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西南有一条延绵万里的山脉,如同一条硕大无朋的巨龙盘踞在大魏西南边疆。这条山脉便是玉龙雪山山脉。
“在当地人的传说中玉龙山脉乃是一个远古天神所化,天神手持十三把宝剑激战侵扰人类的恶魔最后终于将之杀死,天神与其十三把宝剑全都幻化成直冲霄汉的高山,守护者在这里世代居住的百姓。元显大师,这个传说你可曾听过?”
玉龙雪山绝顶扇子陡之上今日竟然来了两个人,一僧一道。僧者黄色衲衣,须眉皆白,乃是法源寺方丈元显大师。道者紫衣金冠,飘飘欲仙,长须冉冉,端的是一位羽门高士,乃是当代龙虎山掌教大天师张宗易。
“阿弥陀佛”元显大师双手合十:“老衲当然听说过,说来不过是世人痴愚牵强附会,生生捏造出哄玩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张宗易说道:“故事虽然幼稚可笑,然而也是百姓良好的愿景,只是希望安居乐业风调雨顺罢了,将不可预知不可抵挡的灾难,交给连他们也不知的英雄神灵。每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怀中抱子,脚后蹬妻如此而已。然而我们却不似他们这样安闲,平日里吞吐打坐不得安闲不说,还要心系天下,消灾弥祸,翦除妖氛。哎!实在是不如凡人好啊!”
张宗易回头望向元显:“大师你说老道这些话可否有些道理?”
元显大师微微一笑:“天师此语确有几分道理,只是凡人有凡人的难处,我等也有我等困苦,都是在阎浮红尘中打滚不得自在。若是天师此时是个凡人说不定又要羡慕神仙的好处了。”
张宗易说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可是谁能晓得神仙的烦恼呢?说来我等也都是渡了三次天劫即将飞升之人,算是凡人口中的神仙了,今日竟也如那些少年一般强说忧愁了。”
“善哉,善哉”元显大师说道:“只是因为今日之事太过重要,多吉那厮神通广大,故此天师才有如此忧虑,只是邪不胜正,天师何必杞人忧天?”
“确实”张宗易点点头说道:“大师,多吉到底是何来历?怎会如此厉害?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
“前几日大悲法王来我法源寺老衲也有此一问”元显大师说道:“多吉乃是吐蕃一个小寺院之人,以前得到些粗浅的密宗修持之法,虽无甚神通法力却也能消病去疾。天师大概也知道密宗修炼之法乃是讲究即身成佛,得神通甚易成佛也甚易。宣扬成就小我以回归天地乾坤的大我。只是这多吉在寺中犯了规矩被长老活佛逐出寺院,后来不知怎么竟然得到失传甚久的欢喜宗的欢喜禅法!?此法不同于别的佛门法术,是要求以大欢喜入得大寂灭,于男女欢喜之中参悟佛法,故此此禅法之中多有男女采补之术。数千年前名噪一时的欢喜佛宗就是仰仗着这门功夫纵横天下。只是大多数修炼此法时心智不坚,不能脱离色相,不知肉身布施,红粉骷髅之真谛,沉迷于欢**之中,时常做出劫掠强暴之事,被当年的太清教掌教太易子灭了宗门,欢喜禅法就此失传。不意却被这多吉得到,多吉得到此禅法之后不知怎么就法力暴涨,自号昆仑上人。多吉本非能堪破色相之人,所以自此之后就无法无天,四下里行那强行采补之事,到处挑战各家高手,强夺秘籍法宝。”
“原来是这样。”张宗易点了点头:“看来多吉击杀当代太清教掌教真人并非逞一时之气,当年太清教灭绝欢喜宗道通,如今多吉又灭了太清教看来是事出有因啊。”
“善哉善哉”元显大师说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只是统领天下道门的太清教却是一去不复返了。”张宗易叹息道。
“元显大师”张宗易又说:“不知大师以为我等今日有几分胜算?”
“呵呵”元显和尚说道:“我等今日必胜!”
“大师倒是有自信。”
“难道天师就没有此把握吗?”元显反问了一句。
张宗易笑而不答,只是沉沉的看着远方……
玉龙雪山之上终年狂风呼啸,这风并非不同的风,乃是九天雷火罡风,内藏乾天之气与九天雷火,凡人只要稍稍沾上便会肉散骨销,魂飞魄散。尤其是绝顶扇子陡上罡风更是猛烈,扇子陡上终年草木不生,无论飞禽走兽都无法在其上存活。然而张宗易与元显大师却坐在扇子陡的绝顶一动不动。
过了不多久,只见天边陆陆续续开始飞来遁光,他们并不上主峰扇子陡,只是三三两两结伴在其余的山峰上落下。
元显大师缓缓睁开双眼:“观战的人来了!”
