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村长院子半条街的位置。
桂花村祠堂。
许朔已经到了这里。
他听着不远处那声势浩大的脚步声,呐喊中夹杂着“打到铁柱”之类的话语,霎时就觉得画面好像有点怪怪的。
王家地主统治桂花村这么久,也不见这些村民想着打到地主翻身做主。
铁柱啥也没干。
倒是惹得民怨沸腾。
许朔摇了摇头,看向祠堂里面。
在外面闹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守在祠堂里的王家人倒是没有丝毫动静,不过会守在这里的也多数是王家的亲近血脉。
能容纳三家人作用的桂花村祠堂极大,建造是四进院子的形式,一进是高大宏伟的祠门,二进是仪门与大院,三进是享堂,四进是后堂。
值得一提的是。
祠堂的院子,是整个桂花村里唯一没有种植桂花树的地方。
而王家人,则抬着钉在架子床上的人在享堂里祈福。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十几个人的声音加在一起,就好像是在同步颂唱着什么,低沉细碎的声音响彻整個祠堂。
许朔坐在院墙上,手上握着的手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墙砖上,就好像是在契合他们的祷告声,敲奏出一曲特别的旋律。
但实际上。
他凝神仔细倾听了半晌,都没听懂那些人到底在祷告些什么东西。
许朔停下了晃荡,打开玩家手册翻找起自己的道具栏。
伴随着演绎值的增长,许朔在和红娆交流的时候,也有听从对方的意见,适当的往自己的道具栏里填充了一些东西。
反正道具栏也没有容量上限。
而且随着许朔的积分越来越多,他也开始膨胀起来了。
果然比起积分栏的道具,演绎值栏的都是废铜烂铁,连装饰个人空间的家具都放在演绎值栏里,难怪能凑齐999+的页数。
不过,演绎值栏的道具倒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除了那些没卵用的家具茶具杯具等等装饰类道具之外。
演绎值栏还是有些实用性的东西的。
比如这次的桂花糕。
也比如——吸之必倒的迷药。
许朔拿出了一把几十根细长的白色香火,然后将其点燃。
无声无味,缥缈无踪的青烟便向着享堂里飘去,那烟雾几乎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中,就算细看也很难察觉。
几十根香火的迷药威力是强大的,不过数秒时间,享堂里便接连传来倒地的声响。
许朔跳下院墙,光明正大的走进了享堂。
其它几个院子早就已经被他探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奇怪有用的东西,唯有享堂这个看起来最古怪。
毕竟,能生死人肉白骨呢。
享堂的装潢庄严肃穆,将人抬过来的拔步床被放在旁边,而供奉牌位的前方地面上,则躺着昨晚那个被新娘子残虐的人。
钉在对方身上的撬杆已经被拔了下来,享堂的地板上俱是血色,那个人宛若一个被玩烂的破布娃娃,身上无一处好肉,伤势狰狞又可怕。
但那人却看起来还有呼吸,心跳也颇为有力。
许朔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下这人的状态,确定了他即使被抽筋扒皮了,也依旧能活。
新娘子还真不杀人啊。
当然也有可能。
是她想杀却无法完全杀死。
毕竟,如果她的真没有杀心的话,也不至于跟王家较量了几十年,一副非要把对方的血脉赶尽杀绝的架势。
或许桂花村是真的有东西在限制新娘子,双方由此都无可奈何。
许朔打量过整个享堂的布局后,接着抬起手杖,轻轻敲在地面上,无形的音波悄然扩散。
咚——
方圆五十米,不论任何物体都被拆分剖析,其下的结构尽入许朔的脑海中。
许朔忽然微微挑眉。
然后他又抬起手杖敲响地面。
这里要先说一下。
道具「无妄者的手杖」探测时所扩散的音波,其实只是一种形容方式,它真正的探测方式还是属于玄学的一种。
而在许朔的感应中,探测能量在撞到祠堂供奉桌后摆放着的牌位时,突然出现了溃散之势。
就好像是海浪拍打到了礁石,哗啦朝着四周散开。
他试了第二次后,方才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感应并不是错觉。
于是,许朔再度抬
起手杖。
梆梆梆梆梆!!
