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厉害?”
“个头更大,更凶猛,也更珍贵。”
老王头儿吧嗒吧嗒嘴里的旱烟,见王小六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求知欲爆棚的模样,便给他讲了一个“胡人取珠”的故事。
据说是明朝万历年间,江苏武进有座桥。
人在上面休息就会得病而死。
居民十分恐慌,百思不解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玄机。
后来有几个胡人来到,发觉桥头有瘴气,隐隐能看出,有毒虫盘踞桥下。
于是,那几个人就造了一只铁笼,铁笼内设机关,笼内铺上丝锦,放着一只受伤的活鸡。等天到了傍晚时,一起抬到桥下。随后躲在远处窥伺。
夜里很晚,毒虫终于出现了,来时势如风雨,许久后气势减弱,一只等天亮开笼一看,笼内盘着一条长达数丈的大蜈蚣蜈蚣的百足已经被丝锦缠住,动弹不得。
后来,胡人就用刀剖开它的头,取出了一颗巨大的明珠,随后再开蜈蚣的百足,发现蜈蚣的每一只脚有一颗珠。
于是,这一百零一颗珠成了稀世珍宝。
“一百零一……”
一席话说完,王小六儿竟然听得失神了,愣了半天之后,他一片腿,下了地,歪着身子开始摆弄那只死蜈蚣的爪子了,那模样,像是要再从蜈蚣的百足里再找出几颗珠子似的……
奶奶看在眼里,一边在一边织毛衣,一边用无奈又宠爱的眼神看了王小六儿一眼,直摇头。
再看老王头儿,手里捏着烟袋,正看着毫无察觉的王小六儿沉默不语。
“怪事,怪事……”
他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自古以来,天人异相的,他也听说过,譬如什么目生重瞳,独卵方肛的,即便没见过,也都有明确的解释,可王小六儿这一对眼珠子,到底咋回事儿?
那毒物,虽不是天底下的最厉害的,可算起来,以当时的情况,那一口毒液上去,寻常人早就死了,就算不死,一对招子,也绝不可能保住,可这小娃子,竟然毛事儿没有,当真百毒不侵不成?
再说方才他制服蜈蚣那几下,形如狸猫快似闪电,就算是二三十年的练家子,也未必扛得住……
这小兔崽子,不是个天才,就是个妖孽啊。
老王头儿心里想着,山羊胡子都跟着抖了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小娃娃时候的情形,心里头,更是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
王小六儿,绝对不是从蛇肚子里生出来的,它是被大蛇吞进去的。
可问题是,他那么点儿个娃娃,怎么会遇上此等邪祟?
莫非是上游位置江里行船被大蛇撞翻,全家遭殃?
即便如此,也难以想象,这么个小玩意儿是怎么在蛇腹中活下来的!
想着想着,倦意上涌,老王头儿斜倚在一边,睡着了。
王小六儿看老王头儿睡着了,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坐在小炕头儿上看了会儿电视,心觉无趣,便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回厢房自己屋儿里看书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村子里消息就传开了,都说老赵头儿让人下了蛊,险些丢了命!至于这蛊是谁下的,说法就不一样了。
“这老赵,肯定是在外面招了什么人了!要不然,谁能下这么恶的手?这不明摆着要弄死他么!”
一个村妇站在村口儿,指指点点的,一幅很确定的模样。
“可不咋的!这都不是闹着玩儿,肯定是奔着人命去的!这要是在外面没干什么罪大恶极的那种事儿,人家能下死手要整死他?”
另一个村妇也忍不住撇起嘴,在一边研究起来。
“诶,你们别乱说!这蛊,大家都听说过,谁见过咋的?是不是且不说,就算是,那也有个问题!咱们这里是野人沟,又不是苗疆,就算是苗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会摆弄那玩意儿不是!你们说有人故意收拾老赵,那你们说说,谁能有如此手段?”
一个大爷直撇嘴,看向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作声,老半天,才有人说道,“那还能有谁!要说,咱们野人沟这地方,能有这样本事的人,我估摸着,也就老王头儿了!”
“老王头儿?不能吧!那天,要不是老王头儿在场,老赵自己就没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村妇撇着嘴,一脸不屑的模样,“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老赵这毛病,谁都看不明白,老王头儿一去,伸手就解了!这本身就值得怀疑!那俗话怎么说来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知道不?我看啊,没准儿这事儿就是老王头儿干的!”
