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业猛地站起来,心中激动异常,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个阿老瓦丁设计出来的难道就是历史赫赫有名的回回炮不成?如果是的话,那可是忽必烈争夺天下最锐利的武器。
他在房中来回踱步,心情难以平静,离开山东已近半年,此刻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李思业遥视东天的白云,他暗暗下了决心,要尽快结束谈判,立刻返回山东。
或许是因为欢娱和诱惑总爱在夜里出现,南京的夜便急不可耐地赶来,不久苍白的月色便展开了它的外衣,将银辉铺向人间,李思业在一千骑兵的严密护卫下,依约赴宴。
完颜阿虎的府上此时亮如白昼,歌舞丝弦,笑语喧天,今夜是完颜阿虎为李思业接风而设,但见四时鲜果充足,珍馐百味摆上,席间更有北地的各色烤肉,焦黄流油,诱人食欲,一队舞女在席中翩翩起舞,更有美姬娇娘环侍左右,莺莺燕语,眼中万般风情挑逗,任君采撷。完颜阿虎声如洪钟,举杯大笑道:“大将军,上次在临安客居,未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今回补上,美酒、美人,大将军可随意享用。”
李思业举杯笑道:“老将军美意,思业心领了,下次请去山东,好让我也有机会回敬。”
陪席的十几个少年将军均为金国的后起之秀,在战场上立过战功,个个居功自傲,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仿佛自己就是吕布再世,孟德重生,只是碍于老将军的面子,才出席陪酒,否则依他们的性子,早将这个危害金国的李思业乱刀砍翻,哪还容他坐在上席喝酒。见老将军劝酒,众人早瞪起乌鸡眼,鼻子里喷出阵阵冷气,简直要将房间里冰冻起来。
李思业笑吟吟地注视这群愤武,这和宋国的那帮愤文相比,却又多了几分坦率和勇直,不过李思业却不想小看他们,或许有一天他们就是自己军队的敌人。
次席上,蒲察玉郎脸色阴沉,他慢慢地摩挲着酒杯,仿佛那是一杯苦酒,他眼中闪烁不定,还在回想完颜阿虎的话,要他放弃挑战,笑话!那不就是要他投降吗?不成!一定要和他一战,想着,手上微微用劲,竟将那酒杯捏成得粉碎。
突然一家丁急急惶惶地跑进了,脸色惊得煞白,舌头仿佛是打了结,手指外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惊异,面面相视,皆不知何故,突闻一声大笑传来:“阿虎可是不欢迎朕来此处?”声到人到,门厅前早出现一人,大厅里顿时跪倒一片,不用说,是金帝完颜守绪到了。
李思业也不禁暗暗吃惊,他闪目望去,只见来人身材雄伟,甚有气派,站在那里负手卓立,便如一株高拔的松柏,和那瘦弱的宋国皇帝赵昀形成鲜明的对比,不敢无礼,李思业大步迎上,双手撸袖,左膝单跪道:“臣山东路总管李思业参见皇帝陛下。”
完颜守绪急步上前,扶起李思业道:“久闻李爱卿大名,朕却倒是初见,好人才,爱卿免礼!”他仔细打量这个久闻其名的人物,但见他虽气势不凡,但目光柔和、亲切,不禁心生好感,忖道:“此人也并非传言中的粗鲁、无礼之徒。”不禁对收回中都又添了几分信心。
李思业这才抬眼细见完颜守绪,但见他生得相貌堂堂,双目电光隐现,冷酷而有一种透视人心的魔力,给人以精明厉害却又城府深沉的感觉,是那种雄才大略的类型,外貌看来已年过五旬,可是岁月不但没有给他带来衰老,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严,心中也暗暗道:“果然是一个有雄才的帝王,只可惜运气背了些。”
完颜阿虎急忙让出主位,完颜守绪也不客气,一步便跨了进去,李思业刚要去次座,却被完颜守绪一把扯住,笑道:“且与朕同坐,朕有话要讲。”李思业挣不脱,只得无奈坐下。
此举顿时引来一片炽热的目光,能和皇帝并座,这是何等的荣耀,尤其是蒲察玉郎,嫉妒得眼睛都要滴下血来,完颜守绪笑笑,朝门口招招手,笑道:“不用害羞,这里都是我金国的英俊,你只管进来。”
众人这才发现门口站了一人,背对着大门,只见她慢慢转过身来,明亮的烛光照映在她脸上,这是一张已经成熟的脸,肤色白皙娇嫩,富有轮廓的口鼻上方是一汪如深潭般的黑眸,她身材高挑丰满,气质高贵,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只昂首的黑天鹅,众人只觉脑中“轰!”的一声,顿时泛起惊艳的感觉,包括李思业,又觉她依稀面熟,蓦然想起,她不就是当年在萧家商队里见过的那个少女吗?当时她年纪尚幼,却给李思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缓缓走进大厅,款款落坐在完颜守绪的另一侧,见李思业震惊未止,完颜守绪得意地笑笑道:“这是朕的宝贝女儿明珠,李总管可是见过的吧!”
“多年不见,都几乎认不出来了。”李思业又瞥了一眼完颜明珠,淡淡答道。
完颜明珠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早过了嫁人的年龄,前几年曾痴迷过李思业手下大将耶律信,但慢慢成熟后,也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耶律信一走多年,也了无音信,她也就渐渐淡了那份感情。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但年龄却不买帐,她也开始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起来,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这在坐之人绝大部分都对她有意,包括蒲察玉郎。
今天父皇又给她提到一人,山东李思业,她微微有些动心,她在几年前曾见过他,那时他只是个萧家商队的一个小伙计,而如今他却成了一方诸侯,她早闻他白手起家的经过,确实让人敬佩,而且人品也不错,至今只娶了一人,不反对便是同意,所以完颜守绪喜出望外,当夜便带她来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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