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薄言一直站在暗处没有接近,直到顾璃填好了信息离开,她才走进了律所。
前台小姐看到他,立刻站起身来,眼中透着一丝爱慕,“宋律,下午好。”
毕竟,宋薄言是律所高级合伙人中,唯一的一位黄金单身汉,又是颜值与能力并存的男人,很难不让这些小姑娘们神魂颠倒。
宋薄言微微点点头,问道:“刚才那个小姐是来做什么的?”
“哦,应聘的。”
前台小姐如是说道:“她想应聘文员的位置,所以我让她填写了一下申请表。”
宋薄言眸光微微变深,唇角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
他对前台道:“把她的资料给我看看。”
前台恭敬的递上顾璃刚填写好的资料,宋薄言稍微浏览了一下,便微微皱眉。
一个表演系,毫不对口的专业,不知道她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是缺钱花吗?
不应该啊,好歹季修文的离婚协议上,也分给了她不少的财产。
宋薄言眸光渐深,将资料收起来,道:“这份申请表我带走了,至于面试,正常通知她。”
前台小姐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能按照宋薄言的吩咐去做事。
……
大街上,顾璃心不在焉的走着,只觉得挫败感十足。
她想在离婚之后找一份工作,学习一些技能,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做一番事业。
可现在看来,就连找工作,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些年,无论是在顾家,还是在季家,她都活的如同温室的花朵,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因此,今天的情形,让她充满了挫败。
不知不觉的,她走到了许如清家里。
按下门铃后,给她开门的,是许含心。
“呜呜呜,干妈。”
许含心委屈巴巴的说:“我爸爸和妈咪吵架了,你快去帮帮我爸爸吧。”
“帮你爸爸?”
顾璃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你有没有搞错?”
许含心摇了摇头道:“当然没有啊,爸爸好可怜。”
就这样,许含心带着顾璃去了屋里。
只听许如清道:“厉慕承,你该走了,别忘了,这里不是你家。”
“有你和星星在的地方就是我家。”
厉慕承声音很淡,却又充满了坚定。
许如清瞪着他道:“你别得寸进尺!否则,我现在就带着星星离开江城,让你再也找不到。”许含心悄悄对顾璃道:“干妈,看到了吧?我妈咪要赶爸爸走呢,可是,我好喜欢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的。”
顾璃目光柔软,望着许含心,总是不忍心毁了她小小的期待。
虽然以前她格外讨厌厉慕承,总觉得这男人和季修文一样狗!
可现在,她越来越改变了对厉慕承的看法。
尤其是她和季修文争夺抚养权之后,她也听可乐说过,厉慕承是如何待他,如何照顾他的。
这么一想,顾璃决定帮厉慕承一把,至少,这男人比季修文有救。
“如清。”
顾璃轻声开口,这才引起了许如清的注意。
“璃璃?你怎么来了?”许如清惊讶的看着她,连忙跑过去,问道:“是不是季修文又欺负你了?”
顾璃笑着摇摇头:“他送那女人出国了,哪还有精力欺负我?”
许如清这才松了口气。
厉慕承警惕的看了眼顾璃,不知道这女人又来做什么?
反正,她也是过来搅局,一起敲边鼓,让许如清离开他的!
可没想到,顾璃却道:“我只是想来找你说说话,可我刚才听到你要走,离开江城?”
许如清一顿,看了眼厉慕承,道:“是啊,只有离开江城,才能免得被纠缠。”
‘纠缠’这两个字,戳的厉慕承心里生疼。
他做了这么久的努力去赎罪,就是为了能得到她的原谅。
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许如清视为了‘纠缠’。
平日里,他们俩私下吵架,她这么说他也就算了。
可现在,当着顾璃的面,她把他说的好像一个死皮赖脸的无赖,厉慕承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
他冷笑了声,对许如清道:“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说完,他越过他们身边,径直离去。
许含心连忙跟了上去,“爸爸,你不要走嘛。你要去哪里呀?”
厉慕承心软的望着女儿,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在家要乖乖听话,爸爸去趟公司。”
许含心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手,问:“那你……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
厉慕承亲了亲女儿的脸蛋,道:“星星是爸爸的宝贝,爸爸怎么会不回来呢?”
许如清看着女儿这么黏厉慕承,冷声道:“星星,去练钢琴,你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许含心不敢不听妈咪的话,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厉慕承离开的方向。
终于,厉慕承走了,家里也安静下来。
许如清心里空落落的,听着从许含心房里传来的连七八糟的钢琴声,她道:“这孩子,是故意的。”
明明许含心钢琴已经入了门,要是好好弹,绝不会弹出这么难听的旋律。
顾璃无奈失笑,“何必呢?三个人都不好受。”
“什么?”
许如清疑惑地望着她,没听懂她的意思。
顾璃认真的说:“如果我是你,我会考虑一下和厉慕承的关系。他比季修文好太多了,但凡季修文有他一半的担当,我也不会跟他走到这一步。”
许如清一愣,道:“你在替厉慕承说话?”
“不,我没有替他说话,我只是希望你和星星都幸福。”顾璃道:“也许,你现在还过不去这个坎儿,还记着他曾经给你的伤害。可是如清,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事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不给自己和星星一个机会,让大家都幸福的机会?”
许如清眼圈微红,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难道,和他破镜重圆,就会幸福吗?他还是厉家的人,他还是背负着厉家给他的一切,我在他心里,无非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存在,却不是唯一的存在。”
顾璃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可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看得出,你对他还是有心的。”
许如清连忙避开这个话题,道:“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顾璃苦笑着道:“我去找工作了,找的十分不顺,就想过来找你吐槽一下。”
“你找工作?”许如清惊讶的问:“季修文不想给可乐抚养费吗?”
