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这次真是叫姜玲珑给背刺了，现在，他多希望有人可以来救救他。
只要来一个人打断，让他可以溜。
但是，姜玲珑做事极有章法。
许多事情她做得漫不经心，比如随随便便出门去杀了两个妖王回来，那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根本没想太多。
但这件事，她可是策划了整整一晚上。
谁也别想打断她。
在外，有遇雪守着，今天没有她的同意，有谁进了这个宅子，遇雪会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可怜遇雪昨晚开开心心地在池塘里玩着冰，滑着雪，一个煞星就找上门来了。
姜玲珑凶起来，连遇雪都害怕，无奈之下，也只能听她的话了。
但遇雪已经下定了决心。
等这件事结束了，她一定要去找林毅告状！
大厅里的人都看着林毅，等着他做选择，林毅的目光在何冬和曲婧以及姜玲珑之间飘过，整个人都麻了。
选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必然伤心。
哪怕是姜玲珑说好了不当正妻也可以当妾侍，但没选她的话，她得多难过？
曲婧和何冬也同样如此，哪怕她们心里都知道选她们的概率不大，但结果出来之后，同样会伤心失意。
世间何来双全法，更不要说三全法。
林毅闭眼挣扎了许久，终于，他睁开双眼道：“我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心里都是一突。
就算是觉得优势很大的姜玲珑，现在都紧张起来了。
心里开始患得患失，要是林毅真的不选她怎么办，她肯定很伤心，既不愿离开林毅，又不愿屈居人下，到时候内心肯定痛苦煎熬。
但姜玲珑也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事情，因为没有答案，本身也是一种煎熬。
“你选谁？”
“你。”
姜玲珑听到这个字，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她终于绷不住脸，露出了笑容，但嘴角才刚刚上扬，便听到林毅接着道：“还有她，和她。”
林毅的手先指的何冬，然后又指向了曲婧。
很好，一个都没落下。
千幻鬼姬：???
曲婧被林毅这么一指，心里顿时慌得不行。
这个逆徒！
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还没有撕破那一层伪装的，他怎么敢指的！
再说了，她可还没有同意和林毅在一起！
心虚之下，曲婧还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假装不知道林毅指的是自己。
何冬当场愣住，林毅会做多选题她不奇怪，但林毅居然连师父都选进去了。
这家伙！
看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林毅还做了不少其他的事情，可真是好棒棒呢！
姜玲珑的笑容微微僵硬，问道：“你要娶三个？”
那天晚上，分明是说的三个都要的话，担心会让三个人都伤心，若非如此，姜玲珑都不会退一步说自己愿意当小妾。
那句话也只是担心自己落选之后就没有办法和林毅在一起了，不然，以她高贵的身份，怎么会愿意说出屈居人下的话。
谁知林毅居然在选择了她的情况下，还是把何冬与曲婧都带上了。
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个时候，林毅已经知道没有撤退可言，只能搏一搏了。
要么全都带走，要么一无所有。
“玲珑，我不想做选择题，所以，我全都要。”
林毅的发言非常勇敢，姜玲珑笑容僵硬，依然道：“我不反对你纳她们为妾，你也可以拥有她们。”
“这不一样，我不想让你们非要分个尊卑出来。”
“你觉得我只是想要分个尊卑吗？”
姜玲珑看了一眼何冬，又扫了一眼曲婧，冷声道：“还是说，你觉得只有我可以伏低做小，别人就不行？”
相处了这么久，姜玲珑还是头一次和林毅生气。
林毅也知道，姜玲珑先前说过她愿意当小妾，而现在，林毅不愿意别人当小妾，在面子上，姜玲珑过不去了。
如果她当时没有说那句话，现在都不至于如此。
但她会那么说，也是因为林毅先前有说过只要一个。
而林毅存心是想全都要的，但姜玲珑今日突然发难，他都没能做好全都要的铺垫，这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曲婧虽然已经知道了林毅和何冬还有姜玲珑关系暧昧，她默认了，却没有接受。