张宗易点点头说道:“今日来的人看来不少,恩?怎么他也来了?”
元显大师扭过头问道:“天师是说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东明太微宫掌教赵知元。”
“是他?”元显大师看了看说:“果真是他,他来干什么?难道是出手相助?以他的法力并不弱于我等,剑术上的造诣与青城剑派掌教耿金吾不相上下。如是得到此人出手相助,恐怕今日多吉是实打实的在劫难逃。”
“依老道看来,赵掌教恐怕不会出手。”张宗易说。
“却是为何?”元显大师有些不解。
“今日他带来了二十多位门人弟子,想来是观战来了,再说赵掌教已经封剑十几年,若是出手相助定当会提前告知。”张宗易说道:“马*要午时了,想来耿真人与大悲法王就要到了吧。”
张宗易话音刚落便看到正北方飞来一道金光一道明晃晃的剑光,瞬息便到了扇子陡落了下来,只见一人身穿暗红色袍子头上戴了一顶弯月黄帽,乃是黄教大悲法王。另一个身着水合色道袍,腰下悬着一柄三尺长剑,正是青城剑派的耿金吾。
二人一到,张宗易与元显大师就立刻站了起来。过了片刻,耿金吾抬头一看太阳就大吼一声:“多吉鼠辈速速出来受死!”
耿金吾这一吼端的是雄壮,滚滚气浪将天上的浮云登时间全部被冲散,连玉龙雪山上亘古不变的罡风都为之一停。轰隆隆隆,只见扇子陡跟周边的十数座山峰上的积雪一瞬间全部发生了雪崩。在周边观战的有几个实力不济的,立刻七窍流血,连忙驾起遁光飞走,生恐再不走怕是连命都得留下,剩下的除了修为特别高的全都运起法术护住自己。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一个如同黑夜里老枭的怪笑从南边响起,初始时甚小,后来渐大,最后整个天地之间都只剩下了这老枭般地怪笑。“啊啊啊啊啊”数十个观战之人护身之术立刻崩灭,“砰砰砰砰”立即被这笑声震成一团血雾。同时一道金光在千里之外乍然出现,只是瞬息间便到了扇子陡。金光以雷霆之势突然停止!金光之中显出一个面相干枯的中年模样的人。
“昆仑上师多吉!”耿金吾咬着牙说道。刚才耿金吾大声一喝,本来就是有心给多吉一个下马威。不想多吉紧接着的怪笑却是威势比他还要大,虽然耿金吾有心保全观战之人在大喝之时留了点心,然而仅凭笑声将人震散,耿金吾自问做不到,而且震散的还都并非庸手。这已是初次交锋,然而这初次交锋耿金吾便已输了一筹。
“哈哈哈哈”多吉狂笑道:“正是佛爷我,今日尔等七人合计决斗佛爷我一人,怎么只来了四人?难道其他的都怕了?不敢了?哈哈哈哈,中土鼠辈还有你这活该速死的黄教杂毛,哈哈哈哈,今日注定要死在佛爷手中。”
“多吉”大悲法王上前一步说道:“你我都知今日乃是不死不休的决战!莫呈口舌之利!还是我等送你速速超生乃是正道!”
“哼!”多吉说道:“你想死,佛爷成全你!不过这些个围观的,想要得些渔翁之利的苍蝇实在讨厌!还是杀了的好!”说完,多吉身上金光大盛,头上出现一个直径丈许的彩色金轮,金轮之中无数喃喃的诵经之声响起,一时间宏大浩瀚的诵经之声便填塞了整方天地,无数佛陀菩萨,金刚护法,乃至天女毒龙,各色恶魔鬼王从金轮之中飞出。或是面容慈悲,或是面目狰狞,或是妙曼起舞,或是嘶声厉吼,一瞬间,仿佛是无数油彩佛门典故寓言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演绎出各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什么割肉饲鹰,白猿献果,九色鹿等一个个的故事飞快的闪动着,无数世界的如天国,地狱,各个欲界诸天都摆着人们面前,仿佛多吉一下子打开了诸多大千,中千,小千世界的大门。正在人们目瞪口呆之时,这些佛陀菩萨,天女罗汉,鬼王金刚,一个个都或手持利刃,或赤手空拳,或捏着印诀冲向围观的诸人,气势之强让人们都喘不过气来。这如同佛祖降世,天仙下凡一般的威势让诸多围观之人都无法反应,更不要说动手反抗。试想平日里在寺庙中看见这些佛陀菩萨的塑像尚且顶礼膜拜,今日这些真佛出现在你面前,面对他们的威压,整个灵魂都在颤抖,让人怎么能生出什么别的念头?一个个都好像是待宰羔羊一般,动也不动,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无边无尽的恐惧与不可思议!感到死亡是如此之近!不过也有那些法力高强的,随即驾起遁光绝尘而去!那东明太微宫的赵知元便是其中之一,只见赵知元冷哼一声,身上一道冲天剑气迸发而出,护住身后的二十多位弟子。“多吉,今日你们决战我不掺和,然而若你今日不死,我赵知元定会一人一剑斩下你的狗头”赵知元说完便凌空飞走。
“哼,赵知元!佛爷记住你了!”多吉面容阴狠。
“多吉,你也是当世高人,我等决战干他人何事?贸然出手是否有损身份?”
