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一哆嗦!”
钱真人猛地一颤,还缩了一下脖子,“乌漆嘛黑的墓室里头,上面儿有个墙,墙跟穹顶的缝隙里,有一个什么玩意儿盯着我们呢,谁见了不哆嗦。我当时吓坏了,手一抖,东西就掉地上了,那东西也吓了一跳,嗖地一下就没了!”
王小六儿挺纳闷儿的样子,“那是什么东西?是野猫啊,老鼠什么的?”
“那就不知道了,现在都没弄清楚到底是啥。”
钱真人喝了一口果汁,然后长叹一声,“我当时就感觉,这事儿有点儿不吉利,我就想走,这时候,忽然听见身背后,咯咯咯,咯咯咯,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叫声。”
钱真人说着,作势缓缓地一回头,“那声音,非常非常近,就像是在身后发出来的一样,我当时就觉得汗毛发炸,缓缓地扭头一看,好家伙,那棺材里的那个女尸,正缓缓地从棺材里挺了起来!那女尸,浑身都是白毛,像个大毛猴子似的,直挺挺地这么就站直了。我跟我那师兄当时就不会动了,都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然我师兄大喊一声,跑啊!我俩撒丫子就跑!可我那师兄,跑出去的时候脚底下绊了一跤,就因为这一下,他没躲过去,让那白毛大粽子一下就给扑翻了。”
钱真人闭上眼睛,摇摇头,“我当时,想过要去救他,但是就这么一犹豫的空档,人就没了,那老粽子一下就把人给撕开了,像是撕烧鸡一样,咔一下……”
钱真人还做了一个撕烧鸡的动作,然后摇头,摇头,再摇头。
王小六儿在一边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和你师兄,都是有法术傍身的人,就没想着反抗一下?”
“哪有那么容易!”
钱真人一阵苦笑,“我们这一脉,确实有祛除邪祟的能力,但是这能耐,多半都体现在符箓的运用上,符箓在我们的手里,就相当于是民警手上的手枪一样,那是最厉害的武器了,可那东西,根本就不是符箓能镇压得了的,这种时候你说咋办?上去跟人肉搏啊?”
钱真人说完,长叹一声,“那东西,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可比寻常的邪祟厉害多了!”
“也是。”
王小六儿点点头,“寻常的邪祟,也结不出内丹来,能在体内结出内丹的,那肯定也是等级很高的东西,打不过,也正常。而且,你们还是准备的不够充分。”
“这倒是。”
钱真人点了点头,“我那师兄,做过两次这样的事情,但是总的来说,也都是野路子,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就更不用说了,鬼迷心窍,第一次下去。”
“可要这么说,也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王小六儿撩起眼皮看看钱真人,“你师兄,要也是个外行,他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这,这还不简单么。”
钱真人咧嘴一笑,“有摸金倒斗儿的给提供的线索呗,俺们下去的时候,他们就在上面等着,俺们把僵尸制服了,他们下来摸东西,各干各的,互不干涉。那叫什么来着?”
“狼狈为奸。”
“诶,不是这个!”
“沆瀣一气。”
“诶呀,你看你!”
钱真人被噎得够呛,王小六儿却在一边撇着嘴,暧昧一笑,“那后来呢,那女尸,被降服了么?”
“早跑没影儿了。”
钱真人挺郁闷,“那东西一单出了关,就不大可能继续老实巴交地在棺材里躺着了,当时我们几个都吓得不轻,连夜就跑了,都没敢再提这事儿。后来听说,那附近有几个村子,死了几个人,外面都传,说是山上闹了黑瞎子,出来伤人了,可我心里清楚啊,那些掏心掏肺的肯定不是黑匣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长白毛儿的。”
“那这件事咋解决的?”
“一开始,我想躲远点儿,但是回去以后,听说那边死了一个又一个,这心里头,有点儿过不去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究是因我而起,要是再继续这么放任下去,估计要出大事儿。”
“那你怎么办的呢?”
