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业刚才心中生出个念头,如果能利用北蒙来削弱忽必烈,这倒是个好机会,暗忖道:“最好两边都同归于尽,也省去我日后的麻烦!”
便呵呵笑道:“你父亲旧日有恩于我,就冲这个,我怎能不报?”又接过亲兵的茶,命人给萧百越也递了一杯,萧百越委实渴得紧了,接过茶杯便一饮而尽,连茶末也吞进肚里,用光胳膊抹了一下口唇,方才舒口气道:“大翰耳朵一年冷似一年,物资愈加稀少,连茶也少见了,这几日喝的茶,又让我回忆起从前的日子。”
李思业想起他过去锦衣玉食,生活如王公,而现在才短短几年已和普通蒙古人并无区别,想是那苦寒之地,生活艰难所至,心中怜悯,便吩咐左右道:“去!给萧先生拿件衣服来。”待萧百越系好袍带,又问道:“萧先生不是商人吗?怎么这等狼狈?”
摇摇头,萧百越眼光黯淡道:“我因不是汉人,才逃得一命,靠卖一些往日的存货度日,眼看将罄,若不是这次受命南下,这个冬天我都不知该怎么过,如果买不到粮食,蒙古就要发生饥荒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蒙古人虽然残暴,但妇孺何罪?尤其那些被抓来的奴隶,发生饥荒,受害的首当是她们,李总管若肯卖粮,却不知是给自己积了多少功德。”
说罢,又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艰难,竟忍不住泪光莹莹。
“我已经答应,自然不会食言,你放心好了!”李思业起身,递过一方手帕,突然笑道:“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见萧百越眼中惊愕,便笑着解释道:“你们既然想用现银买粮,就算现在可以不付,但定金总是要的,几万石粮食的定金也不会少,何况还有铁,我想以那女人的心胸,怎会放心把钱给你带着,所以必然还有他人。”
萧百越默默地点点头:“是还有他人,还是斡兀立海迷失的心腹,他此时就在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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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刺的外形是个典型的蒙古人摸样,身材敦实矮壮,尤其肩膀异常宽阔厚实,面皮红得象喝了烈酒,又粗糙似橘子皮,正是草原上的特色,但他的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心中虽不安,但却神色自若,气势凛然,毫不屈卑地与李思业相对而坐,他此时是代表自己国家在和一个曾侵略过他们的地方军阀谈判。(他却忘了那辽东、中都也并非是他们的土地),几个副手坐在他旁边,皆表情严肃,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李思业和元好问、柴焕、冷千铎、姚枢先后进来,拉开椅子便在他对面坐下,柴焕挥了挥手,有士兵将门掩好。
八刺起身先施了个礼,道:“我代表斡兀立海迷失摄政王陛下,特来贵地采购一些物资,我听我这位随从说,大将军已经同意卖东西给我们,不知可属实?”身后的萧百越急将此话翻译了过去。
笑笑,李思业却言他道:“你们现在和忽必烈可开战了么?”
八刺略通汉语,也听懂了这句话,他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对方问这不相干的问题作甚?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郑重的答道:“小仗已经打了几场,互有胜负,我们吃亏在武器弱,但骑兵却比他们强。”
蒙古人性格是绝对不认输的,即使真的败了,也要从别的方面把优势找回来。
李思业微微一笑,便直言道:“你们蒙古人曾荼毒山东,本来么,不想卖东西给你们,但我也缺银子,还有就是看这位故人的面上。”他手指萧百越,傲然道:“我可以答应,可以卖兵器和粮食给你,只不过价格要贵一点,而且还有个条件。”
八刺若有所悟,他回头盯了一眼萧百越,目光象针刺一般,萧百越心中忐忑不安,惟恐李思业又反口,急将他的话翻译过来。
八刺不提生意之事,反而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嘛!很简单,我想和你家摄政王签署个和约,要她正式承认辽东归山东所有。”
八刺暗暗忖道:“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已经无力拿回辽东?”
现在北蒙的西、南两条出路都被堵死,草原物资奇缺,又面临忽必烈的大军威逼,已经雪上加霜,莫说拿回辽东,现在如果还能保住草原,就已经是大幸了,他出发之前,摄政王已经下了战争动员令,凡高过车轮的男子,都必须从军。
心中在胡思乱想,耳中却听李思业又道:“如果签了和约,我还会送五千件铠甲作为辽东的补偿,另外若你们肯拿战马来换,我连火蒺藜、震天雷都会卖给你们。”
不管李思业是什么目的,但粮食和铁器才是最要紧的,现在居然还有火器,仿佛柳暗花明,来山东竟走上了阳光大道,八刺心中狂喜,急道:“我要买五万把战刀,一万件锁子甲,二十万石米,若你们肯送到恒州,我愿意用现银交割。”
心里又犹豫一下,战马他做不了主,虽然军中战马也不多,不过军户的手上应该还有,想想,他便答道:“战马一事,我须向摄政王请示,但估计问题不大,现事不宜迟,我立刻返回向摄政王报告,为节省来回时间,请你们准备好物资,我们就直接在恒州交换,你们的火蒺藜和震天雷,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李思业笑笑道:“我还有一个条件。”见八刺脸色微变,他一指萧百越道:“他是我故人,我把他就留在山东,你回去后把他的家人都送来,作为交换,我可以先送三万石粮食给你们摄政王作为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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