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黑色的飞行器直接从免检通关口进入波克多星球,
负责守卫的军官远远看见飞行器尾翼上的六芒星标志,第一时间将青芜回来的消息报告给顾朝。
所以青芜刚到基地,顾朝和鬼冢就出现在了她身前,面色肃然,
青芜取下太空作战服的头盔,甩了甩头发,睨一眼两人,
“怎么个意思,我犯法了?”
顾朝说,“墨组织有墨组织的规矩,紧急备战时期,你消失三个月没有音讯,
组织上还要分出资源来找你,真的是...唉!
跟我走吧,就算你是一把手,也要给组织上下一个交代。”
顾朝做出个请的姿势,
青芜看一眼鬼冢,疑惑地挑了挑眉,
鬼冢轻咳一声,指向利亚书房方向,用口型说,
“我尽力了,没瞒住。”
原本走在前面的顾朝,顿了顿步子,来到青芜面前,
“你别怪我,这是规矩,这样稳妥点。”
说完,叹了口气,将青芜两只手抬起来,咔擦一声,给拷上了,
手铐另一端,是一条拳头粗的精铁链子,拿在顾朝手上,
做完这一切,她背后还点亮了一块浮空的晶幕,
大写加粗的滚动字体介绍了她姓甚名谁,在组织担任什么职务,违反了什么纪律,
青芜抬起双手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问,
“你确定要这样?”
顾朝点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组织向来赏罚分明,规矩森严,
利亚说用平时惩戒其他人的方法惩罚你,你只会觉得不痛不痒。”
青芜默了默,跟着顾朝走,越走她眉头蹙得越深,才明白自己这是在游街示众啊,
就差背上背一个木桩,就能稳稳当当钉在不遵守组织纪律的耻辱柱上了,
三小时后,顾朝拉着她游荡了一圈,将基地的边边角角都光顾了一遍,
作为基地首领,顾朝还提醒她需要一定的亲和力,
所以她一直挂着亲切的笑容,给每一个基地成员挥手问好,
走到实验室门口,恰逢午休时间,不少科研人员也出来透气休息,利亚走在最前面,
顾朝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特地将她往利亚身边拽了拽,
青芜拍了拍僵硬的脸,和利亚打招呼,
“嗨,我回来了,利亚大人!”
得到利亚一个冷冷的眼神。
青芜这才发现,利亚身边还站着辰西和特瑞斯,身后是时清和洛桑,
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青芜,都摆出不同的神情看着她,唯一相同的,是眼中都含着笑意,
青芜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下意识地看向地面,
很好,无洞可钻。
利亚淡淡地说两句,“顾朝,把人带到会议室。”
“是!”
青芜撇了撇嘴,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脸皮上,从一行人面前走过,
老话说得好,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挥着手给所有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大家吃好喝好啊,这顿我请客!”
几道视线同时汇聚在身上,感觉也挺好,就是小小的一段距离比平时漫长了不少,
利亚发出一声轻哼,“看来你心情不错,正好我下午有空,好好给你进行思想建设!”
利亚此话一出,青芜和顾朝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青芜内心是拒绝的,万分拒绝,利亚不愧是载入史书的人,不带脏字都能将人聊到怀疑人生,
回来基地不过几个月,她亲眼看见不少中高层干部从他书房出来后,欲哭无泪,寻死不能,
她的房间在利亚书房对面,经常在走廊下晒着太阳和小野吐槽利亚的战斗能力又见长,
让她对于人类的口头作战能力有了绝对的新认知。
而最近一次从利亚书房走出来的人,是顾朝,
青芜亲眼见到,顾朝出来时,堂堂一米八的大男人,脚步都虚浮了不少,特可怜,
在波克多基地,聆听利亚的教诲,绝对是公认排名第一恐怖的事,
大家宁愿去接5S任务,也不愿被利亚召唤。
走出去好远,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辰西等人,
“你们不打算邀请我一起用餐?”
一片静默,两秒后,大家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看她,
只有辰西给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青芜顿时觉得脚有千斤重。
利亚说下午有空就真的有空,直到日暮西沉,青芜考虑要不要直接拔刀将利亚砍了的时候,
辰西来了,说是关于墨燃的事,
利亚这才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走出书房的瞬间,她忍不住脚步发虚,
辰西将她扶起,她便忍不住嚎叫了一声,
“辰西啊,他总共就没说几个字,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重创,
这是你们人类不为人知的新功法吗?”
辰西只是温柔的笑,“每个从政者,自小都会经历这方面的培养,这是以德服人。”
青芜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她不懂这些,自己向来自由懒散惯了,
其实心底觉得利亚没错,就是不太适应而已,
非常时期,抓她典型做警示,的确能达到一个好的效果。
“燃燃还好吗?”
三个月都没和墨燃联系过,不知道辰西那边是怎么给儿子解释的,
不过作为母亲,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的确不负责任,
辰西说,“他没事,和昭昭在一起,宴缙照顾得很好。
最近和莫兰关系也不错,学校去不了,除了线上课程,
空余时间就是莫兰给他补课,每天累得倒头就睡。”
青芜有些讶异,“莫兰?”
辰西说,“嗯,莫兰很早就休完了大学所有课程,门门功课全A,给燃燃补课问题不大。”
青芜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黄昏的光线洒在她脸上,将欺霜赛雪的皮肤带上一层透明的暖意,
长长的睫毛洒下一层阴影,让她清冷的五官看起来真实了不少,
突然一只温热得大掌压在她头顶,稍微用力,将她揽入怀里,
辰西清润明朗的声音好听得像山间涓涓溪水,缓慢地浸入心田,
他说,“小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就像你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又突然消失了。”
他说这些得时候,声音很轻,声线却十分不平稳,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你不是讨厌亏欠我吗,如果你就这么走了,留下燃燃一个人,让我来照顾,也是一种亏欠。”
青芜有一瞬间的哑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辰西,
伤感恐惧和无奈还有种种她读不出的感情一瞬间在他身上都迸发了出来,
哪里还能看见那个那个平时将自己所有情绪都压抑在一起的辰西,
他将她抱得太紧,温暖的余晖却暖不了他大病初愈的身体,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这份感情,
她回应不了。
许久后,辰西听见随着微风飘来的话语,她说,
“辰西,放过你自己吧,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的,我们互不亏欠,各自安好,好吗?”
她终究是要离开的,十七年了,每每意识到这一点,辰西内心就痛到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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