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堂主嘿嘿一笑:“没有恶意,却古怪得很!”
而秦言刚刚醒来,脑子里还有些混沌,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随后才慢慢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状况。
“本少爷……居然没死?”这话在心里头打转,便也说出口来。
我记得自己好像连心脏就爆裂了,分明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清微居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
他分出一丝神念探入体内,随即便惊悚地发现,胸口的心脏处竟然是一片空白!
这个发现惊得他浑身寒毛竖起,接着又想起了某些骇人的灵异传说。相传人死之前若怀有深重的执念,则无法进入地府,会变成怨鬼徘徊在阳间,如果被正午的太阳照到的话就会烟消云散。又有一种说法是,如果死人坚决不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便也能像正常人一般在阳间生活,直等到某一天有人拿出“你已经死了”的证据,就会哗地一下化为一滩血水……
现在周遭一片暮色,大雨初歇,天空中没有一点星光,貌似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难道说本少爷现在其实是一具尸体吗,只等林沐瑶拿出一件血衣来,就会惨叫一声化成浓血重归幽冥……
见他怔怔地发愣,半天不做声,林沐瑶寒着脸道:“小子,你是故意唬我们是不是?刚才怎么连心跳都没了,枉费雪儿为你哭得那么伤心——”
秦言像受惊的兔子似的跳起来,急声道:“不要再说了!”刚才那一阵恐怖黑暗的死亡过程实在不是人类可惜消受的,本少爷可不想再来一遭。
林沐瑶杏目一瞪,意欲呵斥,却被慕城雪一下抓住了手臂,低声道:“秦公子肯定是有难言之隐,就不要再难为他了。”
“慕小姐说得太好了。”秦言连连点头,然而心里面还是像堵了一团疙瘩似的,怎么都无法安定下来,忍不住暗自用神念将全身上下都探察了一遍。
这一次又有惊人的发现。身体中虽然没有了心脏,一百六十个大大小小的命窍也被改动得面目全非,然而血液却还在身体中顺畅地运行着,运行方向却与原来全然相反。推动血液游遍全身的动力不再是心脏,而换成了瀚血之气。他这时候才发现,体内的血气已经强盛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不再局限于血脉之中,奔流不息,流遍四肢百骸、及至周身各处。
他试着往前迈了一步,举手投足间,身体中的血气便以一种玄妙的韵律随之而动,他能感受到其内若大江怒涛般的巨大威势。血气在身体中浑然一体,念及力至,再无需以往般耗力蓄势的过程。
此刻的“瀚血”,已与第四重的境界有天渊之别。
血脉逆行,命窍改道,血气暴涨……莫非这就是瀚血第五重?
他在心里面肯定了这个猜测。细细体会其中滋味之后再回观第四重境界,便若立于山巅至高处俯瞰平川,所有的奥妙一览无遗。他暗自评定了一下,此时自己的实力已然跃至地元高阶,不动用舍生诀也不比蝶舒梦、玉寒烟等人逊色,而且身体中致命的部位已与常人截然不同,战斗时定能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本胸口处的那团灵气光团已经随着心脏一起消失,其余的灵力倒是没变,御器术仍停留在第六重的地步,虽然看起来比瀚血功高了一重,其精深奥妙之处却是远远不如。
第五重的瀚血,就是一个全新的天地,其中精妙之处还需要时日去完全体味。但无论如何,他终于成为顶级高手中的一员了。
当年黄凡突破到这一步,血狼僧欣喜若狂,而现在,作为门派首徒的秦言终于也不负他所望,成为了婆娑门数百年历史中的第二人,也终于真正具备了担当门派首席大弟子的资格!
这一步实在是来之不易啊,整个过程他到现在还有些迷糊。难怪师父当日对他万分叮嘱,这血脉逆行之事,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若不是老天爷垂怜,秦言也就步上了众多先驱者的后尘……
他心中好一阵唏嘘感慨,全然忘却了外界的林沐瑶等人。直到林沐瑶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才让他回过神来。
“小子,你是被鬼附体了吗,怎么魂不守舍的?木堂主在问你话呢,还不快从实招来!”
秦言转过身去,看见桥面上并排躺着三具尸体。那个青衣老头就蹲在尸体旁边,一脸阴沉地朝盯着自己,目光中充满猜忌狐疑之色,恨不得把自己剥开了仔细搜查。
这样的目光让秦言略微觉得反感,但他此刻心情大好,也没有多加在意,微笑道:“抱歉,刚才走神了。木堂主问了什么?”
木堂主冷冷地盯着他,慢声道:“小子,你是什么来头?”
怎么又是这一句!秦言眉头一皱,淡淡地道:“鄙人来自边陲荒野,卑贱出身,不足挂齿。”
“真的么?老夫看你着实不简单啊!”木堂主缓缓直起了腰杆,目中神色愈发冷厉,“你刚才打老夫的那一掌,分明附带着厉害的毒素,连‘殇雾诀’也差点抵挡不住,绝不是无名小辈能够拥有的。你……是不是来自剑门?”
剑门位于兰华国西南部的崇山峻岭之中,地势险要,非正非邪,向来不太爱过问江湖之事,门中弟子多擅长暗器和各类毒功,偶有入世,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秦言淡然答道:“你要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咯。”
木堂主眉头拧到了一块,抚了抚颔下短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沐瑶一把揪住秦言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现在可不是犯倔的时候。木堂主的脾气不太好,你要好好回答。”
“小姐不用担心,我要问的都已经说完了。这小子……”木堂主说到这里,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林沐瑶与慕城雪都紧张地看着他。他沉吟了片刻,道:“这件事我会向家主禀明,在家主作出决定之前,他可以暂时留下来。”两位小姐齐齐松了一口气,小女儿的娇憨之态让阴沉如他也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摆了摆手,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暮色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