他手速很快的敲了好几下地面,探测能量一波又一波的扩散出去,宛若荡漾的涟漪般相互叠加,然而递增起来的能量依旧没能穿破那道屏障。
不过,倒是把那东西的外形轮廓给大致描绘了出来。
许朔停下敲击,将手杖收了起来,走上前。
享堂里供奉的牌位都是桂花村那些德高望重的耆老,包括张家历代的村长,张家王家的族长等人,至于李家人的牌位倒是鲜少。
但可以放在供奉桌上享受香火的牌位唯有两个,那两个人也不是普通人。
是土地公和土地婆。
民间大多将这两人当成财神、福神与守护神供奉,有些农村还会供奉灶王爷与龙王爷,甚至黄皮子和狐仙,至于观音佛祖直接被排到了最后面。
风俗不同,信仰也就不同。
许朔看着神龛里那两个土地塑像,没感觉多么威严神圣,倒是看到了几分憨态可掬。
他直接伸手把神龛抓了起来。
“哗啦啦~”
许朔上下摇晃了一下土地公的神龛,隐约听到了一些石子撞击的声响,是从塑像里传来的。
而且这塑像很轻,摸起来的质感也不咋好,表面甚至还有些褪色。
它里面还是中空的。
豆腐渣塑像。
许朔放下土地公,又拿起土地婆晃了晃。
感觉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它们的缘故,总之许朔将这两尊神龛从供奉桌上拿开了,摆放到了享堂的大门口。
然后他又召出手杖探测。
感应依旧在牌位这里被冲散了。
所以不是土地公和土地婆的原因。
于是,许朔看着木架上那一排的桂花村村民的牌位,陷入了沉思。
桂花村应该有数百年的传承了,因此摆在这上面的牌位密密麻麻,少说也有几百个。
他不可能一个个试过去啊!
所以还是直接烧了吧。
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堪比「无妄者的手杖」的宝贝,应该也不至于被烧掉吧?
许朔心里嘀咕着,拿起插在香炉上的红蜡烛,便去点火了。
但就在他点燃享堂里的帷幔后,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光,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转头盯着那个巨大的香炉。
香炉是长方形的石雕香炉。
且看起来也很有年份的样子,长一米宽半米高半米,四个圆柱形的炉脚支撑着底座,炉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样,炉顶两侧有供人握持的把柄。
许朔看了看香炉的底盘,然后又看了看炉里已经快要溢出来的香灰。
民间很少会清理供奉用的香炉,因为这里面剩下的不是灰尘,都是烧给神明的香火啊!
这便导致香炉里的烟灰越堆越多,也就偶尔被风走吹走一点空出位置。
但今天,许朔决定帮他们把这个香炉给清理干净了!
许朔掏出了一个定时炸弹。
将炸弹安在石雕香炉的底座上后,他立刻转身离开了享堂,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
“轰隆!”
爆炸的威力是巨大的。
整个沉重的香炉都被炸裂了,里面堆积的烟灰刹那间弥漫出来,将整个享堂都笼罩在一层雾蒙蒙的烟灰中。
雾中隐隐可见火光闪烁,那是正在加速燃烧的帷幔。
许朔看着短时间内不会消散的烟尘,纠结过后还是走进了硝烟弥漫的享堂里。
里面的气味很呛人。
许朔屏住呼吸打量香炉的位置,随后目光一凝,弯腰从地上一堆烟灰里扫出了一个绿莹莹的东西。
即使在迷蒙的环境中,这东西却如出淤泥而不染,依旧光洁如新。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呼喊的声音。
“祠堂走水了!”
“怎么回事?”
“我刚才听到了很大的声音!”
“王家人今天不是在里面祈福吗,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别管了!快去打水啊!”
慌乱而嘈杂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已经有住在附近的人率先跑了进来。
许朔手上拿着东西,看了眼享堂外面,略一思索,还是转身离开。
只不过临走前,他又放了个炸弹。
“轰隆!”
