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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借心(8)

“知道痛怎的还要去惹她?”元华无奈的笑了笑,还是伸手渡了一些神力给她,“可好些了?”

元华的神力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是温暖和煦的,犹如春日的溪水一样,潺潺又安和。

所以整个钟山,哪怕飘着大雪,还能温暖如春日啊。

沈今朝笑盈盈的看着他,“谢谢元华哥哥。”

元华收了手,叹息了一声,“若是真的谢我,以后就莫要再打那一支玉簪的主意了。”

“为什么?”沈今朝总觉得那一支玉簪不该是大公主的东西,或者说是他们一位共同的故人的东西。

所以才会让元华那样珍视,宁愿避而不见,也不愿和大公主发生什么冲突,唯恐被毁。

所以大公主才能那样有恃无恐。

元华没有回答为什么,“我即将闭关休眠,接下来的时间还需要你为我护法。朝朝,莫要再纠结那些事情了。”

既然元华这样一而再的不让沈今朝去窥探那一支玉簪,她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坚持下去。

第二天三公主来辞行,笑的温柔,“我要走了。”

沈今朝忽然才想起三公主的爱人是个凡人,凡人寿命只有寥寥百年,对于他们对于三公主来说,都只是沧海一粟。

“去凡间吗?”沈今朝问。

“是。他已经等我很久了。”三公主望向外面的一片白茫茫,“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此番去找他,恐怕他已经变成了垂垂老矣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也不过是只能陪他度过短短不到三十年的时间。”

沈今朝觉得未免可惜,“未尝不可以让他修仙,如此一来,他的寿元也长一些。”

三公主摇了摇头,“没用的,他本就不具备修仙的资质,毫无仙根。你说的我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我可以等他轮回。”

可是再一次轮回的人,还是同一个人吗?他的名字会变,样貌会变,性子也会变。

前世的缘,当真能续到后世吗?

沈今朝张了张嘴,只是道,“你和他一定能够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借你吉言。”三公主踏出一步,又回头笑道,“我制了个傀儡,若是我大姐来了,你就把傀儡放出来就是。傀儡上有我一魄,她发现不了的。若是有事,也能立马召我回来。”

元华闭关,三公主也走了,钟山好似也没有什么变化。

九天太平,也没有什么邪魔外道,元华其实也并不需要沈今朝闭关,他的房间里外是一层强过一层的禁制。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怜惜,沈今朝偷偷去看三公主和她的心上人。

三公主的心上人已经老了,但是看着她的目光一如往昔。

三公主在地里种菜,他就在门口晒太阳,笑着看她,目光没有挪开过一寸。

“想来很快就能够长成了,今年的气候很好呢。”三公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然后去洗了手。

他闭了闭眼睛,“迎儿,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的这句话很轻,轻到飘到空中就变得无声无息。 “裴郎。”

这天,三公主如同往常一样起床,想去伺候他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面色红润,状态精神极了。

彼时,他穿了年少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的那一身蓝袍,头顶是一根象牙白玉簪,腰间佩着她亲手绣的荷包。

三公主心里一个咯噔,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迎儿,外面出太阳了吗?”他缓缓的问道。

“出了。”三公主慌乱得紧,“早饭还没做好,我先去做个早饭。裴郎,你等等我。”

他却拉住了她,“迎儿,陪我再晒一次太阳吧。”

可是三公主却坐立不安,唯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闭上了眼睛。

裴安摩挲着腰间的荷包,笑道,“记得你为我绣这个荷包的时候,手指头被扎成了马蜂窝,藏藏掖掖的不让我瞧。真傻啊。”

是啊,真傻啊,她那时候以为他们能这样快快乐乐得过一辈子的。

“迎儿。”裴安说,“其实我很高兴,很高兴你依旧和我年少时见到的一样,年轻,美貌,丝毫未变,很高兴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很高兴最后一程,是你陪我走完的。”

“裴郎,别说了,求你……”三公主面容痛苦。

裴安叹息了一声,“我晓得,你是天上的神君,我这百年于你而言,只是短暂一瞬。阿迎,以后就把我忘了,寻个同你一样的神女,远离凡尘。”

“你……你都知道了?”三公主得声音微哑,可是声音却忽然变成了少年的声音。

裴安点了点头,思绪似乎飘得很远,“我只是没想到,当年我的一句无心之语,却让你耿耿于怀了那么多年。当我想同你说,我并不介意你是男是女时,却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一分别,就是数十年。”

“阿迎,可以让我再看一眼,你原本的模样吗?”裴安看着她……不,是他。

阿迎闭了闭眼睛,将泪水逼回去,才吐出一口气,袖子一挥,裴安面前的女子瞬间变成了男子。

裴安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他的眉眼,“和当初见到的一模一样,如画般精致。阿迎,我真的很高兴。”

沈今朝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看着裴安在阿迎怀里缓缓的闭上眼睛,失去温度。

“其实他没有轮回了。”阿迎忽然淡淡的道,“当年人间大乱,元华分出一魄保佑人间天子,那一魄,却有了自己的思想与血肉。虽然元华没有收回这一魄,可是轮回三世之后,这一魄终究是要回到元华的身上的。”

“这已经是第三世了。是我总痴心妄想,想着元华能再大发慈悲一些,再给这一魄改一些命。”阿迎低下头看着裴安,声音低沉,“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沈今朝走到他身旁,沉默半晌,“所以,我们成婚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占我便宜?”

阿迎怔了一下,然后怒道,“谁占你便宜了?那不是你让我上去的?!而且我也没有碰你一下!”

沈今朝摸了摸鼻子。

安葬好裴安之后,阿迎躺在院前喝着酒,酩酊大醉。

日头还是温暖如往昔,身旁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我的母亲只是一只很低弱的精怪,和大姐不一样,我一出生就天赋极差,修炼出人形花了整整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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