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决定要帮商裳儿在靖夜司上位,这样对她的好处也很多。一来可以借更高的身份来接近林毅,二来在靖夜司爬得高了,关于妖魔鬼怪的消息也更灵通。
到时候商裳儿斩妖除魔,她跟在旁边逮到机会就把魔族吃了。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恢复修为,天下,还有谁能拦她!
一时间,阿七倒是不着急把商裳儿吃掉了。
“徒儿,你发现了什么吗?”
阿七没有马上就给商裳儿正确答案,而是一种考校的语气,商裳儿连忙回答道:“我发现了,这些人都死得好惨,凶手一定是个穷凶极恶的邪魔。”
阿七:“……”
这点用得着你来发现?
“你猜的没错,凶手的确是穷凶极恶的邪魔,从这些尸体来看,应该是一个骨魔。”
“骨魔?”
商裳儿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不是很理解。
这时候就是阿七这个老师发挥用处的时候了,她温和地科普道:“魔的种类千千万万,粗略归纳,可以分为三大类。
一类为心魔,此类魔族的力量来源于心,便也有操控人心的力量,但他们的力量往往单一,有的只能操控愤怒,有的只能操控情欲。这一类魔族没有实体,诡异莫测,虽然正面战斗力不强,但防不胜防。
二类为人魔,此类魔族的力量来源于身体,人魔往往是由人转变而来,通常是身体的某个部分魔化,才有了特别的力量,得到这种力量的同时,也会被这种力量奴役,所以人魔通常好杀残暴。
三类为真魔,此类魔族只存在于魔界之中,你也不必过多了解。”
“师父好厉害,居然知道这么多!”
商裳儿很会捧场,给足了师父面子。
阿七便接着道:“这里有残留的魔气,对方应该是以自身力量见长的人魔,其去肉留骨,应该是为了伪装,将这些人全都杀害,取其血肉,归于己身,便可让人真假难辨。”
“这么恐怖?那这个骨魔会伪装成谁?”
“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是陆宁川。”
阿七分析道:“你看,今日陆宁川的行为多有反常之处,竟敢带兵围堵靖夜司,此等疯狂之举,若他是魔物所化,也就说的过去了。
而陆宁川身为一州之牧,受朝廷气运庇护,等闲魔物不可近身,现在遇害,定然是北朝魔物所为,那今日之事,可能都是北朝的阴谋,意图挑起南朝纷争。”
商裳儿没想到这一件血案背后还牵扯着这么大的事情,连忙道:“那我得赶紧告诉鲍总管。”
“去吧!”
阿七心里其实清楚,事情发展到现在,告诉谁都没用了,不过,让商裳儿去表现一番,让人知晓她的才能,日后被提拔的机会也就大了许多。顶点小说
为了让徒弟上位,阿七也是煞费苦心。
果然,鲍三娘一听商裳儿分析,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真要如商裳儿分析那般,现在他们在这个案子上继续追查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凶手已经死了,而阴谋已经完成。
“我这就修书一封,上报朝廷,但能不能有用,就看天意了。”
鲍三娘不敢有片刻延误,匆匆回了靖夜司,管不平身体欠佳,行动稍慢,所以留在了队伍后面,安排好一些人看管郡守府,他才缓缓走到商裳儿身边,赞许道:“像你这么才思敏捷的年轻人,我上一个见到的,还是林毅。”
“管总捕谬赞了。”
商裳儿有些羞愧,毕竟她自己什么都没发现,纯粹是把阿七的话复述了一遍。
“不必自谦,日后这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舞台。”
管不平勉励了商裳儿一句,便也骑上飞渡走了。
一到靖夜司,他便招来陈怀远问道:“对商裳儿,你了解多少?”
陈怀远不明所以,还是如实答道:“她是林代总捕推荐进来的人,我也不甚了解,只是相处几日,觉得她是个颇有侠气、聪明伶俐的女孩子。”
“好,我知道了。”
管不平沉吟片刻,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思来想去,还是对商裳儿有些不放心。
朝廷气运会庇护本朝官员,这点管不平自然知晓,但气运庇护对异国之人无效,这点管不平也不知道,商裳儿是怎么知道的?
再者,她对魔物如此了解,不像是一个靖夜司新人该有的。
相比之下,管不平觉得林毅那样没常识的,才是正常新人该有的样子。
不过如陈怀远所言,这商裳儿看着颇具侠气,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
管不平想了想,还是打算给曲婧写封信,请求援助。
如今妖魔之患愈演愈烈,朝廷却眼看着就要有内战爆发,管不平只觉得人手欠缺,想要重用商裳儿,又怕信错了人。
只好请曲婧来帮忙了。
“曲师妹……”
才刚写下三个字,管不平忽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师兄,不必写信,我已经来了。”
管不平抬头,才发觉房间里多了个人,她戴着斗篷,身穿蓑衣,看不出身形,但刚才说了话,应该是自家师妹了。
“你的修为,似乎有所精进?”
管不平看出这点之后,比曲婧自己还要高兴上几分。
他知道自己的师妹是天才,可惜这么多年来,都被心障所困,常年呆在山上,未有化解分毫,反倒越发严重。
也不知这是怎么了,竟然修为有所突破。
下山真的管用?
曲婧却不想提修为进步之事,若要提及,就绕不开她与林毅之间的故事,实在是耻于对人提及,何况这人是管不平。
她只能一语带过,道:“机缘巧合罢了,师兄还是说说你有什么事情吧,这次下山,我可能也不会在此地停留太久。”
“你是要去寻林毅?看来对这个徒弟,师妹果然是用了真心的。”
“休要胡言乱语,什么真心不真心的,我只是不想好不容易教出来的徒弟就这么没了而已!”
