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文没想到老爷子逼的这么紧,一时间有点语塞。
他只是想跟顾璃演戏而已,却根本就没有想过放弃澜月。
老爷子见他这犹豫不决的模样,顿时来了火气,怒道:“怎么?你请求你老婆原谅,还不想把外面那个狐狸精给解决掉?”
季修文沉默了一下,为了不让老爷子生气,只能道:“爷爷,她这不是刚流产,还没有出院。出院之后,我就送她去国外,这样,可以吗?”
“哼,还等什么出院?这么久了,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的,也差不多了,我看她身体好得很呢!”老爷子命令道:“你听着,三天之内,把这女人赶紧送出国。我也要派个人跟着,免得你哄我们!”
季修文心一沉,无奈极了。
没想到老爷子这次这么坚决,势必要把澜月送的远远的,根本就不给他动手脚的机会。
可想想老爷子的病情,季修文只好点点头,道:“都听爷爷的。”
“行了行了,你赶紧带着璃璃呵可乐先回家吧,我明天就出院回去了。”
季老爷子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
顾璃发现了老爷子此时的状态很虚弱,大概是不想在他们面前显露出来,让他们担心。
因此,顾璃便道:“修文,那我们就听爷爷的话,先回去吧。”
季修文担忧的对老爷子道:“爷爷,医生允许您明天出院了吗?到底是怎么说的?”
季老爷子掩住眼底的异样,道:“还能怎么说?就说我年纪大了,不能生气,一生气就血压高,就要住院呗!所以,你这个混蛋小子别再惹我生气,除非你想要我的老命!”
季修文见爷爷不愿意说,也就装作不知道,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病房。
他们一走,老爷子额头上便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捂着自己的右上腹,露出痛苦的神色。
南萍见状,紧张地扶住他,问:“爸,又开始疼了吗?”
“还好,没事。”
老爷子疼的直咬牙,却又要强的说没事。
南萍快要急哭了,哽咽道:“爸,您这个样子是绝对不能出院的。而且,我们也应该让修文和璃璃知道这件事。我们大家会一起陪您度过难关,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薄待好人的。”
“哎,还说这些做什么呀!”
老爷子缓了半天,疼痛终于缓和了许多,他虚弱的开口道:“别告诉璃璃和修文了,免得让孩子们担心。只要啊,他们俩好好的,璃璃还是我季家的媳妇儿,这就够了。人嘛,总有这一天的,我也这个岁数了,不要再折腾了。”
南萍默默的流着眼泪,却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好像是苍白的。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对了,明天出院的时候,找医生多要点止疼药,知道吗?”
“爸……”
南萍咬着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季修文和顾璃就站在外面,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季老爷子的话。
季修文眼眸通红,顾璃的眼泪也溢出了眼眶。
她走到窗边,仰着头,试图将眼泪倒回去。
这时,南萍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还在,南萍微微惊讶。
季修文连忙过去,道:“妈,爷爷真的不打算治疗了吗?”
南萍顿了顿,问:“你和璃璃,现在也清楚爷爷的情况了吗?是的,爷爷不准备治疗了,他想体面的离开。”
“我不同意!”
季修文坚决的道:“我们可以请肝病界最好的专家给爷爷治病,如果这么耽误下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顾璃却闷闷的说:“我尊重爷爷的意思。如果是我,我也想体面的离开,爷爷这么大的岁数,受不了化疗的。”
“你闭嘴!”
季修文冷声吼道:“你懂什么?他是我亲爷爷,他不是你爷爷,你当然无所谓。”
顾璃气的直流眼泪,“季修文,你这说的什么话?他是你爷爷不错,可我也早就把自己当作爷爷的亲孙女儿了。我只是站在爷爷的角度,你能不能别一天天的这么阴暗,这么狭隘?”
季修文冷哼了声,丢下一句话,“懒得理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南萍看着这模样,担心的问:“璃璃,你们……真的和好了吗?”
顾璃犹豫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道:“妈,我……不想瞒你。其实,我和季修文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爷爷在剩下的日子里开心一些。我们,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很快就会办理离婚了。”
南萍震惊的看着她,良久,才道:“我的确猜到了你们是给爷爷演戏,可……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
顾璃苦涩的牵了牵唇角,道:“可乐的抚养权归我,但是我会经常带可乐回来看你们的。您和爷爷如果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南萍忍不住流着泪,“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好好的一个家,最后,居然变成了这样!璃璃,是修文没有这个福气,他不知道珍惜。我们季家,对不住你。”
“妈。”
顾璃握着她的手,努力扬起微笑,“您别这么说,季修文的确对不住我,但是您和爷爷,没什么对不住我的。你们对我的恩情,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刻在心里。”
……
季修文离开医院,立刻驱车赶往澜月那儿。
澜月本以为今天季修文会在医院照顾老爷子,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是回来了。
澜月别提多满足了!
