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贵被眼前的这个大声喊着要炼铜的男人吓得够呛。
虽然是穿着公服,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官爷,这铜可不兴炼啊!我们是正经铁匠铺子,不炼铜的。”
这也由不得谢长贵不怕,私自炼铜,被抓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是以尽管林毅丢出了一袋子金锭,打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也不敢擅自接这个活。
林毅不在乎他的拒绝,淡然道:“掌柜的谦虚了,我相信你们有这个实力,对吧!”
说着,林毅用从那一袋子金锭中,拿出一块来,用指甲在中间划过,便将一锭黄金,分成了两块。
谢长贵人都傻了,这是黄金还是黄泥啊?
林毅将其中的一块丢给他,缓缓道:“这一半是定金,事成之后,给你另一半,有问题吗?”
林毅也知道铸铜比铸铁还难,私自炼铜肯定犯法,但这铁匠铺这么红火,本身就在犯法,只要加钱,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得的。
当然,展示自身武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一手分金的手法,看得谢长贵一愣一愣的,把金子放嘴里咬了一下,质地柔软没错,但这位官爷能一指断金,绝对是个厉害人物。
他只好赔笑道:“官爷您误会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铸铜本就是禁忌,原料都很难得,我们要疏通关系,也很不容易。”
“说吧,要加多少钱?”
“一千斤铜,换三百金。”
林毅默默在心里算了算,这个时代的铜钱约莫三克重,其中只有三分之一是铜,按照这个比例来算,一两黄金等于一万钱,不计算损耗,也需要消耗二十斤的铜。
一百两黄金,可以换两千斤铜,这奸商,足足翻了六倍!
刨去制作成本和工钱,他翻三倍都是大赚,翻六倍,就是双赢。
他们赢了两次。
林毅面容不善地看着谢长贵,微微笑道:“这价格能商量吗?”
“官爷,咱们也是没办法,炼铜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不给足了钱,谁愿意卖命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三天后,我要看到这两张图纸上的东西,记住,不要掺假,否则,我这给出去的买命钱,可真是会要命的。”
说罢,林毅将画了法拉第笼和避雷针的图纸交给了掌柜,又从钱袋里掏出一半的金锭,放在柜台上,从容转身离去了。
谢长贵看着林毅的图纸顿时一脸莫名。
避雷针还好说,看着虽然奇怪了一些,也不是做不了。
但这个笼子……
得,让匠人加班加点吧!
他招来了一个仆役吩咐道:“让匠人们暂时停下手里别的活计,分两班日夜不停,把这两个器物做出来。另外,找人去打探打探刚才的人是什么来头。”
“是。”
仆役很快就去做事了,能开一个这么大的铁匠铺的,背后的能量自然也不小,不多时,关于林毅的情报就被送到了谢长贵的手里。
“一个靖夜司巡捕,这么有钱?此中必有蹊跷。”
谢长贵知道这事不简单,一边叮嘱手下匠人务必连夜赶工,将东西制作出来,自己则是去了郡守府。
这铁匠铺,名义上是他谢长贵的产业,实际上,这铺子的收益,四成归郡守,三成归掌管郡兵的郡丞,另外三成,则是豪绅所有。
所以说,在长沙郡,只要不是郡守郡城和乡绅一起倒下,没有人能动这个铁匠铺子。
尽管如此,谢长贵也没有直接贪了林毅的钱,先安排人干了活,立马就来郡守府汇报了。
三百金的交易额可不是小数目,得让大老板知道才行。
到郡守家,管家从侧门引他去了郡守的书房,谢长贵始终微微低头,保持着足够的恭敬。
进屋之后,又长长做了个揖:“草民谢长贵拜见老父母。”
“长贵啊,不必多礼。”
郡守王安,是一个颇为儒雅的中年男人,国字脸,面容俊逸,双目含电,威严内敛,看上去温和可亲,又让人不敢轻慢。
“长贵此来,是有何事?”
“大人,确有一件小事,草民拿不定主意,想请大人解惑。”
谢长贵也不拖沓,条理分明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语毕,才将抄录的图纸和收来的黄金呈了上去。
王安简单地看了看图纸,也没看明白这玩意是干嘛的。
这当然不可能是兵器,没准是什么奇怪的法器,但是让打铁铺子打法器,这也不像是阳间修士能干得出来的事。
王安索性也不去想了,其他的信息才更重要。
靖夜司林毅,不正好是救了王良的那个?
王安对此还是有印象的,他又拿起金锭把玩了一下,不由冷笑一声。
“这些金锭,都是出自郡守府。”
他一摸就摸出来了。
金锭都是有规制的,但当初王良被绑,王安不得不考虑多重情况,包括金子本身,他都做了手脚。
这是郡守府特制的,看上去和普通的金锭没什么区别,实际上,郡守府特制的马蹄金中间的缺口,都并非在最中间。
肉眼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动手去摸,才能摸到毫厘之间的差异。
也就是说,这一袋子金锭,就是前天晚上的赎金。
这么快就拿出来消费了,还专门挑他控制的铺子里消费,这绝对是挑衅无疑!
“那林毅这么大胆,竟然敢偷郡守府的东西?”
谢长贵也震惊了,在之前他只觉得林毅大胆,穿着公服来炼铜,这得多嚣张?
郡守都不敢这么操作好吗!
现在看来,他的格局还小了。
用绑架郡守家公子赚的钱,去买郡守家的东西,当真是法外狂徒。
“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林毅吗?”
王安捏着金锭,并没有给他分析太多,只是道:“他给你的期限是三天,那么,三天后,你按时交货便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欺辱到我的头上来。”
“是。”
谢长贵领命退下了,王安则是看向了另一封密信。
“二公子遇林毅,相谈甚欢,至云雨楼共饮。”
这密信是一个时辰前,手下密探送来的。
因为赎金的问题,他已经打了王良一顿了,但钱还是下落不明。
五千金,对郡守府来说,算不上伤筋动骨,却也让人肉疼。更让王安生气的还是王家的脸被打了。
尽管王良不争气,却也是他的儿子,打了王良,就是打了他王安。
这次不把场子找回来,他还有什么面目在长沙郡混。
在没有线索之前,他先盯住了自家的蠢崽。
万一真是他坑爹……
不多说,先打断一条腿让他躺上半年。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他还担心是江洋大盗,打完劫就跑路,那就真的是没办法了。
只是,谢长贵说的林毅,在他应该是出现在铁匠铺子的时候,有另一个林毅,正在和王良喝酒。
“呵,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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