正在众位观战之人深感无力与恐惧之时,但见面前白光一闪,一个个人物出现在那些金刚罗汉面前。或是身穿龙袍、头戴旒冕,或是手持笏板,或是跨马持枪,或是一身凤袍的女子贵妇,或是面容阴冷的奸臣佞幸,或是威仪堂堂的忠良,无数的场景对应着多吉的神通,或是朝堂争辩,或是征杀边疆,或是后宫政变,或是代天巡狩,或是斩杀战俘,或是屠城纵火。仿佛有人将历史生生的搬到你的面前,再也不是凝固在竹简白纸上的一个个文字,而是活生生的在你面前演绎。将那些诡谲变幻,风起云涌,战场纵横放在你的面前,也不是戏台上的依依呀呀的吟唱,而是活的人,真的事。一种历史的厚重、悲壮、沧桑、血腥、诡谲、如同滚滚长江大河不可阻挡的气息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不禁有种热血奔流,慷慨而歌的冲动。这些帝王将军,后妃朝臣也都一个个迎向那些佛陀菩萨,出拳出掌,扬戈拔剑,与之厮杀起来。
随后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响起:“多吉凶悍,此战不是尔等可以观看,还是速速离去的是,不然白白丢了性命,殊为不值。”
众人听道,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就能相信这声音的主人,有无边的亲和力,给人一种仿佛春风拂面一样感觉,不禁脸上都露出淡淡的微笑。不知何时,扇子陡之上出现三个人来,都是高冠博带,衣袂飘飘,正是儒门三大宗师——李盈虚,苏寒山,杜西岩!
刚才出手的乃是李盈虚,李盈虚贵为当朝宰辅,又是儒门大贤,精通古今史事,曾奉命编纂《古今通鉴》。一出手就是自己编修史书是领悟的神通“上下古今”。这招神通乃是自创,李宗师仗着自己的儒功深厚,有精通史事,方能打出这一招,若是换了别人则是决计打不出的。即使是苏寒山,杜西岩二人同样儒功精深,通晓古今,然而对于历史的感悟却远远没有李盈虚深刻,故此也是无法用这一招的,即使勉强使用也不过是画虎类犬而已。
而刚才说话的乃是玉英山庄山主杜西岩。众观战之人一看是儒门三大宗师,松了口气,众人在看看李盈虚施展的手段与多吉不相上下,而且比多吉更有一种深沉之感,似乎其凝练程度比多吉还要过之,便纷纷想道:“不愧是当朝宰辅、儒门大贤,手段端的高超。”随后众人又想起了杜西岩的话但是都不愿意走想到:“现在当世七大宗师聚齐,想来降服多吉已是不在话下,可是杜山主为何还要我们离开?”
