奸人所害,小女不得已来关内投奔亲友,只是多年未曾来往,亲人早已不知去处。”
说着,如花便低声哽咽了起来。
老妇人急忙安慰道:“姑娘不哭,他们可能早就离开了,这几年关内人来人往,走出去的人不计其数。不如这样,老身也是一个人,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先到老身家里落脚。”
“真的?”
老妇人笑着说道:“自然是真的。”
如花心中欣喜,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犹豫了片刻勉强答应下来。
她心里却在想着这老太婆真贪心,一听到自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就这么殷勤。
肯定是贪图她的家产。
入夜,老妇人把她带回去,又买了不少糕点。
随后老妇人借口东西落在了摊子上,急匆匆的离开了家。
如花也没多想,吃饱喝足后,便和衣而睡。
半睡半醒间,她感觉身上有些疼。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捆了起来,嘴巴也被人用布塞住。
老妇人正和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讨价还价。
“五百两!”
“牙婆子,你这就坏了规矩了。”男子冷声说道。
老妇人也不生气,笑着说道:“这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也俊俏,是个上等的花骨朵,五百两不多。”
“放屁,老子走南闯北,这些年经手的人不下一千,这小浪蹄子一看就是脑后生反骨,说她是扫把星老子信,要说是大家闺秀,你拿老子当憨憨呢?三百两,一口价,你要就成交,不要老子这就走!”
“三百就三百!”
老妇人急忙拉住要走的男子。
男子拿出银票,随后取出一个大麻袋,将如花装了进去。
任凭如花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她心里把楚雨楠诅咒了一千遍,肯定是楚雨楠派的人。
这些有钱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说是给她们活路,实际上恨不得杀了她们。
这一刻,她后悔没有让红玉跟上来,最起码死了也不孤单。
居庸书院要收人了。
这一日,不少人走出家门,其中多是一些正值青春的书生学子。
有关里人,有其他地方赶来的。
之前有说过居庸关是仅次于京都的大城。
人口超过百万,又因为当朝的大真人又是道盟的盟主,从居庸关出来的,所以居庸关也就成了道盟之外的一处圣地。
所有人都坚信居庸关有大气运。
所以即便隔了几百里,依旧有人来居庸关才加居庸书院的招生。
来福急匆匆的找到徐长胜。
“义父,我要去居庸书院。”
“那就去试试。”
获得徐长胜的同意,来福兴奋的跳了起来。
他攥紧拳头,说道:“我一定能加入居庸书院。”
传言今年居庸书院请来了道盟的仙人,亲自主持招生仪式。
等来福穿越人海,冒着被挤扁的巨大风险,总算来到了居庸书院门口。
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随着居庸书院的大门打开,院长带着十余名夫子走出来。
这也是因为居庸书院人太多了,像万象郡,只有司徒狂猎一个人又是院长又是夫子。
来福看到了熟人。
张三也看到了来福,冲他眨了眨眼。
“张前辈,这边请!”
院长五十多了,也是当朝著名的大儒,只是对张三却异常的客气。
修士,不讲究年龄。
儒门也有达者为师,张三元婴后期的修为,足够担得起他一声前辈。
张三微微颔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老院长经过些许的错愕后,点了点头。
“诸位,今年招收新学员,不再是往年的答题,辩论。”
老院长话音刚落,人群便沸腾了起来。
他们闭门造车,苦读一年多,就等今天能够一展文采,力压群雄。
结果,却得知规则改了。
可想而知,他们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
老院长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此次的挑选学院,将由道盟的内门弟子,张前辈亲自挑选。”
闻言,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这一幕倒是让老院长有些尴尬了。
这些人的心思他如何不懂,不就是张三没有熟人,不会暗箱操作吗。
难不成他就会暗箱操作?
张三一步一台阶,脚踏虚空,来到半空中。
来福看的热血沸腾,他已经服下了那枚丹药,他相信,日后他也可以像张三这样。
什么女人,哪有修仙香。
“诸位,我的速度很快的。”
张三笑了笑,随手一挥,天地间的法则在这一刻纷纷活了过来。
这一手也是他在突破之后,炼化了楚雨楠封印他体内的部分法则自己领悟出来的。
说来说去,所谓的根骨就是和天地法则的契合度。
所以,用天地法则来检验,是最合适不过的。
有人惊奇的发现,自己手心多了一个黑色的印记。
“你们可以看看自己的掌心,有印记的便是这届居庸学院的学员!”
张三说完,拱了拱手,重新回到原地。
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比往年不知道简单了多少倍。
有人欢喜有人愁。
来福看着掌心绿豆大小的印记,兴奋地举起手说道:“我有,我有!”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其他人的印记都是指甲大小,就他的跟个绿豆似的,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疤痕。
“入了学院,就好好学习,争取明年能够进入道盟!”
耳边传来张三的声音,等他抬起头看去的时候,张三已经不知所踪。
春香阁。
算是关内数一数二的青楼。
这次更是打出了牌子,所有加入居庸学院的学员都可以在春香阁免单一次。
来福被人拉着来到春香楼。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青楼,但是他却没想过在这里还能碰上熟人。
而这个熟人就是几天前刚刚离去的如花。
如花脸上还带着伤,穿着宽松透亮的衣裳,可以模糊看到衣服里面的景象。
“劳烦让一下!”
来福直勾勾的看着她,一旁的二人心领神会,拿出银子笑着说道:“姑娘,不如坐下来喝两杯?”
如花低着头,咬着嘴唇,看着面前的银子。
她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这辈子再也不愿意看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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