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阵?我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的波动,是被风雪天气掩盖了吗?”秦言喃喃自语,“这可就麻烦了,这将近千里的雪地,从何处破阵?”
他想了想,提起剑往地面一挥,只见一道巨大的寒霜剑气訇然砸下,在冰面上刻下了丈余长的沟壑,而后又飘至沟壑前端,再一挥剑,在沟壑上加了一横,构成了一个简易的箭头,然后往箭头所指的方向行去。
这一次似乎运气不错,一直没有遇到从前的剑痕。他每走过十几里就在地面刻下一个箭头,一直走了一百多里,才再次遇到了自己的标记。在那个箭头旁还有一道快被风雪完全掩埋的剑痕,赫然是他刻下第一个箭头的地方。
‘又回到了这鬼地方!’
秦言心中恼火,拖着剑绕沟壑走了一圈,剑尖在雪上划出一个歪曲的圆圈,仰头望向阴沉的天穹,忽然张嘴大叫起来:“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对爷爷施展这样的伎俩,有种的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看爷爷不扒了你的皮!”
怒吼声带着雄浑的力道向四面传**开去,震得天空中的雪絮倒卷而回,簌簌扑散,连雾气也被这一喝驱退了数里,眼前总算清亮了不少。
秦言发了一会儿呆,低头时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划出的那个大圆,心中咯噔一下,思忖道:‘我听说一个人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老是会在原地转圈,叫做鬼打墙。现在我遇到的,莫非就是这种现象?干他娘的,本少爷在门内纵横无敌,如今居然被区区鬼怪玩弄,若是让我逮到它,非打得它魂飞魄散不可!’
他越想越气,浑身爆发出凶猛的气势,举起长剑狠狠往地面扎下,直至剑身没入大半。他清晰地感觉到磅礴的力量在地底下蔓延激**,倏地点地飘飞。只听地底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巨响,忽有一道雪浪高高溅起,地底下汹涌的能量顿时找到了突破口,巨大的声浪汇成一线射出来,尖锐到了极致,却似寂静无声。
秦言两脚在激起的冰雪浪花接连踩点,在一波接一波的上冲气流中飞到了千米高处。低头看去,只见大片雪地像被千百头耕牛犁过一般,凌乱不堪。他徐徐下落,放眼环顾,暗暗冷笑:“受了我全力一击,这下子,什么鬼怪都该死了吧!”
他便迈开脚步,沿着此前箭头的方向朝前奔去。没过多久,就见到了第二个箭头,其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他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这个牢笼。这么下去,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原地了。他心中开始有些焦躁,难道,本少爷会被生生困死在这地方吗?
他想起了黑纱,以此等宗师级人物,如果与妖物正面交战的话,就算不敌也能脱身,可是,他若是被困在这千里冰原上,前不见来路,后不见归途,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含恨而终了……
难道本少爷会沦落到跟他一个下场?
可笑!本少爷乃五百年不世出的天纵奇才,要是葬身在这鬼地方,连老天都会看不下去呀!
秦言停下来朝四周望了望,此刻风雪乍停,黑幕深沉,雾霭浓郁,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现在对于他来说,哪边是西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尽快走出这片冰原,至于冰雪女皇的宫殿,谁爱去谁去吧,小爷我不奉陪了!
苦思良久,不得其解,无奈之下,他只好盘膝坐下,在冰面上调息起来。
进入无懈境界之后,体内的灵力并无多大的增长,只是更加精纯了一些。他屁股贴着冰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下肢渗上身来,直透经脉,冻得体内灵力的运转也缓慢了几分。他连忙强以神魂调运灵力,在四肢百骸中循环周天,以保持身体的温度。如此片刻之后,他忽然发现一部分纯澈凛冽的寒冰灵力并未被驱走,反而在抗争的过程中被纳入了八经百窍之中,与本身的灵力融于一体,连带着他整个身体都开始散发出寒意。
‘好像不太妙!这么下去,本少爷从内到外都要被冻成冰块了……’
灵力经由灵台,冰凉浸润的感觉传遍身体,似乎也不是很难受。不过,他身体的温度确是越来越低了,这么下去,也不知是喜是忧。
凝神内视,灵力中的冰属性越来越浓郁,乃至于泛出丝丝幽蓝的光泽,一望之下颇有晶莹剔透的美感。按这种趋势,好像要把本少爷打造成冰雕啊……
他蓦然停止了修炼,长身而起,只见衣袖胸襟等处都已结了一层冰晶,但他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轻一振臂,将雪晶抖落,他的左右手摸在一起,心中一惊:好凉!再摸摸胸膛,从毫无脉动的心口传来的冰冷感觉,与外面的风雪并无二致。
想来,我身体中的血,肯定也是冰凉冰凉的吧!哈哈,本少爷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算是人类吗?哈哈哈哈——
放眼四顾,天地皆茫然,不见归途来路,或许真是老天爷要绝我。这时的心情,已没有太多忿怒的情绪,只仅剩下满怀的苍凉。看来,葬身于风雪中,便是我最终的下场了。此时此刻,谁能知道我踽踽独行的身影,谁,又会为我悲伤呢?
可怜我短暂的一生,仅能得享片刻的欢愉,便将如流星一般逝去,此时怆然回头,过往的片段一幕幕闪过,大多是虚伪的周旋与血腥的杀戮,仅有片刻的一页,或许曾见佳人的俏脸。对不起,你的美丽,我大概要错过了吧……
我这一辈子,还真是很无聊啊!
哈哈!
他昂起头来,放肆地大笑几声,忽然松开手掌,任由长剑自指间滑落,而后张开两臂,仰面往后躺下,砸落到雪堆中。
一口气跑了上千里地,本少爷有些累了,暂时先歇一歇,等我一觉醒来……如果还能醒来的话,冰雪女皇,我再跟你这婊子算账!
也许,从此再不睁眼,永远在这冰封万里的雪国中长眠,也是一件幸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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