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宗大殿。
白衣长老的尸体,被放在大殿中间。
尸体上盖着一块白布,只露出已乌青惨白的脸,双目还睁着。
明显,死不瞑目。
五大宗门皆来了使者或长老,大殿中的气氛,格外凝固。
灵贤也在,站在那具尸体旁,痛斥道:“虞子汐杀了我九云殿长老,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这……”
夜灵宗的众长老、护法看在眼里,也是头疼万分,不知该如何回应。
傅兴安问道:“我们宗主……当真说了那些话?”
“哼。”其中一个老者开口,“当时我们都在场,大家都听见了,小宗主不仅袒护妖王,竟然还说,那一晚的同修是她自愿,还说……”
“还说什么?”傅兴安血压升高。
都有点不敢听下去了。
另一位长老补充:“她说,她要嫁给妖王。”
话落,夜灵宗众弟子唏嘘。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月魅摇了摇头,不敢相信。
汐儿一向识大体,克制冷静,怎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失格的话?
莫不是被下蛊了?
“咳咳。”月魅急忙挽尊,“九尾狐擅长幻术,最会迷惑人心智,或许,宗主只是被妖王蛊惑了,才说了些糊涂话。”
“诸位,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虽然……这些话她自己都不信,但眼下,还是得先稳住五大宗门。
“嗯。”傅兴安也跟着附和,“一定是这样,大家先别急着责怪宗主,或许这件事,咱们宗主也是受害者呢。”
灵贤丝毫不买账:“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管她是不是本意,都该给我一个交代。”
“是,是。”傅兴安也只能赔笑,“待我们将宗主找回来,一定……”
“找回来?”灵贤打断道,“她与妖魔相通,天理难容,我现在以九云殿殿主的身份,请求罢黜她夜灵宗宗主的职位!”
接着,其它三个宗门的长老,也一并请命:“我以万花门长老的身份,请求罢黜虞子汐夜灵宗宗主的职位!”
“我以御星阁长老的身份,请求罢黜虞子汐夜灵宗宗主的职位!”
“我以轻音阁长老的身份,请求罢黜虞子汐夜灵宗宗主的职位!”
这架势,像是齐刷刷商量好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傅兴安怒了,“我们宗主是否有罪,犯了多少罪,我夜灵宗自有定断,绝不包庇,但现在,事情还没下定论,各位长老是不是不该太操心别人的家事?”
这些人,更像是来看他们夜灵宗的笑话,等着落井下石的。
“家事?”灵贤扬起声调,“这关系到整个修真界的安危,怎么能是家事这么简单?”
“是啊……”
“那如果虞子汐真的与妖王相通,你夜灵宗当如何处置?”灵贤又问。
“按照宗门规定,杀!”傅兴安正色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灵贤点点头,“你们大家可都听清楚了,到时候若事实摆在眼前,可都不要为虞子汐开脱啊!”
“嗯。”
“我们已经封锁了凌荒城,九云殿弟子在城内地毯式搜索,一定能抓到他们。”灵贤说着,余光瞥了傅兴安一眼,“待虞子汐回来,你们夜灵宗可别不认账!”
“自然不会。”傅兴安黑着脸回答。
月魅出言道:“你们抓人便抓人,但,汐儿毕竟是我们自己人,恳请你们抓人的时候手下留情,不要伤她性命!”
灵贤挤出一丝假笑:“只要小宗主识相,我又怎会为难她呢?”
言外之意是,倘若她不知好歹,事情可就不受他们控制了。
傅兴安和月魅当然也知道,四大宗门未必会手下留情。
于是,等他们走了后,傅兴安也派了许多夜灵宗弟子,前去凌荒城找人。
但愿……宗主能早点醒悟。
……
月夜,风冷。
漆黑的山洞里,地上的火堆烧得滋滋作响,火光照亮了整个洞穴。
草堆里,红衣少年依旧不省人事,绝尘的面庞苍白如纸。
因有邪魄,他伤势恢复很快,不过短短三日便已恢复了大半。
但,还是整整昏迷了三日。
他体内似乎有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那股力量不受他控制,却……隐隐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虞子汐蹲在桑玄跟前,目光,恍然扫过他脸上那个银白色的半脸面具。
这面具,像暗藏玄机。
她伸手,想将那面具摘下看看,但又想,未经过他的同意就摘他面具,好像不太好。
算了……
她又将手收了回去,放弃了。
“师尊,师尊……”这时,昏昏沉沉下,少年口中又反复念着她。
“我在。”虞子汐轻握住他的手掌,声音温和。
“师尊……”
下一秒,桑玄从梦中惊醒,恍然睁开眼,恰与她四目相对。
“桑玄……”
虞子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一把抱住,能感觉到他身子在微微发抖。
她便也伸手抱住桑玄,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他的声音,平静中夹杂着一丝难掩的慌乱,“就是刚刚在梦里,怎么也找不到你,我还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
还好,她还在。
虞子汐心尖一疼,温声道:“不会的,我都说了,以后不会再离开你,更不会让你找不到。”
说话间,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或许是得来太不易,哪怕师尊就在他怀里,但他依旧有种不真实感,怕转瞬间,一切又成了镜花水月的泡影。
她比星星还要珍贵。
所以,哪怕天崩地裂,万物颠倒,他也绝不会再松开她的手了。
再也不会了……
抱了好一会,待他情绪平复了一些后,虞子汐才松开手。
关切道:“桑玄,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他回答得轻描淡写,“不过……我昏迷了多久?”
“三日。”
“三日了……”他怔了怔,面露担忧,“那他们有没有来找你麻烦,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他们既是找来了,也奈何不了我的。”虞子汐轻笑,“不必担心。”
见她身上并无伤,桑玄才勉强松了口气。
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对不起,连累你跟着我流离失所,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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