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墨燃的名字,辰西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答道,
“他性格骄傲了些,有些话说错了也不会承认,
有的事不该做可能拿捏不好分寸,别放在心上。”
青芜不得不感叹,辰西的确比她更了解墨燃,
这大概就是知子莫若父,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嫉妒辰西与墨燃的关系如此亲密,
冷静下来,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辰西这些年对墨燃悉心栽培和照顾,应得的回应,
她说,“不管他让不让我来,我都打算来,我亏欠他太多,对于这些年他所经历的一无所知。”
辰西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答道,“了解一个人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站在客观角度去看,
我告诉你的也不过是我看到的。
如果你想知道更具体的,关于燃燃的一切,宴缙那里有记录,会更详细。”
他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给她,语气极淡,
一瞬间,青芜觉得呼吸都变得紧了,这种没有刻意散发出的气场,连她这个真正的神都感到难受,
辰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
可她顾不得去想这些,辰西不愿和她聊墨燃,那就只能聊正事,
“阁下既然不爱说这些家长里短,我也不勉强,但关于神隐的事,想必您也愿意听一听。”
这种站在对公层面上的态度,青芜自身都有些不适,
辰西反而放下了手中事情,看着她,冷淡一笑,
“女帝请说。”
简简单单四个字,比刚才还要冷上一倍,青芜暗自戳了戳手掌心,
问道,“天网和神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辰西停了一秒,随即说,
“全部。”
顿了顿,又说,“从你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的全部,之前的也知道一些。”
青芜顿时明白,原来辰西和君临,
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敌对关系,两人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条线上,
他们有相同的目的,将自己看作反抗域外最重要的筹码,
虽早有预料,辰西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她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
“所以,你和君临甚至楚行平时的所有摩擦和不快,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目的是让人误以为联邦内部并不稳定。”
辰西没有否认,“做戏做全套,也不全是假的,
我自己也入戏了,因为墨燃想过放弃,不过君临比我厉害,将计划贯彻到底了。”
他淡淡的一句话,让她犹如当头棒喝,心中闷痛,
说到底,还是自己天真了,
辰西又说,“能知道这一层,知道创世神和神隐的,在联邦只有我和君临,
不必生气,他对你是真心,但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所愿。”
“在你出现之前,有十数个文明毁灭,无一例外。
思来想去,我们需要一个变数打破这种无法改变的循环和桎梏,
而这域内,也只有你这一个变数,我们别无选择别无他法。”
青芜耳朵里传来一阵阵金属撞击声,撞得她头脑发懵,
“好一个别无选择,别无他法。”
她努力平息胸腔中的那团怒火,
即使明白,换做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心里就是非常不爽,
这种从头到尾的算计,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真感情,
无论如何想,都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有火无处发,有气无处撒,她语气也见不得好,
冷了脸色问辰西,“既然你都知道,你又是什么身份?”
辰西淡淡看她一眼,似乎无声叹息了一瞬,
“见你之前,我见过你带回来那位玄芷。”
青芜不太明白,“这和玄芷有什么关系?”
辰西说,“我听说我的父亲也是神隐族长的儿子。”
青芜点头,“是,消失了上千年的族长长子,战棣。”
辰西站起身,说,“那就对了。”
“原本我是不太肯定的,以为我能加入君临的计划不过是因为恰好做了联邦的执行官,
又恰好是战棣的儿子,直到见到玄芷,我才明白,还有一种可能。”
战棣,玄芷,辰西,还有辰渊......青芜在脑中将几人的关系仔细捋了一遍,不由得乍然战栗了一下,
“辰西,你难道?”
辰西说,“是啊,玄芷是父亲的孩子不会错,血脉无法掩盖,
而我,应该也是父亲在域内布下的一颗棋子,
你们找的那把开启所有天网的钥匙,不是我就是辰渊。”
他又说,“君临让我入局,是觉得,那钥匙是我的可能性更大,
他算到了所有,是真的算无遗策。
如果连钥匙本身都与他同一阵营,就是真的绝了神隐后路。”
青芜忍不住遍体生寒,虎毒还不食子,神隐是彻底疯狂了,
战棣将辰西作为棋子的那一刻,就已经舍弃了他,
辰西是具有自我意识的人,要保证他作为一把钥匙乖乖听话,那必定有让他绝对能完成使命的方法。
神隐能提前布局天网,当然也能提前给辰西布下无法解除的禁制,
“强行引爆,听过吗?”
辰西声音极淡,听不出悲喜,青芜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曾经她还以为辰西至少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令人羡慕的兄弟姐妹,如今看来,
这一切,不过是战棣制造的假象,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联邦执行官,立场坚定地保护子民,
必定会和所有星国团结一致保护域内和平的辰西,
会是最后那一刻,灭掉整个域内的按钮。
战棣这一步棋,阴毒至极,简直反人性,
若不是提前被辰西查明,域内无论如何去努力拔除所有天网,到头来也是死路一条。
青芜抿了抿唇,说,“这只是一种猜想,或许,不一定是你。”
希望辰西死吗?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这种想法,
于公,他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会给联邦带去繁荣昌盛,他不该死,
于私,他是墨燃视作榜样的父亲,也不能死。
辰西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再多安慰的话,青芜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什么都不说,显得很尴尬,青芜只好强调,
“当务之急,是找出所有的藏在域内的天网。”
辰西说,“荼白和黎笙已经带人出发,洛桑带领一军区和二军区的人分开行动。”
原来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如既往地干劲利落,
青芜表态,“墨帝国,也会参与这次行动。”
“嗯。”
辰西淡淡地发出一个单音节,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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