村妇手里捏着瓜子儿,眉飞色舞的,说的煞有其事。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竟也跟着怀疑起来。
“诶,你别说,要细想的话,好像也确实……”
一人说着,忍不住挠挠脸,“不过,这老王头儿,为啥要这么做啊?他要是跟赵大爷有仇,就不会救他!”
“还能为啥,为了个好名声呗,显他能耐大呗。”
村妇一撇嘴,“你没看那修自行车的没事儿老往路上扔钉子么?他不扔钉子,车胎能扎么?他车胎不扎,他能有生意么?”
“老王头儿压根儿不指着这个。”
人群中有人说道,“再说了,人家也没要他们钱啊!”
“谁说非得要钱来着?说不定,就奔着别的玩意儿去的!听说,老王头儿弄走个大蜈蚣,指不定,那大蜈蚣能卖点钱呢!”
女人说完,歪着嘴,愈发地显得洋洋得意了,却没想,众人纷纷干咳几声,兀自散了。
她略微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斜刺里打眼一瞅,却正看见,王小六儿在路边,正斜着眼睛盯着她呢。
王小六溜溜达达走过来,上下打量,自始至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可那小眼神儿,却瞅得女人一阵背脊发凉,也赶紧走了。
“瞅啥呢!”
就在王小六儿斜睨着女人不知道要使什么坏的节骨眼儿,老王头儿拍了一下王小六的后脑勺儿。
王小六儿被拍得往前走了两步,却还是歪着脖子,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爷,我真看不上这些烂嚼舌根子的臭老娘们儿!”
“嗤……”
一句话说出来,把老王头儿给逗笑了,“六儿啊,你不能这样!这俗话说的好,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咱不能因为她在背后说你两句有的没的,就说人家是臭老娘们儿!那成啥了!叫人笑你没气量!”
“哦。”
王小六儿吸了一下鼻子。
“诶,刚才,她说你啥了?把你气成这样?”
“没说我啊!说您了!”
“她说我啥了?”
“说是你给赵大爷下了蛊。”
“啥玩意儿?!”
老王头儿一听这话,立即也炸毛了,一回头像是要去干架似的,“这死老娘们儿!”
一句话骂出来,老王头儿也觉得有点儿不妥,偷眼一瞅,发现王小六儿也正瞪着那一对小眼睛看着自己呢。
那小眼神儿,怪怪的。
他干咳一声,嘴里嘀咕,“这,这些女人!一天天,除了颠倒黑白,摆弄是非,干不出一点正经事儿!”
“那可不咋的!”
王小六儿也用力地点点头。
显然,他很同意的。
爷孙俩闲聊了一路,很快就到了老赵大爷家的门口儿。
此时,老赵大爷已经能下地了,看起来有点虚,但起码,没什么大碍了。
“诶呀,老王大叔!你可来了!”
老赵一家赶紧迎上来,“您快给看看!看看我爹咋样了!”
“没事儿,好了!”
老赵先来了一句,旋即嘿嘿一笑,“这下子可是毁了,鬼门关走一遭!”
“还说呢,咋弄的?”
老王头儿坐在炕头儿边上,掏出了烟袋,老赵咧着嘴拍拍那明显见瘦的肚子,咧嘴道,“那天晚上,喝了点酒,有点儿多了,迷迷糊糊,听见猪圈里有动静儿。出来一看,就看见俺家一头小猪崽子给大钱串子给盘上了,倒在地上吱吱直叫!那大家伙,这么老长!”
老赵张开手,比了一下,“我当时吓坏了,赶紧拿铁锹去砍,结果没砍着,还让它反过来在我腿肚子上咬了一口!我吓坏了,赶紧跑,跑到那边案子上找药的时候,就不行了,迷迷糊糊,后续的事儿就不知道了!诶,你说!我长这么大,还头一次看见这么大一钱串子!那么老长!”
“那不是钱串子,是蜈蚣。”
老王头儿撇撇嘴,“外面,不了解的,都以为你是叫人下了蛊,还说,这事儿是我干的呢!”
“诶,净瞎说!”
“可不是咋的。”
老王头儿说着,叹息一声,“要我看,这玩意儿,八成是山里出来的。”
“那玩意儿,专逮猪崽子吃?”
“那倒不是,这玩意儿,只有繁殖的时候,才抓活物儿,就跟蚊子繁殖的时候叮人是一样的。这种蜈蚣,是一种极少见的品种,像这个尺寸,都不算特别大的。它们有借活物孵卵的习惯,毒性很大,但是不算猛烈,一般一口上去,没一会儿,就把猎物给麻个跟头,然后,让猎物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却不杀死它们。其目的,就是为了利用猎物的体温,孵卵。”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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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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