看吧,季修文还是舍不得她,这么晚了,还是放不下她,要回来陪着她。
“修文。”
澜月又开始撒娇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担心,我还以为爷爷不让你回来了。”
可没想到,季修文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反而,他的表情很沉重,也很严肃。
澜月意识到了他的异样,疑惑地问:“修文,你……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季修文坐在她床边,将人搂在怀里,低低地说:“你恐怕得去国外修养一阵子。”
澜月身体明显一僵,立刻道:“为什么?”季修文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我爷爷得了肝癌,没有多久时间了,他不希望我和顾璃离婚。所以,我最近都得和顾璃呆在家里。”
“肝癌?这么严重啊。”澜月也知道,季老爷子在季修文心里的重要性,要是现在,自己再不识趣的跟季修文闹。
恐怕,这男人还会怪她之前不让他去看季老爷子。
可季修文刚才的意思,居然要把她送到国外?这不就相当于把她给‘流放’了?
万一这期间,顾璃再使出什么手段,让季修文对她有了兴趣,那自己不就彻底没戏了?
想到这儿,澜月连忙示弱,可怜兮兮的道:“修文,我不想去国外,我只想在你身边陪着你。如果最近你要照顾你爷爷,我可以乖乖的呆在家里,绝不打扰你。只要你想起我的时候,来看我一下,就好了。”
季修文长长的叹了口气,为难的说:“我也想这样,可我爷爷不答应。他会派人看着我,直到我把你送到国外为止。”
澜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瞬间,心里一股邪火烧了起来,澜月心底暗暗诅咒,这个老头子怎么不赶紧去死?
居然想出了这么阴险的招数,逼她离开季修文。
可澜月怎么可能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
她离开季修文怀里,楚楚可怜的道:“所以,你就要听你爷爷的话,和顾璃在一起,不要我了吗?我已经失去了孩子,现在又要失去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平日里,她一哭,季修文就会心软或者哄她。
可现在,季修文只觉得心里焦躁无比,厌烦的要命。
他沉默着,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澜月不依不饶的道:“你说话呀,修文,你说过你是最爱我的。可现在呢,你爷爷一句话,你就要抛弃我了。”
“这不是抛弃。”季修文冷声纠正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想在我爷爷最后的时光里,尽量让他开心。”澜月立刻哭诉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不想离你那么远,你爷爷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澜月!”
季修文沉下脸来,一字一句的道:“不要再说我爷爷的不是,他不喜欢你也是有理由的。毕竟,之前你父亲贪污入狱的事情,差点连累了我父亲,我爷爷一直耿耿于怀。而且,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只是暂时让你到国外,暂时,你听不懂吗?”
现在的季修文,口气已经十分凌厉了。
澜月也仿佛失控了,突然紧紧抱着他,道:“你不要凶我,好不好?我真的离不开你,修文,我只有你了。”
可她的哭泣再也没有换来季修文的心软。
毕竟,季修文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老爷子的病,哪有心思再在这里风花雪月?
他拉开了澜月的手,语气不容置疑的道:“这两天我让人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后天准时动身去国外。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他决绝离开,毫不留恋。
澜月完全没想到,季修文居然会对她这个态度。
况且,她才失去了孩子多久?
这个孩子的死,难道就换来了这个结果?
不仅没有对顾璃和可乐造成任何伤害,自己还被季修文送去了国外?
她死死揪着床单,恨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
季修文是凌晨才到家的。
当时顾璃刚哄了可乐睡着,自己从他的房里悄悄出来,恰好遇到了大半夜回来的季修文。
现在的顾璃穿着米色的针织裙,微卷的发梢散落在肩上,将那张瓷白的脸衬得越发莹润。
季修文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这女人,不闹不发脾气的时候,可观性真的很强。
顾璃似乎意识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往卧室走去。
而季修文也跟着进了卧室。
“你来干什么?”
顾璃满眼嫌弃,“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演戏,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季修文的思绪立刻回归了现实。
果然,这女人只要一开口,那就必定是败好感!
他没好气的道:“既然是演戏,那也得逼真一点。明天爷爷回来了,看我们分房睡,你说,能唬得过去嘛?”
顾璃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去了衣柜里,拿出一个枕头和被子,往卧室外面的小沙发上一扔。
“顾璃,你什么意思?”
季修文见她这样子如同打发要饭的似的,气顿时不打一出来。
顾璃冷笑了声,嘲讽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想跟我睡一张床呢。”
季修文脸上划过一抹尴尬,道:“真是自作多情!我的意思是,凭什么让我睡这个沙发,我这个个子,睡这里不得累死。”
顾璃虽然恨不得他累死,可她不想占他便宜,一点都不想。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就连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因此,她道:“既然这样,我们以后一人睡一天沙发,公平了吧?”
说完,她走进卧室里间,直接关了门,躺上了床。
季修文被隔绝在门外,气得牙根子痒痒。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他得求着顾璃,好好跟他演戏。
至少,让爷爷最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走的安心些。
已经很久没回家的季修文,却没想到自己回到家,和顾璃尽管只有一门之隔,却意外的睡得不错。
而这一夜,只有澜月,翻来覆去睡不着,眼中除了仇恨,再也没有任何情绪。
以至于翌日一早,她迫不及待的开车去了季家,准备趁顾璃出来的时候,好好跟她谈谈。
可刚到季家门口,她却眼睁睁看着顾璃和季修文一起从那栋豪华的别墅里走了出来。
他们犹如最和谐的一家三口,一人牵着可乐的一只手。
尤其是季修文,居然还是面带微笑的。
澜月坐在车里,紧紧握着方向盘,恨得咬牙切齿。
看着前面那辆车开始行驶,她也远远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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