“这事儿,我肯定平不了,所以我去请了一位同门的前辈,人家道行高,说不定能成,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老人家才答应我出山,可等我们约好了一起过去的时候,那长白毛儿的已经让人给收拾了!都烧成灰儿了!”
王小六儿一愣,“谁这么大能耐?”
“不知道!听说,是东北来的,用的,可能是出马那一套,这人能耐很大,不过,也是废了好大劲儿才把那东西给降了。”
钱真人又喝了一口果汁,“东北马家,我也听说过,但是,这些年也没遇上几个,骗子挺多的,真出手的,没见着过,倒是同门的前辈说过,南茅北马,过去在江湖上齐名,都是以降妖伏魔著称,估计着,能跟茅山齐名,肯定也有自己的能耐吧。”
王小六儿点点头,“那肯定。”
王小六儿说完了,撩起眼皮看看钱真人,“诶,那假若说,我要是得到了血菩提,我应该怎么能联系到长风楼那些人呢?”
“嗯?”
钱真人一愣,用紧张兮兮的眼神看着王小六儿,“兄弟,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想走这条路?”
“我想试试。”
王小六儿撩起眼皮,“要是真能得到一颗血菩提,跟长风楼换点东西,不也挺好的么。”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在省城,有一家古玩行,带着东西去那里,拿出东西给人看,就会有人带你过去见一个人,到时候,应该有人会跟你交接。”
“这事儿准么?”
“我那师兄是跟我这么说的。”
钱真人说着,又抿了抿嘴,“不过,血菩提这东西,可不是容易得到的,即便得到了,这成色什么的,也有区别,好东西,自然好价,要是东西不成,估计,也换不了那么多钱。”
“道行越高的东西,体内的血菩提自然也就越好。”
王小六儿想了想,“但是,这也不好弄,虽然古墓大冢之中的僵尸,必定都是道行很高的类型,但是,据我所知,大多数的古墓当中的墓主都很少出现尸变的情况。”
“那是,要找尸变的僵尸,有些个门道,也有些个运气成分,难得地方是,你找到僵尸了,也不知道应该说是走运,还是不走运。说走运,是因为这种东西不太容易遇到,说不走运,说白了,就是东西找到了,可一般人遇上那东西,莫说能不能成功将其击杀,就说是能不能活,也完全说不准的事儿。”
王小六儿撩起眼皮看看钱真人,“茅山的道法,威名赫赫,要对付一些僵尸啥的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你想多了。”
钱真人苦笑着,“茅山道法,确实打僵尸在行,但是,僵尸跟僵尸,也不一样,一个人,穷尽一生,也不过是五六十年的道行,可那些僵尸,躺在古墓大冢之中吸收地脉阴气,其道行,动辄几百上千年,那得什么样的道士能搞得定那些东西。换句话说,要是这活儿真就那么容易了,长风楼那些人怎么可能给出那么高的报酬?”
王小六儿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听你这么一说,心里还挺痒痒的,我还真想找个僵尸练练手。”
“你之前打过僵尸么?”
“打过。”
王小六儿沉吟半晌,“只不过,打的那个道行差一些,没发现有内丹。”
“僵尸里头,道行稍微浅一点的,基本上都没有,就算是千年道行的,也不一定有,但是有内丹的,一定都非常棘手。”
“差不多吧,我遇上那个,也吃尽了苦头。”
王小六儿说着,看向钱真人,“诶,你说,我要是想试试,去什么地方合适?”
“这我哪儿知道!”
钱真人摇头,“我也不是专门儿干这个的!”
王小六儿没做声,悠悠地看了一眼钱真人,钱真人寻思寻思,觉得好像这么说,有点儿假,当即干咳一声,“这后山有个古墓,古墓当中,有老粽子,那老粽子,就是有点儿邪乎,我听说,前一阵子吴老狗他们进去了,碰见了,好歹没动那老粽子,要不然,全得死里头。”
王小六儿撩起眼皮看看钱真人,“你的意思,是让我再进一次,看看能不能的打过那老家伙?”
