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又进来一群人,这次进来的人就稀疏了很多,老少都有,字面意思,只有老少,没有青壮。
小脚老太婆,花白头发没有牙,光屁股蛋儿的娃娃,吸溜着鼻涕泡,还有襁褓中的婴儿,咬着奶嘴裹着尿不湿。
这波人进了门,院里又是一通哭天喊地,那个闹腾劲儿就别提了。
刘雨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三爷,你到底要干啥?这还跟我玩上兵法了?连环计?苦肉计?”
“小生啊,不是爷爷跟你玩兵法,是别人逼得咱们刘家没有活路,你要是放了这女的让她跟我们走,那就万事大吉,你要是坚持不放人,我们奈何不了你,没别的办法,这一大家子人就死在这儿吧!”
“三爷,到底是谁逼你?他们想干什么?”
“唉,小生啊,咱爷们儿发过誓不能透底,不过你要自己能猜出来那就跟我没关系,想想就知道了,咱老刘家好歹也算老门老户的这么多人在这,能被人逼成这样,还能有谁?”
“张半城?”
“除了他还能有谁?”
刘雨生脸色越发难看,他总算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韩无恙一直在一边竖着耳朵看热闹,这会儿忍不住问道:“老弟,张半城何许人也?”
张半城是个绰号,这一句话就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正所谓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能绰号半城,可想而知此人在召南县有多大的能量。
张半城本名张善言,他家四个兄弟还有一个老娘。说起张善言这一家人,在召南县实实在在是一个传奇,张善言的父亲去世的早,他老娘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四个孩子长大成人。张家老太太没上过一天学不认识字,可她坚决让孩子读书,于是家里四个孩子出了三个状元,全都考入了帝国大学。
原本艰辛的一家人,日子就在张老太太的维持下越过越红火。张家老大张善金大学毕业之后,加入了杨怀仁的总督府,多年努力如今已是颇受重视的总督府幕僚;老二张善玉如今远在数千里外,乃是四马郡的郡长;老三张善良学医有成,贵为帝都皇家医院主任医师。
张家金玉良言四兄弟,三个哥哥都在外打拼,唯有张善言留在家伺候老母亲,他在小小的召南县,有大哥来自于总督府的关照,有二哥身为一郡长官的脸面,有三哥作为帝国医院主任医师积累下的庞大人脉,这样的基础干啥都能风生水起,何况张善言虽然年纪最小,可打小都说他才是张家兄弟中最聪明的那个人。
张善言数次踩着帝国政策的东风,先是大办工厂创建实业,随后转向地产金融,他一手创办的张氏集团早已成为召南县龙头企业,整个召南县说全是他的可能有些许夸张,可你要说有一半是张善言的,那说不定还给人家说少了。
张家一门四杰,放到帝国当中或许不显山不露水,可在这小小的召南县,张善言就是土皇帝,说一不二的那种,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超级霸主。即便召南县县衙里那些人,面对张家也没什么底气,县长有啥用?能一个电话打到帝都去吗?能跟帝都下来的人谈笑风生吗?
张家四兄弟,尤其以张善良的人脉最为庞大实用,帝都皇家医院主任医师,这个头衔的含金量一般人无法想象。能在帝都皇家医院就诊的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帝国权贵甚至皇家子弟!张善良医术过人,哪个不愿意给他几分面子?
张半城,张半城,说的就是张善言啊,这要是搁到古代,那就是门阀世家大族!
“什么玩意儿?世家?就这?小小的坐地虎,切!”
刘雨生吹了张家半天,韩无恙心里鄙视万分,听上去怪厉害的,可对于真正的帝国权贵阶层来说,张半城不过是个大点的蚂蚁罢了,很不巧,作为帝国将军之子,帝国王妃之兄长,帝国特事局队长,韩无恙就是真正的帝国权贵阶层。不过心里再怎么鄙视,韩无恙表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他嘴巴张大的能吞下一个鸭蛋。
“老弟,这……这人后台这么硬,势力这么大,咱们惹不起啊!”
刘雨生沉默了一会儿,张半城给的压力有点大,作为土生土长的召南县人,他几乎是听着张家的传奇故事长大的,耳濡目染下对这一家子自然有所敬畏。
“三爷,你确定是张家的人?他们怎么跟你说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生啊,咱老刘家就是召南县土著,是不是张家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他们跟我说,说他们只要这个小姑娘,钱啥的都归你,那都不重要。要是带不走这个小姑娘,他们就要灭我们老刘家满门!”
“好大的口气,他说灭门就灭门?”
“那你以为呢?灭门有什么难的?召南县被张家灭的门还少?无论黑白两道,仰张家鼻息过日子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人家都不用亲自动手,放出话来自然有人帮着做事。”
刘雨生又一阵沉默,他知道三爷说的没错,以张家在召南县的实力,做到这些毫不稀奇。
三爷觉得有戏,于是趁热打铁,“小生啊,你想想这事儿,咱老刘家几十口人,跟这一个女的,孰轻孰重?不说咱们还有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单说放到天平上,一条人命跟几十条人命,哪个重要?你看看,你看看这,这是你的侄子你的外甥,他们这么小一点,他们还有美好未来,他们要是死了,就因为一个陌生女人,你说冤不冤?我们这些老家伙没几天活头,死也就死了,这些小孩子何辜?你好好想想啊小生!好好想想,咱可千万不能干那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让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啊!”
刘雨生再次沉默,这次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三爷人老成精,心知话说到位了,要是再说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他作势让所有人都闭嘴,整个院子很快变得静悄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刘雨生,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决定,那是命运的裁决。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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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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