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娆声声质问,鲁咏志和鲁春晓脸上全是冷汗。
“这,这……”
“这什么?”萧娆再接再厉,玩命刺激鲁春晓,“你不懂人情往来,让你嫁得高门大户,是结亲呢?还是得罪人?”
“你不懂府中内务,嫁人后三、两年前,让管事账房掏空家产,入不敷出,到时候你怎么办?”
“唱歌跳舞啊?”
她声声讽刺。
鲁春晓泪水没干,就被嘲得面红如猪肝,气都喘不匀了。
“你,你,你……”
她手指乱颤,两眼血红。
萧娆却突地收起讽刺面容,垂眸叹息,“春晓啊,我没有瞧不起你和你生母的意思,看账、查账、管事、人情来往,这些都是当家主母必须要掌握的,你生母……唉,她是九流末的商户出身,见识太浅,生生把你耽误了。”
“想要嫁进高门当家做主,就得有本事,教导子弟、孝敬公婆、打理俗务,辅佐夫君、交际往来,这些才是你应该学的东西!”
“至于琴棋书画、吟唱舞蹈,这些小伎献媚之事,都是姬妾学着邀宠与主君的,尤其是吟唱舞蹈,更是青楼卖唱的手段?你是伯府小姐,你以为此傲?”
“你不是自降身份?”
自甘下贱吗?
萧娆挑眉,目光扫过鲁春晓通红的脸,和被骂到气结,几乎要上前揍她的模样,她话锋一转,直接看向鲁咏志,“伯爷,春晓待我一直平平,甚至曾多番不敬,只是,我看她最近时常请安,我也不好跟孩子计较,这才愿意提点。”
“她快15了,眼看就能出嫁,但,你和她生母把她害成这般,你敢让她如此嫁人吗?万一她行差踏错,害了夫家,人家难道会如我般宽容她?”
“夫妻失和、婆媳对立、子弟无缘,她这辈子怎么办啊?”
她声声质问。
鲁咏志如梦初醒,大汗淋漓,他一把握住女儿的手,脑海随着萧娆的话,自动浮现出一幅画面。
女儿因错待人情,被夫家嫌弃,她众叛亲离,管事们
骗光她的家产,让她身无分文,她凄苦回到府中,跟自己抱头痛哭,自己想帮她,但伯府名声差,早混成了孤臣,他孤立无援,女儿夫家扔来休书,父女俩毫无办法。
女儿抑郁而终!
想得是真多!
鲁咏志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一身冷汗,又真信了萧娆的话,觉得是自己害了女儿,真真又羞又怕,毕竟,是他的偏好让女儿成这样。
“贤妻,娆儿,你,你所言极是,都是我和惠儿的错,差点毁了春晓一生,我不懂内宅之事,母亲身体又不好,春晓都得托付给你……”
“交给我倒是无妨,只是,她什么都不懂,一点基础都没有,没有个三、五年时间,恐怕教不出什么来!”萧娆轻叹,别有深意。
鲁咏志闻言连声,“无妨无妨,春晓未到15,哪怕教她个5年,也不过双十年华罢了,虽然有些大了,但,如今她这模样,我也实在不放心将她嫁到高门,倒不如,让她跟在你身边,学个皮毛,随后,嫁个殷实人家,或是寒门进士,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
不必攀附了。
他真心想着。
不让女儿嫁高门,的的确确是鲁咏志的一片慈父之心,他被自己的幻想吓坏了,怕女儿婚后凄凉,干脆不想给她选贵婿了。
他想把女儿下嫁,靠着大笔钱财和伯府权势,保女儿一世富贵无忧。
鲁咏志想得很好。
但……
鲁春晓不理解啊,她甚至非常恐惧!!
大周朝民风比较保守,女子多是及笄之年就嫁人,便是疼孩子的,也顶多留到十六、七岁了,再大了,好男人都被挑走。
但是,她爹要留她到双十年华,二十岁?她嫁谁啊?哪个好人家的男子,能留到那个岁数?尤其,不让她嫁高门,许她低嫁?
凭什么啊?
她为什么要嫁个低贱的泥腿子?什么寒门进士?那不是跟宋淑儿嫁得差不多?
她是伯府贵女啊,怎么能如此屈就?
她梦想里的夫君,是大世家公子,宗
室里的王爷,最差最差,也得是公爵宰相,勋贵清流……怎么可能下嫁呢!
而且,爹反悔了,不向萧氏讨回她的嫁妆,反而让她管着,那,那等自己嫁人时,嫁妆不得被萧氏那贱人掏空了啊!
鲁春晓又气又恨。
那边,鲁咏志却没停口,陪着笑脸哀求萧娆,“贤妻啊,你也明白我的想法了,日后春晓就交给你了,烦劳你多多费心,之前,都是我和春晓的不是,我们什么都不懂,倒是委屈你了,幸而你大人有大量,把春晓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这才替她着想……”
谁是萧氏那贱妇的亲生女儿?
她才没有替我着想呢?
鲁春晓死死咬唇,泪流满面着,想要大声反驳,然而,没等她说话呢,突地,耳边传来萧娆的声音,“伯爷,你别说这些了,也是近来事多,我没注意到春晓居然什么都不会,说来,我也有责任,且,我性格太耿直了,说话爽快,容易得罪人,是你和婆母性格宽厚,愿意担待我。”
“我自然要有所报答,自我嫁进来,咱们家屡有风波,我也有心灰意冷之时,但,婆母把家产都交给我,你也有悔改之意,因此,我心里还是盼着咱们一家和和美美过日子!”
“所以,我跟你说过心底的话,伯爷,你的儿女……立人和春晓,我是不可能把他们当成亲生孩子看待的!”
萧娆叹声,语出真诚。
鲁咏志:????
鲁春晓:????
啥?
这是说了个啥?幻听了吗?
“母,母亲?”鲁春晓惊呆了。
鲁咏志也颤抖了两下,懵怔怔地道:“贤,贤妻啊,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表达的有问题吧。
你其实想说的是,你会把立人和春晓当成亲生孩子……
“我没说错,我这话实心实意,我就是没办法把立人和春晓当成亲生。”萧娆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说:“伯爷,我今年十七岁,春晓十四,立人十三,我跟她们姐弟不过相差三、四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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