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周枞喊了一声,有一些不高兴了。
他知道太武山其他人对谢深的成见很深,谢深是顽劣,可是周枞认为并不是孺子不可教。
谢深是他的师弟,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在的,周枞并不乐意听七长老这样说谢深。
更何况,谢深如今身在妖族,全是因为救他,周枞懂得感恩。
想到这里,周枞又有些无力,若是他能够强大一些,也不至于让谢深为自己冒险,羊入狼口。
五年了,也不知道这五年来谢深过得如何,谢安和对他好不好。
周枞有无数次想去救谢深,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硬生生忍了五年。如果谢深有什么不测,他这条命,是要用来赎罪的。
容城的上空血红如练,空气中都是不详的气味。
原本沈今朝以为容城会比落霞镇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容城却一派欣欣向荣,繁华和乐,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什么声音都有。
这并不像是有什么大妖在这里害人的模样。
“太奇怪了。”周枞微微皱眉,“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幸福满足过了头,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神情,千篇一律。
“是幻术。”或者说是催眠术。
沈今朝想起之前七长老说起的话,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失去了消息。并不是他们不见了,而是他们被蛊惑,留在了这里,过着自己最想要的、心中最幸福模样的生活。
沈今朝几乎是第一反应下的这个判断,因为原主的父母就是这样被害死的。
当这些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乡里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生机也一点一点在被剥离,时间一长,哪怕清醒过来,也无力回天。
因为那时候,魂魄已经受到了重伤。
一辈子就这样完了,能活着余生也是浑浑噩噩的过。
但是谁又喜欢自己的美梦被打扰呢?
所以沈今朝决定将这件事情先压下没说,先观察观察再说。
“能这么大范围的使用幻术,操控这么多的人,怕不是什么简单的妖物。”周枞看了眼天色,“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天色不早了,找个客栈住下吧。”
大家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刚走没多远,就有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笑盈盈的拦住了他们的路,神情和其他人一模一样。
“几位,小店今儿个打折,价格是城里最低的,住处吃食也是一等一的好,要不要来小店打个尖儿或者住个房?”
沈今朝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店小二的眼神变了一下,那眼神非常的诚恳,又有一些担忧。
“好。”沈今朝笑道,“不好可不给银子。”
店小二一喜,当然也看得出来沈今朝不是主事的那个,又看向周枞和七长老这两个明显的带头人。
沈今朝道,“师兄,七长老,你们就答应吧。”
周枞看了眼自家师妹,思索一二就点了头。 “好嘞,各位客官,这边请。”
只是等他们一进客栈,客栈的门却突然关了起来,颇有些请君入瓮的模样。
周枞一脸警惕。
客栈内的其他人都靠了过来,有客栈的掌柜、小二、厨师,也有在一旁喝醉酒的。
“太武山的师兄弟们莫要误会,我是蜀山大弟子祁连。”方才请他们过来的店小二气质已经完全不同,脊背挺得很直。
七长老半信半疑,“这是……?”
“诸位请坐,容我细说。”祁连叹了口气,“我们进入容城之后,便发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想要解救这里的百姓。只是这里坐镇的那只大妖很强,我们很快也着了道。幸亏我来之前,师父给了我窥生镜,我才逃过一劫。”
“窥生镜是神器,所以照上一照,人身上的妖邪之气就能荡然无存。”七长老多看了祁连两眼,“窥生镜能给到你的手里,说明你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前辈过誉。”
周枞道,“你们知道多少?”
祁连沉吟片刻,“容城有一个很大的阵法,让人只能只进不出,也是让这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源头。那只大妖披了城主的皮,正端坐在城主府。那阵眼,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守着,我们很难接近。”
“什么妖竟然这样厉害?”
“不清楚。”祁连摇了摇头,“我们至今也只见过他一面,是个很俊美的少年模样,他的真身我也看不出来。他的术法……很奇怪。”
祁连紧紧的皱着眉,“我怀疑这只妖是谢安和解封出来的两名妖将之一。传闻谢安和身边有一名俊美妖冶到极致的左膀右臂,名叫苏葵,是一只狐妖,极为擅长蛊惑人心。”
一片沉默之后,七长老道,“如若真的是他,我们这些人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不是他。”沈今朝说。
“嗯?”祁连才注意到沈今朝,“这位是?”
周枞接道,“是我的小师妹。”
祁连恍然大悟,“听闻玄清道人几年前收了个小徒弟,原来就是眼前这位。的确是妙人。”
祁连看向沈今朝,“何以见得不是狐妖苏葵?”
“这种手法,我五年多前就见过一次,那时候,我父母遇害。”沈今朝见如此情形,也不再闭口不提,“苏葵是近两年才解封的,他被封印镇压多时,力量还没有那么快恢复,不可能操控整个容城。”
面对极有可能就是害死自己父母的真凶时,沈今朝还能这样冷静,倒是让祁连多看了两眼,但是也仅仅如此。
祁连若有所思。
周枞道,“苏葵既然得以解封,两年来他也不可能没有行动为自己谋福利,未必不可能就是苏葵。”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仔细的看过卷宗,苏葵虽然擅长蛊惑人心,但是他的法子每一次都是很直接粗暴的引人自相残杀,不是这样温吞,卷宗并没有记载苏葵有过这样的案例。”
沈今朝喝了口茶,接着道,“苏葵虽然是狐妖,但是他的性子却肖似狼妖,根本不可能采取这样的法子。苏葵正是虚弱之时,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他更没有理由像塔台唱戏一样,让容城为他唱一出家家户户和乐安美的戏。”
若是苏葵,容城早就成了一座死城。
而原主父母遇害的时候,那手法和现在的如出一辙。
最终若不是玄清道人在探访沈父时发现端倪,强行打破阵法,那情形必定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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