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师父本就是上界尊者,也是她第一世的师父。
为了助她顺利历劫,才到下界来的。
现在,她也算历劫成功,说来……师父也有好久没回去了。
叶霖笑了笑,不语。
“我还是比较喜欢下界。”虞子汐如实回答。
这里有她的朋友、亲人、爱人,以及大半生的美好回忆,她十分喜欢这里。
“主人。”清幽不安道,“那,你不打算继续修炼了吗?”
“我身在下界,一样可以修炼。”她胸有成竹。
“好啊。”君炎笑笑,“到时候你若有空,也带我们去上界转转呗。”
说来,他和兄长还从未去过呢。
虞子汐:“没问题。”
转而,她余光偷偷看了叶霖一眼:“不过,师父若是想念上界了,徒儿可以陪你回你的住处小住一段时间。”
毕竟,她亏欠了师父太多。
“唉。”叶霖叹息,“老夫活了万年,眼睁睁看着身边一个个朋友离开、陨落,最后孑然一身,那里已不剩快乐,所剩只有伤心往事。”
“师父……”
“不回也罢。”叶霖语气豁然,“在这下界做个逍遥散仙才好。”
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回去干嘛呢?
虞子汐:“师父,你开心就好。”
“师妹。”温如道,“昨日师父生辰,你没能来夜灵宗实在可惜。”
“不可惜,今日就补上。”虞子汐笑笑,“今日,我就给师父补过一个生辰。”
叶霖打了个哈欠:“人老了,不喜欢热闹,不如你们自己……”
“那不可行。”虞子汐拉住他的衣袖,“师父,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可不能先跑了。”
一到这个时候,师父就想开溜。
今天没门!
“好好好,都听你的。”叶霖什么都拗不过她,便答应留下了。
他们寒暄了一会,共用过晚餐后,就各自跟虞子汐告别了。
空旷的院子,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从前她还小的时候,在宗门里的时候,就喜欢热闹。
和师兄师姐们凑在一起,嬉笑玩乐,修炼、读书、吃饭。
可现在只偶尔喜欢热闹,倒是渐渐更想要安静了。
从那天起,桑玄就一直昏迷。
虞子汐则守着他,好几日了,他却没有半点要苏醒的迹象。
所幸脉象平稳。
否则,她又要担心了。
但桑玄一直这样昏迷着,她还是心生担忧,只好叫来了星蕴尊者。
“小丫头,叫我来做什么?”星蕴尊者笑道,“是不是想通了,想做我的……”
“星蕴尊者。”虞子汐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你快帮我看看,桑玄为什么还不醒?”
星蕴尊者:“……”
原来是为了玄夜神尊,才把他大老远叫来啊。
害他白高兴一场!
星蕴尊者不情不愿地回答:“玄夜神尊与你归位情况不同。”
“哪里不同?”
“此次,他脱胎换骨了一遭,自然需要一些时间适应,哪有这么快就醒?”
“那,他大概多久会醒?”
“谁知道呢?”星蕴尊者也不敢确定,“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两年,也许更久。”
虞子汐:“……”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她又问:“那他醒来后,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有这个可能。”
“啊,那怎么办?”
星蕴尊者摇摇头:“你每天多陪他说说话,如此,他应该不会忘记你。”
“好吧。”
其实,星蕴尊者只是随口一说,但虞子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从那天起,每天都跟他说话。
尽管知道他一句也听不见,更不可能回答自己。
这天,虞子汐给桑玄喂了些水,多看了他一眼:“桑玄,再过半年,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一定要快些醒来啊。”
温水入口,他没能吞下去。
虞子汐只好自己喝了一口,吻上他的唇,轻轻喂入他口中。
桑玄的喉结动了动,终于咽了下去。
最近,他脉象越来越平稳了,灵力也在慢慢恢复,她想,桑玄应该也快醒了。
她不曾知,在自己转身的那一瞬间,桑玄的嘴唇轻抿了一下。
眼角已湿了。
……
一个月后,又到了元宵节。
虞子汐想到,曾经,桑玄第一次想跟她表白的时候,在夜灵宗外挂了几千只花灯。
可惜,错付了。
那这次,她就在院子里挂满花灯,送给桑玄,也算给他祈福了。
她买来了编花灯的竹条、浆糊。
自己动起手来,才发现,编花灯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足足编了几个时辰,才编了二十几只,十根手指头都已经磨破了。
真不知,当初那几千只花灯,他到底耗费了多少心血。
从前的她,真是不懂珍惜呢。
而且……
她拿起刚刚编好的一只小狐狸花灯,跟图纸对照了一番。
简直惨不忍睹。
这图纸和实物,根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行……
既是送给桑玄的惊喜,可不能太过敷衍。
她摇摇头,甚是不满意,将手中的花灯拆了,又编了一遍。
她废寝忘食,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隔壁家小花来找她玩,说要送她一只花灯,她也不要。
终于……
不知又过了几个时辰,一只精致的小狐狸花灯落在地上。
那圆鼓鼓的脸蛋,甚是可爱。
虞子汐勾唇一笑,这才满意了些。
叹了口气,她将编好的花灯挂在院子里,一边一个,一边一个。
最后,手里还剩下一个。
恰好是小狐狸形状的花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让人看一眼便会爱不释手。
她抬眸望了望门檐,想着,上面挂一个,既醒目又能照明。
她便上前一步,打算将花灯挂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身高不够,踮起脚了都还差一点。
尴尬……
正打算飞上去时,一只大手接过花灯:“我来。”
温柔似水的少年音响起,如天籁。
虞子汐愣了愣,这才恍然回过头来,恰与衣衫单薄、眉眼如画的少年四目相对。
对上那温润的笑意,眼眶一酸,不觉中便已泪流满面了。
是他……
她破涕为笑:“桑玄,好久不见。”
桑玄也对她笑笑:“好久不见。”
一如初见时,那个白璧无瑕、不染纤尘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