顾璃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就算他不给,我婆婆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我觉得,这几年,我完全荒废了。除了带孩子,我没有任何本事,好像与这个社会都脱节了。”
“这样啊……”
许如清鼓励道:“我支持你去找工作,现在才是你顾璃应该有的样子。”
顾璃无奈的抿了抿唇,道:“可是,哪里都不要我。人家一看我的专业,还有我这几年空白的履历表,根本都不考虑我。只有一家律师事务所,还没有彻底把我的路堵死,好歹给了我一张申请表,让我填了一下。不过,我看也没戏。那个律师事务所,看起来还挺高端的。”
两人正说着,许如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催命似的,连同许如清的心也不安起来。
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请问是许如清吗?我是市中心医院血液科医生,您母亲刚才突发内脏出血,没有抢救回来。现在,已经病逝了,请您赶紧来医院一趟。”
许如清的心在这一刻狠狠沉了下去。
她甚至连眼泪都没有了,只是木讷的问:“这怎么可能呢?我……我昨天才去看过我妈,她还跟我说了好多话。”
“是的,但您母亲的病本身就已经是晚期,血小板数量太低,并发出学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这是无法避免的。”
医生凝重地说:“请您现在立刻来医院。”
直到那边挂了电话,许如清都没有回过神儿来,豆大的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
“怎么了,如清?”
顾璃紧张地问:“谁打来的电话?伯母……她怎么了?”
许如清突然站起身来,迈着凌乱的步伐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我……我妈妈走了。”
顾璃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慌忙跟上了她。
两人到达的医院的时候,于岚已经被白布蒙了起来。
许如清颤抖着手掀开了布,母亲安详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她伸手摸了摸母亲的手,似乎还有一点点余温。
那点余温是母亲留给她,这个世上最后的温暖。
“妈……”许如清唤了一声,声音哽咽至极。
可惜,再也没有回应。
她没有痛哭出声,更没有哀嚎,可这样的状态却更让顾璃害怕。
“如清,你不要憋着。”
顾璃忍着眼泪道:“你想哭就哭出来啊。”
许如清声音颤抖着道:“璃璃,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我想再陪陪我妈妈。”
她现在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发堵,是那么艰难,那么难受。
顾璃不放心的望了她一眼,走出了病房。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病房里传来的痛哭声,回荡在整间走廊。
顾璃轻轻擦着眼泪,却没有办法帮她分担痛苦。
……
而家里,现在只剩下了许含心。
妈咪和干妈都走了,她一个人怕极了。
因此,她拿出自己的儿童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你在哪里?”许含心瑟瑟发抖的道:“天黑了,我好害怕。”
厉慕承并没有去公司,而是一个人开车在环山公路上,想疏解一下苦闷的心情。
听到女儿的话,他立刻问道:“你妈咪去哪里了?”
许含心神秘兮兮的道:“我刚才听到妈咪和干妈说,外婆走了。爸爸,你说外婆去哪里了呀?她们俩应该是去找外婆了,所以把我忘记在家里了。”
厉慕承心下一惊,最终,于岚的生命还是走到了终点。
“星星,你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我马上就到。”
说完,厉慕承立刻调转车头往回开。
很快,厉慕承赶到了家里,小丫头一个人被留在家里,吓得蜷缩在沙发里哭。
厉慕承有点责怪许如清,可于岚病逝,许如清现在才是最痛苦的。
他只能过去抱起女儿轻哄着,“星星不怕,爸爸在呢,嗯?”
“妈咪和干妈怎么还不回来?”
小丫头撅着嘴道:“她们找到外婆了没有?”
厉慕承现在不知道医院那边的情况,只能心急如焚,可又不能放着许含心不管。
因此,他道:“宝贝儿,爸爸给你送到吴爷爷那里好吗?爸爸现在去找妈妈,找到妈妈再去接你。”
“呜……我想和爸爸一起去找妈妈。”
小丫头拉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厉慕承叹了口气,道:“不行,星星。那里是医院,不方便带你去。”
毕竟,于岚去世了,星星那么小,他怕吓着她。
许含心认真想了想,去吴爷爷和吴奶奶那里,总比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好。
就这样,她同意了厉慕承的提议,被送到吴叔和吴婶儿那。
送完许含心,厉慕承一秒钟都没有耽搁,火速前往医院。
走廊里,顾璃正坐在椅子上,一脸惆怅。
“如清呢?”
厉慕承跑过去,紧张地问:“她在哪里?”
顾璃吓了一跳,指了指那间病房,颓丧的道:“她还在里面,我劝了她很久,她不愿意出来。殡仪馆的人来了两趟,如清也不让他们把伯母带走……”
厉慕承点点头,对她道:“谢谢。”
随即,他还是打了殡仪馆的电话。
人家一听是这家医院的这个逝者,都不想再来一趟了,是厉慕承加了三倍的价钱,才让他们又过来了一趟。
顾璃担忧地说:“现在,如清不让任何人碰伯母,你怎么还给殡仪馆打电话?”
“难道,要让她一直陪着一个尸体吗?那得陪到什么时候才到头?”
说完,厉慕承便走进了那间病房。
许如清眼睛已经哭肿了,现在的她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娃娃,坐在母亲的床边,握着母亲彻底冰冷僵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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