与杜西岩、李盈虚并立而立的苏寒山此时开口说道:“尔等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到时候大战开启我们尚且自顾不暇,更无法照顾你们。此战身为凶险,观之不宜!”观战众人听了相互对视,忽然有一人御剑而起,其他人便纷纷跟随,离开了这雪山之巅。
此时当世七大宗师并立,隐隐形成一个阵势将昆仑上师多吉围在中间。此时,雪山之上漫天的佛陀还在与古今许多名士争斗。多吉冷眼看着刚到的三大儒门高手,李盈虚一身青袍花白胡须,苏寒山面容大抵四十许,腰下悬剑,昂然而立,杜西岩看着更是年轻些,大抵三十多岁模样,腰系玉佩手持折扇,端的是位极其俊美之人。而在多吉眼里这三人都是神光内敛,骨骼清奇,一身说不出的韵味,容止若思,潇洒大度。
多吉朝几人狠狠的看了几眼,大喝一声,身上金光大作,头上的金轮缓缓转动。“咚咚咚咚”一声声钟声响彻天地,那些幻化出来的佛陀罗汉一个个精神大振,各自身体暴涨,原本都是两人多高,现在忽然涨到三丈,向那些幻化出的帝王将相杀去。李盈虚微微一笑:“多吉,你的手段也只是如此而已。”
顿时,那些帝王将相都变得模糊了,散成了一片片烟气,让那些佛陀菩萨都无从下手。这些烟气会聚在一起,逐渐缩小,不一会儿便成了一卷竹简,但见竹简上绽放出巍巍紫光,下面一朵白色云气将其托住。众佛菩萨,天女罗汉,鬼王金刚,一齐大声嘶吼一声,扑向那只竹简,要将它生生撕碎。只是他们一接近那竹简十丈方圆就被竹简下面的白气所阻,丝毫前进不得。
多吉冷笑一声:“当朝宰辅,儒门宗师不过如此!”只见多吉双手捏了一个印诀,那群佛陀便开始相互吞噬起来,一旁的大悲法王与元显大师说道:“法王你看,如此行事岂是我佛门弟子所为,只是行头上相似,其实已经是魔教的手段了。”
元显大师说道:“他一个**和尚哪里懂得什么佛法真谛,所仗的无非是势而已,似他这般,空有力量而毫无道行,只能呈一时凶悍。”
二人正说着,那些佛陀已经相互吞的只剩下一个左手持铃,右手拿着一柄降魔杵,身高八丈的金刚萨埵之相。只见那金刚萨埵一出便高举降魔杵朝那竹简打去,降魔杵过处,有风雷呼啸,好似有断山之力。李盈虚笑道:“如此驳杂不纯之佛相,怎能坏我的竹简?”只见竹简之上紫光大作,顿时将那降魔杵定住,“南无俱卢跋折啰萨埵耶”金刚萨埵大吼一声,挣脱出紫光的束缚,再次向竹简砸去。竹简之上紫光更胜,下面的云朵之中射出三道白气,如三把宝剑一样将金刚萨埵一下便切成了四段,而后又一绞,便将其绞成虚无。
李盈虚笑吟吟地将手一招,那卷竹简便平平地落入手中。多吉大怒:“一起上吧!佛爷岂能怕你们?”说完,便将手一挥,右手捏了一个印诀,劈空向李盈虚拍去,一个金光大手也捏着印诀飞向李盈虚。此时,七大宗师同时出手,李盈虚宗师将手中的竹简“腾”一下展开,上面都是一个个奇形大篆,一种厚重之气从竹简上散发出来,一种不可改变的气息在文字之上弥漫。金光大手一到便被竹简上的紫光击散。那边耿金吾拔剑出手,直直的一劈,,一条数十丈的匹练似的剑光直斩多吉!不愧是专修剑术的高手宗师,这一剑威势巨大,便是扇子陡也能劈开,大悲法王双手印诀连连变幻,一个又一个手印飞出,组成了一个硕大的佛手,手心处一个法和谐轮印记,无数佛陀在掌中显出,无数念经之声传出,掌心的法,轮印记不住的旋转,掌外风起云动,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个法和谐轮下转动一般。元显大师则是手持金刚杵做降魔之状朝多吉打去。苏寒山抽出宝剑,挥动长剑,却见一道道剑气从剑上发出,苏寒山之剑浩浩他妈的*,中正雍容,有一种不可阻挡之势,杜西岩则是将手中折扇一挥,九条紫气如长龙一样朝多吉压去。而张宗易天师则扔出数张黄符,其上雷光游走,犹如龙蛇!直直地飞向昆仑上师多吉!
当世七大宗师联手出击,端的是身神威滔天、不可阻挡。眼见六位宗师的联手合击就要打到多吉身上,多吉嘿然一笑,一片红艳艳的霞光从身上冉冉升起,好似太阳初生之时的朝霞,蕴含无比纯净清爽、生机勃勃的朝气。这片霞光将多吉的身体紧紧护住,耿金吾的剑气一到,便被这霞光云气抵挡住,一点点的消磨掉!同时无论是苏寒山的剑,还是元显大师的杵,无论是大悲法王的恒河大手印,还是杜西岩的九九浩然气,或是张天师的龙虎天雷神符,都被这片奇异的霞光抵挡住!“哈哈哈哈”多吉张狂的笑道:“什么狗屁七大宗师,不过如此,哈哈哈哈!看佛爷如何收拾你们!”多吉仗着有霞光保护,丝毫不将七大宗师放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