又是一声爆炸。
那些牌位哗啦啦倒下。
……
许朔没有离开多远。
至少在这个院子里,还
是可以看到那边升起的袅袅青烟和冲天火光,祠堂的烧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走到院子的井水旁,用辘轳打水清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烟灰。
“谁啊,你……”
院子主人闻声从屋里走出来。
但在他看到那个院子里的人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脖子上倏地出现一根银针,整个人就无声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后不久,那根纤细的银针也化为水雾消散了。
头也没回的许朔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勉强洗干净了自己后,才看向那个被他带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外形和灵芝相似,长约六寸,波浪型的柄身刻祥云雕纹,柄端则是一朵成十字形的四瓣花造型。
这居然是一樽玉如意。
玉如意,浑身晶莹润泽,触手光滑温暖。
许朔把玩着,忽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袭来,让他脱口而出:“如意如意按我心意?”
玉如意:“……”
玉如意肯定是没有反应的。
但还别说,这个如意的造型真的有几分那种感觉。
许朔拿出手杖敲了敲这个如意,果然探测能力渗透不进去,刚才在享堂里干扰他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在这个剧本里蹉跎了这么久,终于拿到了一个道具,许朔对此很满意。
照剧本空间的流程,只要可拾取的道具在他这里待过一段时间,那么在这场游戏结束后,剧本结算时会自动将这个道具给他算进去。
就像当初获得盲女的手杖那样。
不过那次纯粹是意外之喜,毕竟谁能想到一个瞎子的导盲杖都是道具呢。
你忍心去抢走一个柔弱可怜的盲女的拐杖?
反正许朔是忍心的。
坐在院子里歇息的时候,许朔反复尝试使用玉如意,然而不论他怎样搓挥喊,甚至滴血认宝的套路都使上了。
还是没找到使用这东西的方法。
他都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是什么。
许朔索然无味的把玉如意塞进口袋里,拄着拐杖起身,看向了北山的方向。
桂花村周围的四座大山都很高。
而以他「明视」的能力,不用倍镜也堪比狙击手的极佳目力,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半山腰所发生的事情。
……
王铁柱的屋子已经被打砸了。
那些热血上头的村民们毫无顾忌,激动的模样仿佛在进行一场战争,他们如土匪进村,也如恶鬼撕咬,杀气腾腾的破坏着一切看不顺眼的东西。
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斜,夜晚又要到来。
但在村长家里没找到王铁柱,在北山也没有找到王铁柱的身影,有些村民已经烦躁的双目赤红。
他们为什么会做这一切?
为了对付那个夜晚出来嗜血的妖女,对付那个压迫残害了桂花村六十多年的厉鬼!
那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就是镇压在桂花村心头的另一座大山,如今那座山已经压断了他们的脊梁,逼迫着他们的神经,挤压着他们的心脏完全喘不过气!
如果再不做出些什么改变,所有人都将在这里腐烂死去!
桂花村的村民们心里在滋生黑暗。
这是六十年来所积压的怨怼、愤怒与恶意,从以前的一颗小种子,如今已经成长为了盘根错节的巨木,扭曲而黑暗的藤蔓牢牢束缚着他们的心灵。
而如今,是理智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一切的恶意都将蓬勃而出!
“该死的!王铁柱究竟在哪!”
一个冲进厨房的村民举起手中的斧头,疯狂而恼怒打砸着桌上的锅碗瓢盆,哐哐当当的声音像是在为他的暴行奏乐。
“砰!”
突然,一个被竹罩盖住的盘子被掀翻,里面的东西也都散落在了地上。
那是几块嫣红色的糕点。
正在打砸厨房的村民忽然目光一凝,他直勾勾的盯着掉在地上的红色糕点,眼中逐渐浮现渴望与贪婪。
下一刻!
他猛然冲了过去,犹如饿鬼扑食,趴在地上抓起糕点疯狂的送进嘴里!
几块糕点都被他塞了进去,两腮鼓鼓囊囊,恍惚间似乎要将他的整张脸都撑破了。顶点小说
但村民却恍若未觉,他双手不断的将掉出来的糕点碎屑重新按进嘴巴里,额上青筋暴起,瞪大的眼球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狰狞又可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