每次林毅在床上想和她好好沟通的时候，她都宁愿忍着憋气，都不愿意像先前那般。
可见，曲婧内心还没做好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准备。
至于何冬……
她这个小醋坛子，同样不接受其他女人。
也只有姜玲珑大度一些，愿意林毅有其他女人，但她显然是不甘于人下的。
这三个人，林毅想全都要，却又没有做好前期准备，就像是没有任何前戏就……
总之，效果一定不好。
果然，在姜玲珑生气之后，曲婧也跟着发难了。
“林毅，事已至此，有些话咱们就敞开了说吧，你我之间本是一场意外，并不似你与姜姑娘这般情投意合。
过往种种，你就当过眼云烟，不要放在心上。
祝你们的感情天长地久，靖夜司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我就先告辞了。”
曲婧最为干脆，说走就要走。
林毅可以拦下她，但拦得住她的人，却拦不住她的心，只能放手让她离去。
这是她给林毅的成全。
比起妻子的名分，她更在乎的是林毅对她的情意，可林毅喜欢她，却也不只是喜欢她。
就像她喜欢自己的斩妖，也会喜欢一些传说中的古剑，假若真有一些好剑给她，她也会想着全都要。
但对每一把剑而言，她都是唯一的主人。
所以，曲婧并非不理解林毅，也并非不相信林毅，只是，她怜惜那些不能成为本命的剑，正如她自己。
她不想去和姜玲珑分个高低，既然林毅没有选她当作唯一，那她就成全姜玲珑。
至少，有两个人是幸福的。
至于何冬，只是鬼，影响不大。
只一个眼神，林毅就读懂了曲婧。
正因为懂了，才没有拦她。
如果曲婧不喜欢他，他还有很多办法让曲婧喜欢他，但曲婧已经爱上他了，他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呆会再去找她。
现在出现的结果也并非是姜玲珑想要看到的，她的目的是让自己当正宫，帮林毅统领后方，曲婧和何冬做妾，她作为大妇，当然也不会欺辱她们。
像千幻鬼姬这种别有用心的，想进后宅，就得经过她细细审核。
没想到，这倒是将曲婧逼走了。
眼见林毅为曲婧的离去而怅然若失，姜玲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或许，她并不该来图谋这正妻之位。
起初，她也没想这么做，只是想和林毅多亲近，便足够了。
但人心总归是得不到满足的，等林毅对她表露出心意，她又不由地想要奢求更多了。
从只求林毅喜欢她，到必须要向林毅索取一个名分，她的要求不能算过分，却也的确不是最开始的那般想法了。
若是如以前那般，安分地呆在水晶宫，林毅还是会经常来看她，那时候，她在林毅心里的分量，未必会比现在轻。
如今她逼走了林毅的一个女人，恐怕林毅心里也要怨她了。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你放心，我会帮你把她劝回来的。”
姜玲珑知道自己已经造成了不好的后果，她也没想着逃避责任，这事既然是她造成的，自然也要她去挽回。
哪怕自己会受点委屈，但这也不重要了。
林毅见她眼神坚定，看不出半点委屈来，哪能不知她是在强撑。
女人嘛，哪有真心愿意帮老公哄女人的，就算她是真心想要这么去做，心里也一定特别委屈。
林毅当然不会做这种傻事，让姜玲珑去，既委屈了她，也未必能办好事情。宫斗她可能在行，但哄女孩子就不一定了。
这种事情，当然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林毅拉住姜玲珑的手安抚道：“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你不要多虑，更不必道歉，不如说，我还要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坚定自己的决心。
倒是你，跟着我受委屈了，明明你是这么完美的一个女孩子，如明月一般高贵圣洁，却愿意为我做到这般地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姜玲珑被林毅拉着手，听着他的话，表情忽然有些绷不住了。
林毅要是凶她，怪她，她反倒觉得没关系，但正是这种体贴的、关切的话，反倒触动了她内心柔软的地方，让她也变得脆弱了。
她这才想起，林毅一直是这样的，他会关心自己嗜血得不到满足的时候疼不疼，会不会痛苦，会在意她被困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也会在乎她会不会受委屈。
