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筠庭被皇帝提到了身边去,吃穿住都在皇帝寝殿的偏殿里头,平常没事就跟着皇帝,皇帝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自“玉面公子连中三元豪取魁首”的风波后,才过了没多久,祁筠庭就一跃成为了皇帝面前的红人。
毕竟才刚入翰林院没多久就有如此机遇,可谓是前途无量。
不少朝臣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不出意外,将来祁筠庭不是进内阁就是进军机处。
很多人也暗中观察着这位名声正热的少年,发现除非是皇帝开口同他说话,他一直都沉默缄言,就拿着纸卷和笔,做着分内之事。
待人接物,又分外温和,真真一纯良少年。
不骄不躁,没有自傲自负。
众人都心想,谢斯宁教出来的,怎么和他自己相差这么大呢?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蛮横无理,一个温和自持。
谢斯宁又在初云宫里蹭饭,当沈今朝把陶圆听到的这个八卦和他说的时候,他冷嗤了一声。
“我教啊庭学识,又不是把他复刻成我。一群老迂腐!”
谢斯宁说,“朝朝,怎么样?啊庭这么有出息,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啊。”自家儿子有出息,作为老母亲,简直与有荣焉。
照这个速度,祁筠庭估计很快就能到达他理应到的那个位置上了。
谢斯宁命人把剩下的吃食打包了起来,美名其曰,“我昨儿个去看你的母妃,她说很想念陶嬷嬷的味道儿,我这就给她带去。”
“……”沈今朝默默的看了一眼,轻声道,“义父,母妃并不好口腹之欲。”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在给她带了吗?”
“……义父,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啊,你说你母妃很美,我也这么觉得。”
“……”
谢斯宁提着一堆吃的离开了初云宫,后脚就去了岁安行宫。
真离谱。
沈今朝想。
谢斯宁对谨夫人这么殷勤,皇帝竟然丝毫不介意甚至一个字都不说谢斯宁,也是离谱。
难道皇帝对绿帽情有独钟?
沈今朝喊来陶圆,“圆圆,装点糕点花茶什么的,我们去看看父皇去。”
陶圆揶揄道,“公主,看皇上是假,看祁公子……哦不,祁大人,才是真的吧?”
“少废话,快去!”沈今朝抓了几个陶嬷嬷炒的五香瓜子扔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陶圆故意拉长了嗓音,“有些人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明明就是想人家了,还不承认……”
她去看看她养的儿子过得好不好,有错吗?啊?有错吗?!
死圆圆!
沈今朝摸了摸庭庭子,“还是你好,不像圆圆。”
皇帝已经下朝了,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父皇,朝朝来看你了。今天嬷嬷弄了一些花茶,你尝尝。”沈今朝一样一样的摆出来,然后看了看边上站着的祁筠庭,眨了眨眼睛。
祁筠庭扯唇回以一笑。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喝了喝花茶,赞叹道,“嬷嬷的手艺当真是只有精进没有退步的。”
随后又道,“朝朝,父皇现在很忙,不能陪朝朝玩儿,朝朝先回去,如何?等父皇空了就去看你。”
“父皇,既然是看,又不是玩儿,在哪儿都一样。”沈今朝找了个位子坐下,“那我就在这里陪着父皇,父皇可不许赶我走!”
皇帝看着沈今朝摆了满桌的吃食,然后笑道,“陪父皇是假,分明是担心啊庭在朕这里被亏待了吧?啊庭,放下笔,先吃东西吧,这可是朝朝给你带来的。”
沈今朝嘻嘻笑道,“被父皇看穿了,父皇真是不给面子。”
“你啊。”
“谢皇上,谢公主。”祁筠庭道过谢才开吃。
皇帝看了眼两个孩子,低下头继续看奏折,一边道,“啊庭,今天朕给你放天假,陪朝朝去玩儿吧。”
“父皇,你真好!”不等祁筠庭谢恩,沈今朝就笑眯眯的道,“啊庭整天跟着你,被你的威严震慑,睡都睡不好,老提心吊胆怕冒犯了你。你看,啊庭眼下的乌青都有了。”
祁筠庭摸了摸眼角,公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强了。
皇帝佯怒道,“你看你,眼里只有他祁筠庭了是不是?年年你都记得他的生辰,都不记得朕的!朕也累死累活的,你都不关心关心朕!沈今朝,你出去!”
沈今朝做了个鬼脸,“天下人都记得父皇的生辰,又不缺朝朝一个。父皇你就装吧,昨天我才刚给你做了个荷包,上个月我怕你受凉,亲自给你送了一件袄袍,还有……”
“荷包是陶圆绣的,袄袍是司衣司制的。”皇帝毫不留情的打断,“听老德说,你还给这个臭小子亲自雕刻了一个木偶,朕都没有这个待遇。”
沈今朝目惊口呆,“父皇,这都五年了,你还记得呢?”
祁筠庭尴尬的别过头去。
五年了还翻旧账,可见这件事情皇上有多在意。
皇帝哼了一声。
为了学雕木偶,不知道他的朝朝有没有割伤手呢。
想到这里,他看祁筠庭的眼神就变了。
祁筠庭:“……”我很无辜,但是又不完全无辜。
出了御书房,沈今朝同祁筠庭道,“父皇应该真的很喜欢木偶吧,两个月后就是他的生辰了,我给他雕一个。啊庭,你说雕什么好呢?”
皇帝喜欢的哪里是木偶?他喜欢的,是沈今朝雕的木偶。
是女儿,不是木偶。
祁筠庭笑了笑,“想来公主无论雕什么,都是心意,皇上都会欢喜的。”
“也是。父皇啥都有。”
祁筠庭落后了沈今朝半步,眸子里情绪复杂。
这一年皇帝的生辰可能不太好过,至少,他不太好过。
沈今朝又说,“父皇的生辰过后,也快到你的生辰了。啊庭,你想要啥礼物?”
“时间还很久呢,公主。”祁筠庭轻笑,“而且,无论公主送什么,我都喜欢。”
“毒药也喜欢吗?”沈今朝突然道,转过头来看他,神色打趣。
祁筠庭坦然道,“喜欢啊。公主想要我的命,只要你一句话,我双手奉上。”
“……”沈今朝开始疑惑,谢斯宁到底教了祁筠庭什么。
好好的一个害羞腼腆小男孩,现在说起这……这情话一样的话来,面不改色,神色极其平常自然。
果然学歪了。
沈今朝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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