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老大了!”
狗剩子用手比了一下,“没有脸盆大,也比盘子大!这么大个儿,黑色的!”
“蛤蟆还有黑色的?不是癞蛤蟆?”
“我,我哪儿知道啊!”
狗剩子用手往水里一指,“刚才就在这个水底下,给我吓一跳!”
王小六儿也忍不住低头看,可水底浑浊,也没发现啥。
这桥底下的水,是个铁锅形状,两边的水很浅,中间的水,倒很深,从上游到下游,有好多支流,平素里,倒的确是个钓鱼的好地方。
可这蛤蟆……
王小六儿仔细寻思寻思,猛然间发觉不对!
似乎,自从他们来这里抓鱼到现在,从来没在这里看见有蛤蟆的影子!
想到这里,王小六儿就更好奇了,“那刚才说,那玩意儿,你看见了?确实在这儿?”
王小六儿指了指下面水草横生的地方。
这地方,有个草洞儿,看起来明显是用来下钩子钓鲫鱼的。
“其实,我也没太看清楚,反正看着很像,我拿电筒的时候,它就跑了,没了。”
狗剩子把一个小盒子打开了,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他自己挖的蚯蚓。
他把蚯蚓穿在钩子上,好像还在回忆刚才的情形似的,“今天不知道怎的了,怪事儿可多了。平素里,这会儿都应该钓了不少了,可今天,不管大的小的,所有的鱼都不上钩儿,奇得很。我这儿都寻思要走了,结果,忽然来了一口儿,好家伙,那劲儿才大呢,竿子差点儿给我拽折了!这线,都是刚才新绑的!我寻思着,没准儿刚才就是那玩意儿咬的钩儿!”
“那要是个蛤蟆,还行呢,要是别的就麻烦了。”
“啥意思?”
“啥意思?哼。”
王小六儿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狗剩子,“你说,你这提溜着线,往上一拽,一下上来个玩意儿,人似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给我一边儿去!”
狗剩子都急眼了,
他爹,就是让水里的河漂子抓了脚,高烧不退死的。
所一直对这事儿都心有余悸,
可以说,这水里的河漂子,是他最大的心理阴影了。
“嘿嘿,紧张啥。”
王小六一阵贼笑,还摊开了手,“我不是说河漂子,我说的,是水猴子。”
“卧槽!你能不能闭嘴!”
狗剩子险些跳起来,“你爷没跟你讲么?在水边儿,千万不能讲这些东西,要是说出来,没准儿它就真来了!”
“来怕啥,我正好儿看看那玩意儿到底啥模样,这些年,光听说没见过。”
王小六儿还把嘴一撇,“不过说正经的,晚上钓鱼,没啥,但是最好别一个人!尤其在这种地方!你忘了你上次在那边那个村子里遇上的事儿了?”
“我去,你可别提了。”
狗剩子咧着嘴,打了个寒颤,“那天,咱们俩从山梁那边那个村子回来,我就一直睡不着觉,总感觉,外面有个人儿,趴我家窗户往里头瞅!我一睁眼,把我吓一跳,当时我还纳闷儿呢,这谁呀?大半夜的?我就起来了。他往里瞅,我往外瞅,结果仔细一看,当时差点儿没吓死!我的妈呀,外面一瘪嘴老太太!干尸一样!”
“巧得很,我也看见了。”
王小六儿坐在一边,“我还看见一个黑眼圈儿的老爷子呢。”
“我去,真的假的?我也看见了!他们怎么你了没?”
“并没有。”
王小六儿撇撇嘴,“我不怕这个。他盯着我,我就盯着他,谁怕谁啊?而且,按理说,这世界上压根儿就是没鬼的。”
“你得了吧,我估计,你没啥事儿,可能跟山上那位什么娘娘有关系,毕竟,一直有大仙罩着你!”
“什么大仙儿啊。”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叹息一声,“诶,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当初,上山娶亲把事儿,根本都是做给咱们村那些人看的!他们不是要烧死我么?我爷不干,但也没啥办法,就想法请了那些人,摆个阵势,这样下来,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听起来倒也有可能。问题是,你是当事人啊!那天,你有啥感觉没?就没梦见有什么东西钻你被窝子?”
“我倒确实做了个梦。”
“梦见啥了?”
“梦见一浑身冰凉的小姐姐,欺负我来着。”
“欺负?哈哈!”
狗剩子挺兴奋,“是忙活吧!”
“诶呀,你看你!”
“诶,说起这个,我都忘了,那时候,你多大啊?”
“十六啊。”
“滚犊子!你这么高,有十六?”
狗剩子刚想骂王小六儿两句,可一对上王小六儿那小眼神儿,马上就明白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啊,你说那啥啊!那,那我信!”
“你又信了?”
“那不止我信啊,咱们这儿,那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谁不知道!”
狗剩子嘿嘿笑,“不过,说来也真是的!同样都是小小子,为啥,你就那么优秀呢?”
