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妖怪其实有个名字,叫小豆子。
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眼睛就像豆子一样小。
名字还是柴松给取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少年,还没后来那样坏。
小豆子和柴松相遇相识的缘分,可以说是非常的奇葩和巧妙。
柴松的父亲是个猎人,一家人以打猎为生。
因为家中多有老鼠出没,下药、设陷阱,想尽各种办法也不能根除。
于是柴松父亲一拍脑瓜子,想到了一个主意。
去山里抓一只黄鼠狼,也就是黄皮子,养在家里面灭老鼠。
《本草纲目》中有记载:“按〈广雅〉,鼠狼即鼬也。此物健于搏鼠及离畜,又能制虺。”
是一种外形似鼠,体长尾大,看起来也挺可爱的肉食系动物。
但其性狡猾机灵,睚眦必报。
也会在捕获不到猎物的时候,去偷食人们的粮食、牲畜。
因此在民间多有不好的传闻。
黄皮子的名字,总是和各种诡异恐怖的故事绑定在一起。
也被人们称作黄大仙,看作是一种很邪性的动物,没有人敢养在家中。
柴父却是个鲁莽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再加上从小打猎,杀的野兽不计其数,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之说,根本不将一只小小的黄皮子放在眼里。
至于为什么不养同样以鼠为食的猫,而是选择黄皮子。
是缘于柴父的性格。
买猫需要用钱,黄皮子只需要去山里面抓就行了。
这对于身为猎人的柴父来说,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黄皮子对于猫来说,还有其他的价值作用。
猫肉是酸的!
黄皮子的肉则可以入药。
杀虫疗疮、温肾缩尿;治疥疮、疮溃不愈合、尿频等。
鼬鼠心肝,气味臭,微毒,治心腹痛,杀虫。
《海上仙方》中有:
用黄鼠心、肝、肺一具,阴干瓦焙为末,入乳香、没药、孩儿茶、血竭末各三分,每服一钱,烧酒调下立止。
民间还有偏方,黄皮子可以治淋病!
鼬鼠全身黑烧粉末,与等量之梓白皮细末混合,每次约服一匙许,开水送服。
柴父的打算就是,等家中的老鼠被灭绝后。
黄皮子也养肥了,可以冬天刮了皮去卖,其肉风干作药。
于是黄皮子就被一只大手提溜着后颈,从山中带到了柴松的家,圈养了下来。
小豆子来到柴家不过半年有余,家中的老鼠就被吃得闻味散胆,不敢再来。
柴父就商量着,等冬天的时候,不能上山打猎了。
就刮了黄皮子的皮,拿去市场卖了,换几两酒喝。
柴松哪里不清楚自己父亲的想法,他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因为在这个家,他感觉自己就和黄皮子一样,是多余的、不受重视的存在。
有了这样的感受,他就将黄皮子当成了是和自己同病相怜的朋友。
也是这样,才给它取了小豆子这样的名字。
为此,他没少遭受后母和弟弟他们的笑话。
“像个傻子似的,还把一只黄皮子当人了。”
柴松的母亲是在五年前去世的,听父亲说,是不小心被毒蛇给咬死的。
死后不到三个月,柴父就把现在的这个女人领回了家。
柴松永远记得那个女人来的第一天晚上,听了他们一夜的动静,没能睡着。
他也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到如今已有八岁了。
这其中的瓜葛,是个人都能看明白。
柴松不舍得小豆子就这样被杀了,在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偷偷放走了它。
并嘱托:“逃吧,逃得远远的。闻着父亲的味就跑,千万别被他抓着第二次。第二次你就没命了。”
黄皮子天生就有灵性,自然是听得懂这些话,也知道是柴松救了自己一命。
至此一去三年。
小豆子再一次遇见柴松,是在一个冬天的季节。
大雪封了山,动物们早就躲起来冬眠了,不是打猎的季节。
柴松却一个人背着弓箭短刃,徒步上山了。
寻了一天,也没能找到一只野兔,还在山中迷了路。
眼看着就要被冻死在雪地里。
小豆子来了,给他叼来了一只兔子。
黄皮子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格,这兔子就是还当年的救命之恩。
小豆子对山中的情形是了如指掌,领着柴松走出了困境,找到了下山的路。
柴松走了几步,回头。
看见小豆子在盯着他,似乎是想要亲眼看着他走下山才放心。
柴松走不动了,转身回去,蹲下,抚摸着小豆子。
“你跟我回去吧,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们一起生活。”
就这样,小豆子跟着柴松下山去了,同去的还有小豆子的妻子。
柴松给小豆子的妻子取名叫小九,没什么意味,只是刚好想到了。
小豆子听柴松给他说起过。
他的父亲、后母和弟弟,是吃了毒蘑菇炖的鸡死去的。
毒蘑菇是弟弟去山里采回来的。
柴松因为没能吃到鸡,侥幸逃过了一劫。
柴松没给它说的是,是他领着弟弟去山里采的蘑菇。
自从小豆子和小九来到家之后,柴松的打猎生涯就进入了新的阶段。
这两只黄皮子,简直比最优秀的猎狗还要厉害。
即便是最会逃跑,有着狡兔三窟之称的野兔,一旦被被它们盯上,也是难逃一劫。
一路追得野兔力竭而亡,然后柴松就捡回去,和它们分着吃。
古书《易妖占》中有记载:“犬不八年,鸡无六栽。”
民间也有老人常说:“土狗养十年,必定长成精。”
由此可见,家中饲养的鸡犬禽畜,都不能养活得年头太多了。
这些动物每天和人类接触,朝夕相处,被人的灵长气所熏染。
人们说话它就在旁边听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眼里,如此就逐渐通了人性,长成为妖精。
小豆子和小九,常年伴随柴松。
同榻而睡,而桌而食,不知不觉就活出了寿命,进化成了妖怪。
柴松在小豆子和小九子的帮助下,成为了当地屈指可数的猎手。
不说家境有多殷实,小康还是能够达标的。
有了条件之后,自然就是讨媳妇儿。
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永远不变的初衷理想!