管不平:“……”
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
管不平脑瓜子都嗡嗡的,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也就是随便猜测了一下曲婧的目的,又隐晦地赞赏了她是个负责任的师父,这怎么就惹毛她了?
难不成,是师妹修行突破,却心境不稳,故而易怒?
管不平倒是没往心里去,二人情如兄妹,他自是不会太计较这般小事,反而安抚道:“行行行,是师兄妄语了,你莫生气。”
曲婧:“……”
这会儿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也知道管不平没别的意思,是她自己对号入座,做贼心虚,才会如此失态。管不平再道歉,她就更加羞愧了。
“师兄,抱歉,我近日有所突破,心境不稳……”
曲婧用上了经典谎言,实际上,她已经斩了某只心魔,心境现在是稳的一匹,就是面对管不平的时候有些心虚。
管不平笑道:“我明白的,你刚突破,又担心林毅,一时有些焦躁,也是情有可原。好了,这些小事不必再提,我方才写信给你,是想让你帮我去查一个人的跟脚。
这事倒是不着急,可以等你找到了林毅之后再说。”
“也好。”
曲婧本来就有些匆忙,来见管不平,也只是因为正好路过了星沙城,而且,有传言称林毅就在星沙。
现在要找林毅的线索,并不困难,她只需要去天机阁,稍微花上一些钱财,就可以打听到林毅的消息。
不过,为了买消息,本来就很穷困的曲婧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每天就是啃两个窝窝头度日。
即便是到了一品修士,只要没有褪去肉体凡胎,就还是要吃饭的,只是对吃的东西,没那么多讲究了而已。
但落魄到吃窝窝头的修士,的确不多。
买了林毅的消息之后,曲婧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对自己这个徒儿了解不算十分全面,却也知道他是个胆大心细、行事谨慎的人,既然如此,在明知自己一身麻烦的情况下,林毅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自己的位置。
可见,他的身边有内鬼。
或许林毅也有所怀疑,但他不忍心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林毅这家伙哪里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
曲婧想到林毅特意送给她的玉佩,还有上面的文字,心里又有些乱。
总之,她的修为或许帮不上林毅什么忙,但她这一去,必定要帮林毅找出身边的内鬼。
“林毅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你若要去,还得万分小心。”
管不平并没有拦着曲婧去找林毅,但有些话,还是得告诉她。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林毅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管不平忽然这样说,不禁让曲婧诧异,道:“你知道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看了他。”
管不平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看错了人,至少,他对我不薄,若没有他送来的补汤,我也好不了这么快。
但是,他的实力大概从一开始就有所隐藏,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正义。”
诚然,管不平相信林毅应该算是个好人,只是,管不平想到清河村的虎妖,林毅既然是隐藏了实力,当时他应该有能力一击斩杀虎妖。
但他没这么做,而是等虎妖威胁到了自己的时候,才将之斩杀。
为了隐藏身份,管不平倒是也能理解,但林毅在他心里的形象,忽然也有些幻灭了。
“师兄,你如果只用眼睛看人,是没办法看穿一个人的本质的。”
曲婧不太认可管不平对林毅的评价,又或者是因为某种特别的情绪,她反驳了管不平的话。
“我不知道师兄为什么忽然改变了对林毅的看法,但我知道,你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一个人,看到的就是不同的模样。
其实在我眼里,林毅也不像师兄信里说的那般耿直无害。”
想到林毅在自己面前耍无赖的样子,曲婧就想把管不平暴打一顿。
这就是你说的人畜无害小林毅?
他坏死了!
但是,即便林毅欺负了她许多次,曲婧依然不怀疑他正直的本性。
就是回想起某些时刻,她的脸有些发烧。
好在戴着斗篷,管不平看不到她的脸色,她又继续说道:“从仁义礼智信而言,林毅的德行从未有过偏差,如此,便可以算的上是正人君子了,至于他隐藏了某些东西,我也觉得无伤大雅。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奈的事情,他或许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总之,他未曾欺压良善,也常惩奸除恶,如此便足够了,师兄你会有现在这样的想法,是将林毅当圣人在看待了。
可人间哪有圣人呢?像林毅这样的君子,都已经很难得了。”
管不平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有被师妹教训的时候。
但这番话,说得也的确在理。他是对林毅有着太高的期待,今日,却发现林毅原来藏这么深,心情激荡,又不由地对林毅进行了全盘的否认,现在想来,师妹教训得还是有道理。
当初把林毅看得太简单,现在又把他看得太复杂。
枉自己在红尘中打滚多年,倒不如师妹看得透彻。
他释然一笑,道:“师妹教训得是,是我着相了。不过,师妹你还真是护犊子,自己的徒弟,由不得别人说上半句不是。”
这是句玩笑话,管不平自己没有多想,却不知曲婧心中小鹿又在乱撞。
她不得不承认,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那么在乎林毅了。
容不得别人伤害他不说,也容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好。
“师兄说的没错,我只是护犊子。”
曲婧勉强安慰着自己,管不平又收敛了笑容,压低了声音道:“师妹,你若要去寻林毅,只在这城中寻便可。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在城南。”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今日在城中,以寒芒照影闯入军阵,杀了陆宁川,哪怕他小心地做了变招,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能直冲军阵,他的实力,恐怕已不弱于先师。
若非怀疑他潜伏在靖夜司,就是为了妖皇秘境与王瑾轩,我先前也不会那般说,现在听了师妹之见,方知先前或许误会了他。师妹这一去,或可探究一二……”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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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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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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