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熟悉呢。
因为张三在道门的第一战就是因为对方。
当初若不是宫刑带着天盟的人拜山,他也不可能靠着惊艳的腿法一战成名。
现在道盟谁不知道张三师兄,“有一腿”的名号更是让不少新加入道盟的弟子对他崇拜万分。
吱~!
宫刑双脚用力,奈何速度太快。
鞋底硬生生摩擦出一股子焦糊味。
他看着围在篝火旁的几个人,尤其是张三,身上道盟内门弟子的服饰,就像是一柄利刃直接刺在他的心上。
张三咧了咧嘴,笑道:“宫长老,来都来了,下来坐坐?”
“是你!”
宫刑仿佛见了鬼一样,他认得张三。
现在看到张三,他仿佛就看到了几年前自己带着人前往道盟拜山的一幕幕场景。
当时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本以为能够借着道盟扬名立万,顺便宣扬一下大庆国的国威。
然而现实永远和理想背道而驰。
那一天,是他和天盟弟子的梦魇。
他们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能赢得,不仅如此,连他这个长老都被软禁了起来。
以至于后来回到了天盟也一直抬不起头。
随着武瞾的失踪,庆国四分五裂,群雄割据,天盟也早已变了味道。
为了争夺天盟盟主的位置,天盟内部也是杀得血流成河。
他因为以往的一些事迹不被天盟的人接纳,早就身处权力的边缘,所以天盟乱起来以后他就离开了。
之后他偷偷地潜入了大梁,留在潼关。
凭借手段获取了潼关城主的信任,成为了城主府的幕僚客卿。
就在不久前,他看到北方有金光飞出,就动了心思。
也算是他运气好,竟然真的让他捕捉到了楚雨楠散出去的气运。
有了气运,宫刑整个人都变了。
或许心中积压的怨恨太重,他的性子越来越阴沉。
为了修行,他不惜修炼了从天盟带走的邪术。
至于瘟神和瘟疫蔓延,不过是他蒙骗这些百姓的借口,这个村子只是他的实验对象,若是能够成功,他就可以在潼关内施展邪术,到时候汲取潼关几十万军民的血肉精华,一飞冲天。
只要他能成仙,道盟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千算万算他都不曾算到,道盟的弟子竟然出现在了潼关外。
还偏偏来到了这个村子。
张三玩味的看着宫刑,他现在大乘期的修为,真要是打起来,他一点也不怕宫刑。
宫刑面色阴沉道:“我记得你,当日你折辱我的弟子……”
“呵,宫长老记性真好,倒是省的我提醒你了,不过宫长老什么时候成了赤霞道人?”
张三嗤笑道:“按照大梁律,所有的道人真人都需要朝廷的敕封,上慰苍天,宫长老这个道人,该不会是潼关的城主封的吧?”
“伶牙俐齿!”
宫刑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张三一人,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孽障,今日老夫就先杀了你。”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乌黑的玉石。
玉石呈现妖异的黑色,外形赫然和之前那些村民体内的东西长得一模一样。
只见他双手刚要结印,张三突然站在了他的身前。
感受着张三身上强悍的气息,宫刑心头一沉,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张三一把夺过玉石在手里把玩了片刻。
玉石通体漆黑,材质比较特殊,似乎所有的光线落在上面都会被吞噬掉。
他直接把玉石收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宫刑。
“宫长老,还有什么好东西,一起拿出来吧。”
“你……”
听到这话,宫刑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元婴后期的修为,张三就是没日没夜的修行,也不可能比他强吧。
这也是他率先动手的原因。
可是现在,现实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仅打得他面红耳赤,还把他的希望打的稀碎。
张三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既然宫长老没有东西了,那就去死吧。”
“不要……”
噗嗤!
一柄三尺长的青锋从他小腹刺入,从后腰透体而出。
张三遗憾道:“哟,宫长老,不好意思,你说晚了。”
说着,他手腕一震,强横的真元直接把宫刑的元婴震碎,堂堂天盟的长老,赤霞真人,仅仅是一个照面就死在了张三剑下。
这一幕落在村民眼中,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能够腾云驾雾的赤霞真人会突然这么弱。
张三也懒得解释什么。
翌日一早,众人直接来到了潼关。
城主府血流成河,一具具无头尸体从城主府抬了出来。
消息传开,潼关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人的首级都被挂在了城墙上。
衙门的千里加急,镇妖司的鹰隼,以及各种飞鸽传书纷纷带着消息从潼关传向四面八方。
楚雨楠并没有停留,潼关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至于城主府的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众人复行十余日,来福实在受不了这种枯燥乏味的赶路,忍不住抱怨道:“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马车里,徐长胜睁开眼,旁边的春香急忙把水壶递过来。
徐长胜接过来呡了一口,沉声说道:“一直都是这么赶路的,不过也快了,最多五日就能看到京都了。”
“五日……”
来福不满道:“两日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有吗?”
徐长胜装起了糊涂,来福无奈,只能闷着头,无力地用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
十来天的赶路,连马都不乐意了。
打着响鼻,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加快速度。
在他们前面也就几里路。
十余名男男女女似乎发生了什么矛盾。
其中一名老者正在调解着。
李淳风很是无奈,作为太学院的大儒,就因为他姓李,然后就被贬了。
好在孔嗣同没有忘记他,在建学院的时候,把他外放做了院长。
虽然只是小地方的学院,可多少也算是个官职。
再者,远离了京都的是非之地,他反倒是比之前当大学士的时候更加怡然自得。
这次前往京都,他们学院一共有五个名额,不过他还是带了十个人过来。
主要还是希望能让大家涨涨见识。
然而人多,并不见得是好事。
比如现在。
一名女弟子说丁一拿了她的东西,而东西也的确在丁一那里,只是丁一却说是对方昨晚让她帮忙保管的。
一时间各说各的理。
李淳风夹在中间也很难受。
按照他的想法,东西找到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只是对方非要丁一道歉。
而丁一死咬着没有偷东西,坚持不道歉,所以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院长,偷盗无大小,师妹偷东西我能理解,毕竟师妹出身本就差,家境也不好,生活上拮据。可是大家毕竟是同门,只要她说出来,我们肯定会帮她的。”
女子说着,看向旁边面色阴沉的年轻人。
年轻人皱着眉,沉声喝道:“够了!”