“只要你这一句话，我就不觉得委屈了。”
在这一刻，姜玲珑才觉得自己之前所追求的正妻什么的，都太肤浅了。
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林毅关心她，呵护她就足够了，是不是正妻又有什么关系。
她投入了林毅的怀抱中，心里也做出了决定。
做小妾就做小妾，呆会就去找曲婧商量，把正妻的位置让给她，应该能让她回来吧！
何冬看着林毅和姜玲珑相拥，气得腮帮都鼓起来了。
好样的啊，一个跑了，林毅心里惦记，一个在这里表态，林毅急着安抚，就没有人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吗？
还是说，她不知不觉间存在感降低了这么多？
“因为你不是人，也没有肉身，所以没有人考虑让你做大房，你的实力也还不够，也没办法服众，想要让别人关注你，不能只靠别人的垂怜，你得靠自己。”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何冬心间响起，顿时让她一惊。
“我是林灵，如果你想真的拥有林毅的话，就随我回百鬼门吧！”
何冬顿时震惊，千幻鬼姬竟有这般实力，当着姜玲珑和林毅的面给她传音，还能不被察觉。
但她可没这种本事，只好沉默不语。
至于千幻鬼姬说的话，她当然不会听。
很明显千幻鬼姬就是想要把她拐走，跟着千幻鬼姬回百鬼门，以后能不能出来还说不定呢！
跟在林毅身边能不能拥有林毅不知道，但跟千幻鬼姬走，肯定是没戏。
似乎是知道何冬心中所想，千幻鬼姬又接着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百鬼门绝对有你想要的东西。”
哼，我才不信！
你以为我是这么好忽悠的吗？
何冬心里傲娇地回应，她是绝对不可能上当的。
无非就是许她利益，给她画饼，但所有的好处，都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跟千幻鬼姬走，多半会被坑。
这种套路，她见得多了。
虽然留下来也很难过就是了，看林毅和姜玲珑拥抱，她自是气鼓鼓地转过了身，又不敢走太远，免得脱离了两人的保护，又被千幻鬼姬捉了走。
“百鬼门，有从鬼变人的方法。”
千幻鬼姬这一句话，顿时让何冬心神狂震。
人死为鬼，这是不可逆的，但百鬼门居然有鬼变人的方法。
何冬下意识觉得千幻鬼姬在骗人，但细想之下，这么离谱的说法，反倒不太像是骗人。
一时间，何冬也不敢确定，主要是千幻鬼姬的个人信誉度极低，很难让人相信。
“呵，是真是假，于我又有什么用处。”
何冬自嘲了一句，还是觉得做鬼更自在。
至少，男人不要她的时候，她还可以说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因为鬼的身份。
“冬儿，过来。”
在何冬暗自生闷气的时候，林毅却忽然叫她了。
何冬很是不解，林毅抱着姜玲珑呢，又叫她干嘛？
“做什么？”
“过来你就知道了。”
“哼，神神秘秘的。”
何冬一脸不满，但还是走向了林毅，才到林毅身边，便被林毅拉进了怀里。
“不要独自生闷气了，在我心里，你也是绝对不能失去的人。”
何冬：“……”
这个坏家伙！
何冬满心的怨气，都让这句话给冲散了，她气恼地在林毅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却是舍不得出来了。
“左拥右抱很开心吧？”
她阴阳怪气地说着，林毅也不恼，笑道：“是你们才开心。”
“哼，只有你最会骗人了！”
连她一个鬼，都顶不住林毅的甜言蜜语，什么人能不被他骗？
“这次我没有骗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你真想和他像人一样双宿双飞的话。”
何冬：“……”
千幻鬼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何冬真是不知所措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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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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