“那有啥办法,天生的,”
王小六儿撇撇嘴,“小时候,我还觉得挺不对劲儿的,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提起来就臊得慌,可现在,谁还拿这玩意儿笑话我啊。”
“那不废话么!羡慕还来不及呢,还笑话啥啊!要不是因为这,村儿里那些女的,咋都爱跟你一起玩儿呢!不过,我感觉,你那个确实不对劲儿,没准儿是个病啥的!”
“无所谓,不痛不痒的。”
王小六打个哈欠,“就好比你这大牙,一般人,你看谁有你这大牙?虽然看着不好看,但也不怎么碍事儿不是。”
“那,那也对!”
狗剩子直郁闷。
打小儿,他就有这毛病!
一对大牙,确实不咋好看,加上跟王小六儿一样,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奶奶,小时候总是被人欺负。
他跟王小六儿不一样。
王小六儿因为生得与众不同,小时候也没少被人嘲笑,但面对嘲笑,王小六儿素来不惯着,谁敢笑话他,他能把他打的一脑袋大包。
而且这小子,战斗力惊人,别看个头儿不大,打架就像不要命似的,比他大好几岁的大孩子都打不过他。
这么多年,除了陈璐能收拾他以外,其它人,就没有一个敢招他的。
即便是现在,学校里那些小混混儿见了他都打怵。
相比于王小六儿,狗剩子只能算个“怂货”,经常让人揍得鼻青脸肿的也不敢吭声儿。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人欺负他。
本来王小六儿也不大看得上狗剩子,但有一次隔壁村儿的刘猛儿在上学路上抢他馅饼儿,王小六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念在都是一个村儿的,就忍不住出手教训了刘猛儿一顿,若非如此,他俩也不会成为好朋友。
其实,与其说狗剩子是王小六儿的好朋友,还不如说,狗剩子是王小六的小跟班儿。
王小六儿干啥坏事儿狗剩子都肯定跟着,也是因为这层原因,这些年,已经没几个人敢欺负狗剩子了。
他们不怕狗剩子,都怕王小六儿。
不过,王小六却没因为这个看不起狗剩子,反倒是,俩人在一起玩儿的还挺好。
可惜啊,和王小六儿比起来,狗剩子就差远了。
王小六儿,小时候没少让人笑话,可长大点儿了,笑话他的人都闭嘴了。
反倒是对比一下自己那条件,大家,都多少有点儿自卑了。
小时候谁都不想变成王小六儿,可现在,但凡认识的男生,没人不想变成王小六儿。
很奇葩,又很真实。
很多人,私底下都说王小六儿可能是嫪毐转世。
但王小六儿不同意。
嫪毐,是秦朝一个很有名的人物。
按照史书上的说法,嫪毐跟王小六儿一样,是罕见的“大阴人”,在某些方面格外生猛,出色,还经常给大家做个表演啥的。
后来,他还被请到太后的寝宫来了一回,结果,他那套绝活儿把太后赵姬看得芳心乱颤,路都不会走了。被太后太后弄到后宫,装成个太监的专门伺候她,不单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还把太后给搞怀孕了,生俩孩子!
算起来,靠着这玩意儿起势的,他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但王小六儿其实有点看不上他。
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显然这话是有道理的。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最起码明白一个道理。
男子汉大丈夫,出来混,靠的是本事,啥能耐没有想靠着把一个女人摆弄明白就飞黄腾达了,那不是扯呢么?
更何况,他这人也确实不咋样,睡了人家老婆不说,还想谋权篡位,当然更可笑的是那个叫赵姬的货。
王小六儿对赵姬的印象特别不好。
历史上的赵姬,虽然是秦始皇的生母,但她不过是个歌妓出身,靠着长得好看,被秦孝文王相中,从吕不韦手里弄来,后来几经辗转,正牌老公当了秦王,破例,让她做了皇后。
结果,这老公不太行,继位没两天就死了。
她年轻守寡,有需要,就跟前任吕不韦好上了。
结果,前任害怕因为这事儿招上麻烦,就介绍了一个“大阴人”嫪毐给她。
结果呢?据史书记载,得到嫪毐之后,赵姬就不行不行的了,甚至,把很多国家大事都交给他,还破例,让自己的情人封了侯,还生了俩孩子,
更奇葩的是,到后来,甚至想要废了秦始皇,让她跟嫪毐的孩子登基,做秦王!
结果事情败露,情人让人剐了,孩子让秦始皇给摔死了,她还拉个脸一副全天下都对不住她的样儿!
妈耶,跟谁俩呢?
这不就是不要脸么?
历史上不要脸的挺多,但这么不要脸的,也不常见。
王小六儿可看不上这样的女的,更不可能认为自己是嫪毐那样的人!
说小爷是嫪毐?
你才嫪毐呢,你全家都嫪毐!
想到这里,王小六撇撇嘴,斜刺里看看荒村的方向,这不看还好,打眼一瞅,就愣了一下,紧跟着,拍拍屁股,一口气儿直接冲到了桥头的山梁上。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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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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