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捡起餐叉在墙角划上一横,这是进入监狱的第二十天,
想杀她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一定还会有下一次暗杀,她,在等,
突然,监狱长出现在门口,随即命令道,“3073号,出来!”
青芜看见从门口延伸到面前的云梯,和若若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我不会有事,也不会忘记我的承诺。”
若若绷直的身躯放松下来,微眯着眼睛看向门外的光,掩饰不住向往,
青芜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穿过开了一个小口的粒子防御层,哐当一声,大门关闭,阻挡所有人的目光,
“长官,请问有什么事?”
青芜跟在监狱长身后,心里盘算着时间,洛桑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能拿到实验结果,
监狱长扔给她一套新的囚服,说,“有人探监,进去,把自己洗干净!”
青芜拧了拧眉头,重刑犯不享有探监权,连辰渊面子都不给的监狱长,
她丝毫不怀疑面对辰西也会一样不屈服的监狱长,
不仅违背规定,还会提供这种贴心服务,来人到底是谁?
半个小时后,她洗漱干净,跟着监狱长来到探监室,发现偌大的房间竟然只有她一个犯人,
而坐在长桌对面的男人,竟然是明宇长官!
“小蛮,谢谢你。”
明宇长官摸了摸胡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
被唤作小蛮的监狱长眼中竟然有泪光闪烁,青芜觉得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赶紧低下头,
监狱长行了个绝对标准的军礼后,问道,“我听说他老人家要回来了,是真的吗?”
监狱长声线颤抖,青芜能听出她的激动,很识趣地捂住了耳朵,
明宇点头,顺带看了一眼青芜,
“是真的,这些年辛苦你了,有机会我会通知大家聚一聚。”
“是!”监狱长行了个更加标准的军礼出去,
青芜这才放下两只手,乖巧地站在一旁,她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明宇长官的视线并没有离开自己,
最初还是温和的,待到监狱长关上门的一瞬间,又像是席卷了漫天风雪,凌厉锋锐的气势让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甚至连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冷得她忍不住抱着双臂瑟缩身子,
这……就是强者的气势吗?
为什么…感觉他很生气?
就算死,也想死个明白的青芜,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明宇长官,说,
“请问,您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暖色灯光下的明宇依旧如长者一般和蔼,青芜揉了揉眼睛,不得不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错觉,
“你很爱辰西?”
明宇的问题让青芜有些错愕,随即想了想执行官和执政官之间的关系,行了个晚辈的礼仪,说,
“您是长辈,也是亲自主持我们婚礼的证人,我和辰西曾在您面前宣誓互相忠诚。”
换作往常,她一定能毫不犹豫地说谎,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是说不出口,
不是不能,是不愿,
只好,将事实摆出来,
青芜久久等不到答复,感到有些奇怪,随即又听见明宇问,“你想出去吗?”
明宇背对着青芜,青芜看不见他脸上的情绪,只能看见他长袍下的双臂,有力绷紧,
青芜不敢放松警惕,小心翼翼道,“想,但是不能。但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以我应得的方式。”
明宇冷声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青芜凝眉,辰西和楚行之间虽关系微妙,却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保险起见,还是继续扮演一个合格的执行官夫人比较好,
于是她声音轻柔并充满信心,说,“因为辰西,我的丈夫,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
“丈夫?”清清淡淡的声音,却莫名让人感到压抑,
青芜咽下口水,提醒自己保持镇静,重复道,“是的,我的丈夫,凡诺南.辰西。”
“是吗,你对他很有信心。”
明宇似乎在笑,青芜却听见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疑惑地看向他,又没看出什么区别,
“谢谢您今天的探视,这让我有些意外。”
青芜相信,无缘无故,他总不会是来和自己说废话的,
明宇从暗影中走出来,依旧笑得和蔼,说,
“我来看望故人,听说你也在这里,就顺便来看看,如今你一切都好,我也安心了。”
尽管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明宇的表现,让青芜觉得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这位长者和婚礼那天所见并没有区别,于是说,
“谢谢您关心,我一切都好,出来太久会给您添麻烦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试想如果传出执行官夫人带罪之身密会前财务总长官,又得惹上一堆麻烦,她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嗯。”明宇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青芜有些奇怪,当真是来说废话的,还是要试探她对即将到来的内部争斗是什么态度…
自己的立场好像并不重要吧?
青芜想着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您身上有吃的吗?”
明宇身形一滞,然后拿出两颗糖来,很漂亮的彩色糖果纸包裹着,安静地躺在掌心,和他本身的形象有些违和,他说,
“只有这个。”
青芜看着,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涌出回忆来,以前在黑水星,她爱上吃甜食,
后来,经常问君临要糖吃,再后来,他干脆随身都带着糖,
青芜吸了吸鼻子,不允许自己矫情下去,想起明宇长官应该也是儿孙满堂的人了,便也不觉得奇怪,
拿过他手上的糖果,道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糖果纸是温热的,她想,明宇长官果然是个慈爱的长辈。
但她不知道,自己走后,身后的探监室,无声中化作废墟,
而男人,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
青芜揣着糖果回了水牢,将糖果递给若若,“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这是礼物。”
若若眼神忍不住往她手上飘,语气生硬,“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要吃糖了!”
青芜看一眼运送流食的出口,挑眉道,“你确定?”
下一秒,手上的糖果消失不见,她听见若若说,“谢谢。”
青芜笑了笑,若若又递还一颗给她,
“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很平凡的一天,因为一丝甜度有了温度,
青芜将糖果纸折成千纸鹤,放在胸口,当晚若若值夜时,她做了个很甜的梦,
梦境太美好,那时候黑水星还在,那家蛋糕店也是原来的味道,比她自己和宴缙做的任何一次都好吃,
君临手里的糖…也好甜,
和今天的一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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