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轩懵懂的望着顾璃,疑惑地问:“妈咪,为什么你要和爸爸分开呢?我们一家人,还有奶奶和太爷爷,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不可以吗?”他稚嫩又天真的话,让顾璃再一次没有绷住情绪,心中所有的坚强顷刻崩塌。
季晨轩还在等着顾璃的答案,他小声道:“妈咪,你还没有回答我。”
“好。”
顾璃哽咽着说出了一个字。
就在这时,季修文突然打开门,阴沉着脸。
“爸爸。”
季晨轩一下子向季修文扑了过去,被爸爸抱了起来。
毕竟,最近顾璃和季修文天天处理顾尧的丧事,都没怎么回家,季晨轩十分想念父母。
季修文面色有几分严肃和凝重,对他道:“可乐,你先回房间,爸爸妈妈谈点事。”
季晨轩茫然的望着爸爸妈妈,心中有几分忐忑,可他到底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明白。
季修文既然这么说了,季晨轩便乖乖出去了。
顾璃看着季修文,虽然这男人近在咫尺,可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
她用了五年,也没有进入他的世界分毫。
似乎有些心灰意冷,顾璃眸光透着一丝冷漠,道:“请你出去,我要休息。”
“顾璃,别给我装蒜。”
季修文面露愠怒,走到她面前质问:“刚才你跟可乐说了什么?你想干什么?”
顾璃冷笑了声,讽刺的望着他,“我想干什么?季修文,是我该问问,你想干什么吧?想离婚是吗?害怕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多么伪善又没有担当的男人?”
季修文下意识的皱眉,自己还没有跟她提起离婚的事,她怎么会知道?仿佛意识到了他的想法,顾璃冷冷地道:“不是你授意你那个小情人来找我的吗?季修文,都要离婚了,你居然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还要那女人来找我。你当真以为我顾璃是吃素的?”
季修文讶异的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澜月来找过你?”“怎么?你不知道吗?”顾璃呵呵了两声,拿出手机道:“这里有录音,你自己听听吧!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小三嚣张当道,我哥哥这么好的人却死于非命。”
季修文打开她的手机录音,随便听了几句,却没有责怪澜月的意思,反而道:“你顾大小姐不是也咄咄逼人,没有吃亏吗?”
顾璃简直没想到,男人的心如果偏向一个人,居然是可以这样是非不分的。
她只觉得气血上涌,指着门口道:“你给我滚出去!”
季修文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她面前,道:“看在你哥哥刚刚去世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可是顾璃你听好,不管我们是否离婚,孩子都是无辜的。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给可乐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概念,否则,我绝不会饶了你。”
顾璃愤然的瞪着他道:“不用我灌输,可乐他虽然是个孩子,可是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他有眼睛,他可以自己看!”
季修文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摔门而去。
……
临湖苑。
澜月没想到季修文会大晚上过来,她眼中划过一丝惊喜,道:“修文?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点夜宵好吗?”
“你等等。”
季修文叫住她,略显责备的道:“你今天去找顾璃了?”
澜月一愣,也没有否认和辩解,就这么怯怯地点了点头。
毕竟,从今天的交手中,她已经意识到了顾璃是个狠角色,她也不指望顾璃会忍气吞声,抑或是帮她隐瞒这件事。
季修文听到她承认,眉头皱得更深了,问:“为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些,我来解决。你只要等着我,就行了。”澜月反其道而行之,没有任何狡辩,而是突然哭出声来,摇了摇头,道:“修文,我受不了,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因为,我爱你,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你。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我们未出世的孩子遭受别人的非议。”
季修文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问:“你……你刚才说什么?孩子?”
澜月害羞的点了点头,从包包里拿出一张B超单,道:“抱歉,我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更不想告诉你,让你心烦。可是我不忍心拿掉这么可爱的宝宝,因为他是我们爱的结晶。”
季修文结果B超单和病历,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澜月暗暗观察着他的神色,委屈兮兮的道:“修文,如果……你不想接受这个孩子,那我明天就去医院做手术。我们……还是结束吧。毕竟,你太太的态度也很坚决,她不愿意跟你离婚。”说完,她就哭着往房里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而澜月这套对于季修文是最有用的。
毕竟,在面对坚韧而刚强的顾璃时,季修文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反而澜月这种柔柔弱弱的女人,让季修文更容易产生怜悯之心。
他看着那张B超单,不断的克制着惊讶和激动,他也没想到,就是那次喝醉了,和澜月唯一的一次,却中了招。
在清醒的时候,澜月虽然也多次表示过想和他发生关系。
可每到那种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顾璃的脸,还有可乐,这让他心里产生了浓浓的负罪感,瞬间就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卧室里澜月的哭泣声隐约传来,季修文心疼的要命,立刻走进了卧室。
将澜月抱在怀里,他温声细语,细细安慰道:“我刚才只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我跟你的孩子,我怎么舍得让你把他拿掉?”澜月趁机说道:“可是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私生子,多可怜啊。你太太那么厉害,她容不下我们的孩子的。”
“我跟她离婚。”
季修文这几个字说的十分坚定,他道:“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光明正大的存在,我绝不容许任何人轻视他。”
澜月心里别提多惊喜了,她克制着内心的喜悦,装作无辜的道:“我就怕你太太为难你。我今天下午找她,本想探探她的口风,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还诅咒我的家人。”
季修文叹了口气,道:“下次别去找她了。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澜月像个小猫儿似的窝在他怀里,温温柔柔的道:“有你保护我,她伤不到我的。”
季修文吻了吻她,叮嘱道:“好好休息,我明天给你请两个女佣专门好顾你的饮食起居。”
“那你呢,不陪我吗?”