“丁一,道歉!”
丁一茫然的看着年轻人,摇头说道:“我不,我没有偷,这发簪本就是她昨日托我保管的。”
“不可能!”
女子冷声说道:“发簪是我娘给我的,这是我们家祖传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会托付给你?难道我郝媛媛连一个发簪都保护不住?”
说完,她看向年轻人。
“程师兄,你说说看。”
程颐神色复杂的看着丁一,再次说道:“道歉!”
见几个人越来越没有规矩,李淳风忍不住说道:“就此作罢,发簪既然找回来了,我们继续赶路!”
“院长,你这是明着偏袒她,我们扬陇书院虽然只是小书院,可我们学得也是儒门经典。”
郝媛媛冷眼看着丁一,继续说道:“近有德之朋,可鸿鹄万里;绝无义之友,可避作小人;取本分之财,能食甘寝安;戒无名之酒,能脑清眼明;怀克己之心,积厚德载物。”
“这是先贤教给我们的,你偷东西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必须道歉!”
李淳风只能看向程颐。
这次北上,学院的希望全在程颐身上。
所以,他不得不去考虑程颐的态度。
“院长,窃不可纵,纵如同谋。”
李淳风叹了口气。
对丁一说道:“丁一,服个软,道个歉。”
“我不!”
丁一倔强的看着众人,除了郝媛媛,其他人纷纷移开了目光,不愿与她对视。
不争气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丁一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铁剑。
若非义父被奸人所害,何至于沦落至此。
如果楚姐姐在,肯定会相信她没有偷东西。
“院长,你也看到了,这种不知悔改的人,留在书院就是书院的耻辱!”郝媛媛阴阳怪气道。
李淳风面色一沉,喝道:“够了!”
“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要再提!”
丁一擦了一把眼泪,转身向远处跑去。
“师妹!”
“丁一!”
李淳风张了张嘴。
郝媛媛没好气道:“畏罪潜逃,便宜了她!”
说着,她走到程颐身旁,转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柔声说道:“程师兄不必生气,为这种贱人动气,气坏了不值得。”
程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李淳风看着丁一越跑越远,叹了口气。
希望她回去后能好好修行,早日进入道盟。
来福半躺在马车上,双脚搭在马屁股上,伴随着颠簸,睡意渐渐袭来。
突然,马躁动了起来。
来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只见迎面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负气少女走了过来。
看着对方手里的剑,来福眼前一亮。
当即问道:“喂,你哭什么,可是遇到了山匪?”
丁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从旁边走过。
来福微微一愣,随后跳下马车拦住她。
“小爷问你话呢,前面是不是有土匪?”
“比土匪还可恶!”
丁一赌气说道。
来福乐了。
这小娘们倒是有意思。
“想不想报仇?”
“不想!”
丁一想都没想,果断的拒绝了来福。
来福讪笑道:“咋,被人欺负了,连报仇都不敢?就这你还拿着一把剑?”
“关你屁事,好狗不挡道,让开!”
来福故意挺了挺胸膛,“不让!”
嗤~!
丁一直接拔尖而出,指着来福。
察觉到丁一身上的气息,来福眼前一亮,惊讶道:“你也是修士?”
说完,他摇了摇头,“太弱了。”
“你……”
丁一本就一肚子气,又被来福奚落,心头一怒就持剑刺向来福。
铮!
来福抬起手,伸出双指夹住剑尖。
任凭丁一怎么用力,铁剑丝毫动惮不得。
“松手!”
啪!
来福屈指一弹剑尖,一股大力从剑尖直接传到丁一手臂。
丁一踉跄着后退两步,看了眼手里的剑,又看了眼来福,识趣的把铁剑收回剑鞘。
“早晚我会打败你!”
她瞪了来福一眼,选择绕路而行。
只是却被另一人拦住了去路。
不等她开口,张三拱手说道:“我家小姐要见你。”
丁一狐疑的看向马车,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楚雨楠冲她点了点头,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姐姐?”
丁一揉了揉红肿的眼,随后兴奋的跑向马车。
“楚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一说着说着突然情绪失控,张三拍了拍马,纵身一跃来到前面的马车上。
看着丁一钻进楚雨楠乘坐的马车,来福心头一凸。
张三揶揄道:“现在知道慌了?让你嘴贱。”
“我也不知道她会认识小姐。”
来福解释着,只是任谁都听出了他的底气不足。
徐长胜冷声说道:“你啊,早晚会被你这性子连累。”
来福不以为然的跳上马车,和张三并排而作。
马车的速度不算快,却也远比步行快得多。
一炷香左右,他们便追上了前面的李淳风。
见身后有马车驶来,众人纷纷靠边。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碾过坚硬的黄土路面发出的“咯噔”声传入众人耳中。
来福看了一眼众人,随后目光巧挑的打量起了郝媛媛。
作为唯一的一名女子,她自然而然的得到了来福的额外关照。
只是那不加掩饰的目光让郝媛媛心中升起了杀机。
就在此时,后面的马车里传出空灵的女音:
“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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