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业指着冷千铎对柴焕笑骂道:“明光!你听这厮的话,昨天他老婆才到我家要走一车冰,今儿又到我这里来要,山东的硝石都在他手上,他就不会自己做点吗?”
冷千铎刚舒服地坐下,听此言又忍不住跳起来叫道:“我娘子到你家可是去陪你那两个大肚婆,哪里是去要冰的!”
半个月前,赵菡和李秋宜的身子几乎是同时都有了反应,郎中把出两人皆是喜脉,消息传出,顿时轰动了振威军,李思业无嗣,一直是众人的心病。
柴焕笑着摆手止道:“两位不要吵了,思业,你叫我们来该不会只是乘凉吧!”
李思业笑笑,招呼二人坐下,又把窗帘放下,命亲兵在屋外守侯,不准任何人进来,直看得二人面面相视,不知李思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房间里光线暗淡,空气中竟有些冷意,李思业脸色严肃,盯着二人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寻思既然我山东已经事实上独立,是该建立一套自己的官制,但又不能太张扬,毕竟我立过书面承诺,过急会引起金国的猜忌,叫你们来就是商量此事,我打算先成立一个机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军机处’”
柴焕突然想起最近的一些传闻,不禁惊骇道:“思业难道真想弃用张信之?”
“不错!”李思业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冷笑道:“我已和完颜守绪签了自治的协议,但他却不识相,还和从前一样,事事向朝廷报告,又以金国的种种规矩来束缚我的手脚,我多次暗示他,依旧我行我素,如此,我焉能再容他!”
冷千铎突然问道:“这个军机处是个什么东西?”
李思业不答,仰头思量了半天,才缓缓道:“军机处,就是我的内阁,是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三者的合一。”
第十章 威逼利诱
第二日,阅卷正式拉开,张信之反闲下来,他次子也参加科考,李思业虽不说什么,但忌讳总是有的,人言可畏,他张信之可是爱惜羽毛之人。
张信之的府邸是一座百年官宅,十几间青白瓦屋掩映在浓绿葱郁中,清晨,两棵老槐探身俯视书房,悄然,不敢打扰主人的沉思。
“山东究竟要驶向何方?”他目光痛苦而迷茫,只几月间,头发便已花白大半,五十出头,便似步入花甲之年。缓缓起身,从书柜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檀木盒,摸出钥匙开了银锁,弹开,里面是一轴黄绫,他呆望着,里面的内容早已倒背如流,甚至就这幅黄绫,上面的一针一线,他都摸得烂熟。这是当年皇上的任命,就是这卷小小的黄绫,现在仿佛象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气,直不起腰。
门轻轻敲响,张信之蓦地弹起,闪电般合上盖子,疾步放回书橱,转身,沉声道:“进来!”
门‘吱嘎’开了,次子张含悄悄走进,他脸上略有些紧张,眼中显得心事重重。
“什么事?”张信之瞥了一眼最心爱的儿子,见他神色有异,讶道:“难道你没考好吗?”儿子昨夜回来很晚,还来不及细问。
“父亲!”张含垂手站立,吞吞吐吐道:“昨夜柴焕找我谈了话。”
“谁?”张信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柴焕,振威军柴焕,李思业的心腹,他、他找我儿谈什么?”
他只觉背上肌肉僵直,心中异常紧张,几步坐回位子,招招手道:“来!坐下慢慢说,他和你谈了什么?”
张含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半天才冒出一句:“他想让我进振威军,做他的副手。”
俨如白日见鬼,又象听见世上最荒谬之事,突然,张信之若有所悟,他瞳孔急剧缩小,胸口仿佛被重重一击,但瞬间就恢复常态,淡淡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此事需和父亲商量。”张含猛地抬起头,目光清澈,明亮的眼中充满期望:“父亲,孩儿想去!”
张信之心中一阵悲凉,欲取之,必先予之,合作这么多年,他早就摸透了李思业的习惯。
这时,外面脚步声传来,管家走到门口低声道:“老爷,冷千铎将军前来拜访。”
“请他到我书房。”又对儿子道:“你先去,此事我已知晓,容为父再想想。”
“大人生活简朴,让千铎惭愧!”冷千铎一路进来,竟不见一样象样的摆设,见张信之站在门口相迎,又笑道:“大将军让我找几户朴素的官员作为百官榜样,我正发愁,不料眼前就是现成。”
“不可!若让李总管知道,他只会说:那是张信之铁公鸡的本色!”两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侍妾上了香茶,张信之挥挥手让她下去。
“临江玉津!”冷千铎眯着眼,细细品茗,突然笑道:“早听说张大人家藏有好茶,果然不错,千铎沾了大将军的光,竟得如此口福。”
“冷将军来访是受李总管之托?”张信之突然听出了冷千铎的话中之意。
“也是,但也不是,前几天振威军内部商量设立军爵,用以表彰一些立过功的军民,很不幸,千铎最闲,此事就扔给了我,大将军的意思是最好按唐制设立,我才疏学浅,今天特来向张大人请教。”
说完抽出一纸递给了他,张信之展开,略略看看,笑道:“八郎八尉,皆六品以下,这倒不簪越,不过军民只用尉便可,这郎可是文官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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