澜月搂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季修文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道:“我还是得回家一趟,跟她谈一谈离婚的事。”
本来他不想在顾尧刚走时候没多久提离婚的。
可现在澜月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再加上顾璃也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撕破了脸。
既然这样,他也不想再等了,更不想与顾璃再继续保持着这种貌合神离的婚姻。
澜月听到他的打算,心里激动万分,脸上却不动声色,一副替他考虑的样子,道:“那你回去一定好好说啊。就算你太太不满意,我去跟她道歉也是可以的。”
就这样,季修文深夜回到了家。
顾璃因为这些天太疲惫,已经睡着了,家里所有人都睡了。
季修文的皮鞋声走在楼道里就显得异常响,惊醒了顾璃。
男人面无表情的推门而入,眸底没有什么温度。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顾璃蹙眉道:“请你离开我的房间,不要打扰我休息。”
季修文没有跟她吵,冷淡而平静的道:“我们离婚吧。”
顾璃只觉得那颗心突然间,狠狠地,坠了下去,像是有个黑色无底的悬崖,绝望的看不到尽头。
当他亲口在她面前,如说出吃饭睡觉般平静的说出‘离婚’二字时,顾璃没想到,自己的心会这般痛,就连浅浅的呼吸一口,那种尖锐的痛都牵动着四肢百骸。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刚才季修文提出的要求。
见她没有回应,甚至连表情都是麻木的。
季修文又重复了一遍,“顾璃,我们离婚吧,澜月有了我的孩子。”
顾璃麻木而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震惊而绝望。
可她喉咙干涩的发痛,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她很想问一句。
澜月有了你的孩子,那,我们的孩子又算什么呢?
季修文见她还是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我明天会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你同意的话就签字。如果协议的哪项内容你不满意,也可以随时找我的律师更改。”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被顾璃叫住了。
“站住。”
她沙哑着声音开口,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她居然问他,“能不能不离婚?”
季修文眸底划过一抹讶异,大概是本以为她会歇斯底里的跟他闹,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句话。
男人泛起了恻隐之心,可想到澜月腹中的孩子,他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硬,“我已经决定了。”
“呵。”
顾璃轻飘飘地笑着,语气却极为犀利,“你决定了?这种事,是你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吗?季修文,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有我在,你那个小情人和她腹中的孩子,谁也别想上位!”
季修文握了握拳头,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如此不可理喻。
他狠狠地咬着牙道:“所以顾璃,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爱情,这么拖着,就是为了报复我,折磨澜月,是不是?”“是。”
她红着眼睛,却仍旧维持着顾家人那种无所畏惧的骄傲,“所以季修文,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是那种能任你捏扁揉圆的女人!”季修文从来都知道,顾璃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女人居然这么难缠。
明明不喜欢他,却要这么耗着他,折磨他!
他点点头,冷声道:“顾璃,我跟你话不投机三句多,你等着我的律师来找你。”
……
澜月这一晚睡得也不好,可谓是心急如焚。
她很希望接到季修文的电话,听到他和顾璃谈判成功的好消息。
很可惜,季修文一夜都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再过来找她。
不仅如此,反而顾璃找到了她的住处,突然登门,搞的她措手不及。
“你怎么来了?”
澜月警惕的看着她,又往后看了看。
顾璃缓缓走进她的家里,冷冷地说:“不用看了,他没有来。”
澜月下意识的问:“那你怎么来了?”
顾璃笑了笑,道:“我来看看勾引我丈夫的女人,到底有多不要脸。”
澜月的脸色立刻变了,可她这次学乖了,又或许是怕顾璃再录音给季修文听。
所以,便唯唯诺诺的说:“顾小姐,想必昨天修文告诉了你我目前的情况。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看在我也有修文孩子的份儿上,请你给我一条生路。”
顾璃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澜月的‘表演’,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针锋相对,这种不急不躁的模样,反而有点温水煮青蛙的感觉,让澜月摸不清她想干什么。
“顾小姐,不……不然我打电话让修文来一趟吧。”
澜月装出一副弱势的样子,小声道:“这种事,还是我们三个人坐下来谈一谈比较好。”
“你觉得我是来跟你谈话的?”顾璃精致的唇线完成一道弧度,明明是在笑,可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她看着澜月那张略显心虚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这种身份,配和我坐在一起谈话?”
澜月捏了捏手指,忍着内心的恨意,做小伏低的道:“我知道顾小姐你得不到修文的爱,难免性子极端了一些。如果你肯离婚,我和修文会给你一些补偿。这样,你可以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顾璃轻笑出声,幽幽地说:“你住在我丈夫的房子里,还习惯吗?你的确是该给我一些补偿,毕竟,你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我作为女主人,有权向你要租金。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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