“够呛。”
钱真人直摇头,“听说,那古墓距今三千年,要是里面的老粽子真的被唤醒了,我的妈呀,那不定是多大的事儿呢!莫说是兄弟你,在我看来,那种级别的老粽子,即便是聚集上几个一品高手一起去,也十死无生!”
“我也这么觉得。”
王小六儿点点头,“那你说,有没有相对安全点儿的,又能捞到真东西的?”
“嗯……”
钱真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吭吭唧唧地,好像挺犹豫。
“说呗,这里就咱们俩,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小六儿一挑眉,“要是事情能成,我分你点儿。”
“诶呀,看你说的,咱们这关系,不差那个!”
钱真人搓着胳膊,“你既然这么问了,那我就跟你说一个事儿,我听说,你之前,上山采过参,是不?”
王小六儿点点头,“你这都知道。”
“那我肯定知道啊,我这消息,就还行。”
钱真人搓搓脸,然后继续说道,“你去山上搞那个大棒槌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
“啥传说?”
“山神的传说。”
“倒是听说过一些,但是,那个所谓的山神,好像也没人见到过,我也怀疑过那个东西就是个‘凶’,但到底是不是,我不能确定啊!”
“那肯定是!”www.
钱真人拧着眉毛,又往前凑了凑,“我见过那东西的毛!肯定是僵尸的毛!”
“嗯?”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住了,“你见过那东西的,毛?”
“啊!”
钱真人猛地一点头,“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阴差阳错的,我正好路过这边。当时江城到的一个管治安的小领导跟我关系不错,知道我过来,特意叫人请了我,说是,让我帮着看一个尸体。我当时也没寻思那么多,就跟着去了,结果去了以后,发现他们让我看的,是一个女尸。”
“什么样的女尸?”
“一个光着身子的,死在了山沟子里,手脚给人捆着,身上都是血。”
钱真人用手比了一下,“那个女的,长得还行,浓妆艳抹的,说老实话,那打扮,那模样,不太像是那种老实巴交的正经人,就有点儿像个,嗯……有点儿像个风尘女子,那样儿。”
王小六儿给钱真人又续了点果汁,“当时什么情况?”
“一个女的嘛,死山沟里了,当时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那个女的,怀疑是被人给侵犯了,当时怀疑是被人强行侮辱了,然后给杀了那种,但是,在尸检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弄不明白了,才找的我。我去了以后检查了一下,就发现,那个女的,的身上,就某些区域吧,就长了一些小毛毛儿。”
“是汗毛么?”
“肯定不是啊!”
钱真人一摆手,用手用手指戳着桌面,“我们用镊子,把那些毛毛儿取了一部分,然后放在了糯米水里,结果,那毛毛一碰见糯米水,滋地一下,就化了,化成一股黑汁,还冒烟!我这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僵尸的毛么!肯定是啊!当时我一算日子,好家伙,月圆之夜,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以那女的做饵,阴山里的尸类出来!结果你猜怎么着?果不其然啊!后来刑侦口儿的调查明白了,那个死的那个女的,是个小姐,那天被客人带走灌醉了,就给捆了扔到山里了!月圆之夜,阴气最盛,那山里的怪物嗅到了女人的味儿,就出来了,暗地里有个人埋伏在山沟子后面儿,拿一把猎枪,就等着那东西办事儿办的正来劲儿的时候一枪爆了那东西的脑袋直接将它擒了!谁成想,他想的挺好,可这事儿没成啊,那女的不单让那怪物给祸害了,他也没躲过去,发现的时候,半截儿身子都没了!”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那人也是个术士么?”
“不是,是个采药的。”
钱真人长叹一声,“那是一半大老头儿,五十多了,他有个闺女,有一次他跟他闺女上山采药,一眼没瞅见,他那宝贝闺女就让那东西给祸害了。这件事以后,他痛不欲生,暗中发誓要给他闺女报仇,于是,他思前想后,就就想了这么个损招儿。听附近的山民说,那天,不少人听见有人在林子里开枪,就开了两枪,就没动静儿了,可能是打中了没打死,也可能,压根儿就没打中,直接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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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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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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