再者说了,小豆子老早就有媳妇儿了,他不能认输!
柴松成了家,娶了城里面的姑娘,不过还是留在老家住着。
不能和小豆子它们一起睡了,单独划置了一间房出来。
有了妻子之后,家里面的花销就大了。
仅是靠柴松一个人打猎,已经不能满足开支。
再加上,山中的野物逐年见少,而村子里的猎人却越来越多。
“你再这样下去,我就搬回娘家了!这地方,我本就待够了,要什么没什么,还整天一股子骚味!”
妻子给柴松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去寻个能挣钱的行当。
而且,时常逼着要将小豆子和小九子赶走。
黄皮子身上自带臭腺,是行走的臭源。
柴松是和它们待久了,早就习惯了,是以不觉得。
正当柴松在苦恼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村子里来了几个外乡人。
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身上带着铁秋、罗盘符纸等物。
这是一伙盗墓贼,寻龙分金,算出此地山中必有古墓,因此而来。
山中有猛兽,且路途曲折盘复,需要找一个向导带路。
最好是身手不错的,可以途中当个援手。
柴松,当地最有名的猎手。
从小就跟着黄皮子在山中打猎,对山中地形了熟于心。
对向导一职,当仁不让。
盗墓贼见柴松还养着两只通人性的黄皮子,想是有些本事的人物。
带上他上路,或许在危急关头,可以有大的用处。
双方一合计,这次如果合作愉快,就干脆直接让柴松技术入股,成为团队一员。
下了墓后,找到的东西,大家二一添作五,平分了。
一伙人在村里修整了两天,做足了准备功夫,然后跟着柴松和两只黄皮子,上山去了。
临走的前一晚,柴妻在枕边嘱咐道:
“小心为上,我在家等你的好消息。记得多留个心眼,人心隔肚皮!”
在山里面走了一天,一路看山看风水,分析地形,终于找到了墓穴的位置。
用罗盘测定,八九不离十了,开始上铁秋、炸药,打盗洞。
几个人轮番上手,不一会儿,一个通往墓室的盗洞就出来了。
不过他们没有抢先就进去,而是先将带来的两只鸽子放了进去。
目的是为了测试墓室内的空气,是否有毒。
见鸽子在里面“咕咕咕”地飞来飞去,毫无影响,这才鱼贯而入。
下面的空间很大,走完一条幽深的甬道,才进入了存放主人棺椁的墓室。
在火把的照明之下,他们看到这里面到处空空旷旷。
除了几个手执长戟的土制兵俑之外,就是一樽长满青苔的石制棺材,置放在室内中央。
这几个兵俑制造粗糙简陋,是不能和秦皇陵的兵马俑相提并论,并不值钱。
费时费力,结果连个破瓦罐都没看见,盗墓贼团伙内部先吵了起来。
“有没有搞错啊,这什么穷酸汉的墓穴,什么玩意儿都没有。白费爷爷功夫!”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个穴位是大吉吗,怎么会葬这样一个人。”
“你们先别急着下定论,这里建造得这么大,足以说明墓主人生前非富即贵。可能宝贵的东西,就在那棺材里。”
柴松从中劝说道:“来都来了,去打开瞧瞧吧。可能东西真全在里面呢。”
那两只鸽子饿坏了肚子,在他们吵起来的时候,径直飞到了石棺旁边,啄起上面的青苔吃起来。
吃着吃着,鸽子忽然扯着嗓子嘶鸣一声,随后全身僵硬,倒下。
众人吃了一惊,心里一阵冰凉。
小豆子和小九子也忽然毛发耸立,对着石棺材戒备森严。
柴松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还要去开棺材吗?”
一个魁梧汉子道:“开!大不了就一只粽子,老子带着白糖,裹着就吃了!”
其余人也说:“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两只鸽子吃了毒物,中毒死了。干我们这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拍了拍柴松的肩膀,以前辈的姿态道:“以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你都能见到,这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几人慢慢走上前,合力用铁锹,将青石棺盖撬开。
顿时一股恶臭之气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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